“抗疫明星”何以突然“人設坍塌”——從“科莫現象”看美國政治_風聞

　　一週前，在任10年有餘的美國紐約州州長安德魯・科莫辭職。此前該州總檢察長詹姆斯發佈調查報告，指控科莫利用職務之便先後性騷擾11名女性。新冠疫情暴發以來，僅一年時間裏，科莫的人生便經歷了從“抗疫明星”到“人設坍塌”的過山車，也給了世人一個管窺美國政治的機會。

　　這一年，科莫到底經歷了怎樣的大起大落？

　　——冉冉上升。2020年3月，科莫每日召開疫情發佈會，公開對聯邦政府防疫政策“開炮”。媒體驚歎其“在驚慌失措局勢下表現出超凡冷靜”，與福奇同為“最受美國人尊敬的人”。一時間，美國坊間認為科莫應參加總統大選的呼聲居高不下，有人直稱“特朗普人氣只達其七分之一”。

　　——急轉直下。2020年12月，首名宣稱遭到科莫性騷擾的女性現身。2021年2月，紐約州總檢察長詹姆斯就此展開調查。3月，9名女性密集爆料科莫性騷擾，州議會隨即開啓彈劾調查。屋漏偏逢連夜雨，2021年1月，州總檢察長還揭露科莫涉嫌疫情數據造假案。2月，聯邦調查局也介入展開調查。此後，民主黨內不斷出現要求科莫下台的呼聲。

　　▲曾擔任3年科莫助理的Lindsey Boylan，是第一個公開指控科莫性騷擾的女士。

　　——八月暴擊。8月3日，科莫性騷擾報告出台，11名女性指控其“不當言論”和“非自願肢體接觸”，“極為羞辱冒犯”。多數民主黨政客立即同其劃清界限。

　　聯邦層面：總統拜登、眾議長佩洛西以及包括參院多數黨領袖舒默在內的所有紐約州參議員（2人）、眾議員（27人）均要求科莫辭職；東北部五州州長髮表聯合聲明請其下野。

　　州層面：從州議會參院多數黨領袖、眾議長、眾院多數黨領袖、州民主黨主席等高層，到普通議員大多數，均明確科莫不能再留任；其“親密戰友”副州長反水逼宮；“最得力心腹”秘書宣佈辭職。有媒體評稱：“科莫來到幾十年政治生涯最脆弱時刻，紐約政治權力版圖即將重塑。”

　　▲科莫曾經的“親密戰友”霍克爾：我正在看着你，看着你，目不轉睛。

　　——黯然辭職。8月10日，科莫在多方壓力下宣佈辭職，表示為政府“重回正軌”，自己只好離開。分析人士認為，辭職是最好選擇，否則州議會將最快於9月底10月初彈劾科莫，而上次該州彈劾還是108年前。一旦彈劾發生，科莫的政治生命將宣告完全結束。

　　同時，聯邦調查局、州議會、州總檢察長、多位地方檢察長等多方針對科莫開展的多項調查（性騷擾、疫情數據造假、動用政府資源服務自身回憶錄寫作出版、掩蓋橋樑工程建造問題等），也應會隨科莫辭職而偃旗息鼓。

　　▲紐約州787公路廣告牌：“現在辭職！”

　　“科莫現象”折射出美國哪些政治亂象？

　　一是民主黨內訌嚴重，各派別心懷鬼胎。

　　危難才見“真感情”。此次對科莫攻伐，醜聞是導火索，實質很可能是一次黨內鬥爭。時間上，揭發醜聞、展開調查等都趕巧不巧，似乎有意避開總統大選和就職。

　　輿論上，高聲批評科莫的《紐約時報》、《時代週刊》、《華盛頓郵報》、美聯社、美國廣播公司等都是立場偏民主黨的媒體，而福克斯等偏共和黨媒體反倒都“退居二線”。

　　特別是主角上，州總檢察長詹姆斯衝鋒陷陣在前，疫情數據造假的報告、性侵報告都出自她手。副州長霍克爾“倒科”也略顯着急，根據州法律，州長倒台後由副州長接任州長之職。民主黨大金主卡西馬蒂斯諷刺道：“誰都會有一天想當州長！”黨內高層也幾無科莫支持者，多年老友同盟紛紛反水。不知今日科莫看着同他們握手、擁抱的老照片，又該做何感想。

