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看待後塔利班_風聞
华执殳-2021-08-27 09:55
怎樣看待後塔利班
應該怎樣看待塔利班,不但在國際上眾説紛紜,在國內也是看法歧異,褒貶萬端。這是為什麼呢?這是因為二十多年來,他給予了外界太多的模稜兩可,似是而非,馬上得出一個非黑即白,非此即彼的結論,並非一件易事。
所以必須要有一個“聽其言觀其行”的過程,以便如何透過現象看本質,得出正確的結論。看一個事物的昨天,就知道它的今天,看它的昨天和今天,就知道它的明天。且讓我們來看看塔利班的昨天,和還在迷霧中的今天。
為了正確認識塔利班,人們開始區別阿塔與巴塔這對親兄弟,由於2007年12月,塔利班頭目馬赫蘇德成立“巴基斯坦塔利班運動”,從塔利班中分裂出來,於是塔利班有了國別。愚以為對於阿塔,以死灰復燃前後為界,區分為前塔和後阿塔是適宜的,從而給予阿塔以時別。
這樣區別,當然是為了更好的分辨它們的異同;分別弄清楚後阿塔和巴塔對前塔的繼承與揚棄。
在前塔利班暫露頭角橫掃軍閥之時,人們就已經知道:前塔利班來自美援的境外原教旨主義宗教學校,在學習原教旨教義的同時,訓練塔利班的是中情局的教官,使用的是美軍的教案和器材;軍隊是全副美式裝備,在國際上更是主要得到美國和它在伊斯蘭世界的那幾個哥們的庇護,也就是説,前塔利班是美國一手催生扶植的,有相當軍事素養的宗教極端主義軍事組織。與拉登的基地恐怖組織一樣,與美軍,中情局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塔利班1997年在阿富汗三分天下有其二之時,成立了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在中情局的操弄下,阿富汗成為拉登等恐怖組織的庇護所,臭名昭著的“東伊運”得以在此坐大。作為極端宗教主義的伊斯蘭酋長國,它以伊斯蘭宗教法代替了世俗法。這一時期阿富汗社會的倒退是眾所周知的,毋須贅述。
然而,好景不長,美國早就制定了佔領阿富汗的計劃,塔利班只不過是美國用來打頭陣的,於是,911事件在美國的**“預料”**之中發生了,布什則立即指認自已的朋友拉登為主犯,藏匿在美國自已豢養的塔利班中,並且聲稱塔利班拒不交出拉登,在塔利班還在暈頭轉向,沒有清醒過來的時候,美國的數字化部隊已經登堂入室了,於是前塔利班幾乎頃刻之間土崩瓦解。
人們可能覺得此事費解,其實歷史上類似的事情多着呢。譬如日本支持的奉系軍閥張作霖就是被日本人在皇姑屯炸死的,人家已經不需要傀儡了,已經到了認為應該由自已直接統治的時機了,何必還要隔靴搔癢呢。
人們都説反面教員是無可替代的,被恩主逼上梁山的後塔利班在灰燼中重生了,為了生存,除了反美反侵略,它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從而走上了漫長反美游擊戰爭的道路,服務這一生存目標,它在政治上,開始多多少少有了一些為了爭取羣眾支持的改變。
而專注宗教極端主義恐怖活動的巴基斯坦塔利班則分裂出去了,所以,今天的巴塔和過去的前塔,從性質上説,區別不大。
後阿塔與美國周旋了近二十年,如今終於以勝利結束。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在阿富汗這個舞台上表演得淋漓盡致,總的特點,可以用一個“熬”字來形容。
它不温不火,時起時伏,沒有奪目的經典,雖然低調,卻連綿不絕;正當你以為戰爭要歸於沉寂的時候,一個哨所的攻打,連着幾個路邊炸彈的爆炸;正當你以為漸趨高潮的時候,戰場又似乎歸於沉寂;帶有恐怖主義特徵的自殺式襲擊,和涉及婦女傷亡的行動,亦時有所聞;不時還傳來雙方又在談判接觸的消息,但是真假難辨;而毒品走私則據説由雙方默認的中間人按規則進行,以至引發了143名美軍陣亡者家屬對美國軍方承包商的訴訟。
總之它不象曾經堅持五年的伊拉克遜尼派游擊戰爭那樣激烈,那樣扣人心絃,那樣驚天動地,那樣鼓舞人心;打得美軍膽顫心驚。經常是駐阿富汗美軍驅趕着馱着軍火給養的毛驢,在崇山峻嶺中。到處尋找塔利班的蹤跡而不可得,於是氣急敗壞的指示精準打擊的導彈和飛機轟炸迎親的隊伍,集於寺院祈禱的平民,或是鄉村學校,以泄憤;甚至闖進農舍燒殺奷淫,反正“誤傷”“誤炸”從來就是美國的專利,中國人民至今記憶猶新。
近二十年過去了,就如鈍刀子割肉,美國人終於“熬”不下去了,於是頻繁接觸之後,有了多哈協議,一年半以來,後阿塔先是以半停戰狀態等待着,等到撤軍接近尾聲之時,一鼓而下,迎來了黎明的曙光。阿富汗人民則象送瘟神那樣,幾乎是頃刻之間,或等待,或罷戰,或逃亡,急不可待的盼望美國的殖民統治早日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
所以,後阿塔反對美國侵略干涉阿富汗是沒有疑義的,這是應該得到肯定的。
然而後阿塔內部究竟還有多少人與中情局等秘密保持師生之誼,目前也説不清楚,這些勢力將來的走