　　▲紐約州總檢察長詹姆斯：“倒科”尖刀

　　分析人士認為，目前民主黨內進步派希望借推科莫下台讓自己大施拳腳，保守派則認為如科莫不辭職，州府將運轉困難，民主黨將面臨選民流失。科莫下台實質應是黨內建制派、激進派、舊勢力、新勢力圍繞不同政治理念和議程重點合縱連橫、互相利用、鬥爭妥協的結果。

　　二是拜登優柔寡斷，黨內控制力存疑。

　　危難才見“真本領”。拜登是科莫世交，在回憶錄裏更是將科莫描寫為鼓勵他堅持總統夢想的極少數人之一。但“科莫事件”發酵以來，拜登似乎有些猶豫不決，既想保科莫，又不願趟渾水，更無力動員全黨團結一致。

　　▲拜登（左）與科莫：回憶若隱若現

　　民主黨內應該人人皆知拜登想保科莫，但依然無人有意出頭。調查結果出來後，拜登更是沒有勇氣力挺老友，隨即表示科莫應下台。然而當時科莫又不買賬，拒絕辭職。場面一度尷尬。

　　民調顯示，相比共和黨政客中特朗普一枝獨秀，比第二名高出24個百分點，民主黨則多頭並立，拜登支持率（87%）同哈里斯（81%)、佩洛西（67%）等並未拉開明顯差距。分析人士認為，拜登算不上“強勢總統”，在國內政治中底氣不足，外交上恐怕也有不少虛張聲勢的成分。

　　三是民主黨後繼無人，身份政治嚴重。

　　危難才見“真困境”。民主黨政客斷代嚴重，激進色彩、身份政治傾向越發明顯，對新生代、少數族裔、女性政客青睞有加。目前，紐約州下任州長最熱門人選有黑人總檢察長詹姆斯、副州長霍克爾、拉美裔左翼新生代聯邦眾議員奧卡西奧—柯爾特茲（AOC），三人均為女性。

　　此情此景下，民主黨有人擔心，“身份政治化”的民主黨或將失去中間選民，不敵“特朗普化”的共和黨。當前，中間派已在俄亥俄州聯邦眾議員民主黨初選中大敗進步派，共和黨初選中“特朗普派”則脱穎而出。

　　再如佛羅里達州州長德桑蒂斯如同“更有能力的特朗普”，被寄予厚望，而民主黨目前似乎還沒有一名“通吃”全黨的進步派。未來，民主黨內部變化勢必影響美國2022年中期選舉及2024年總統大選政治版圖。

　　▲德桑蒂斯：共和黨的冉冉新星

　　四是美國政治腐壞，政客道義缺失。

　　危難才見“真良善”。首先，政客性醜聞頻發，科莫性騷擾案只是冰山一角。10年來至少18名聯邦議員捲入其中，涉嫌嫖娼、婚外情、騷擾下屬，甚至同未成年人發生關係等，“下半身政治”不堪入目。

　　回想一個個醜聞實錘的美國政客，誰不曾在電視上看起來西裝革履、光芒四射，誰又能想到現實生活裏不過是道貌岸然、道德敗壞。

　　其次，美國政壇權錢交易氾濫。明面上看，直接行賄者較少，但政客們多以出席演講、出售回憶錄版税、組建基金會、巧取政治獻金、家屬“機智”投資盈利等形式規避審查、大發橫財。據媒體估算，克林頓、奧巴馬、佩洛西家庭財產均在1億美元以上。

　　第三，熱點議題已成為政治工具。國內議題上，性別、種族等身份標籤被濫用牟利。科莫事件發生後，多位政客異口同聲表示“我相信女性”、“女性要勇敢站出來”等，作秀意圖明顯。國際議題上，不少政客專吃“反華飯”，故意對華示強、提交反華議案，以此賺取政治影響、財政撥款和獻金，臭名昭著的議員盧比奧、克魯茲、邁克爾・麥考爾、克里斯・史密斯等就是典型代表。

　　▲深陷醜聞的科莫（插畫 ｜ Yutao）

　　科莫雖然墜落，但美國國內的政治鬥爭仍在高位運行，思想、階層、族裔的矛盾也難解難分。美國身為超級大國，按理來説應該儘快辦好自己的事、管好自己的人，多為美國老百姓福祉出實招，為世界抗疫復甦做貢獻。然而如今的美國，卻只有太多不切實際的內鬥和無緣無故的外耗，太缺發展自身的務實心態。

　　下一折子的戲，又不知是悲劇還是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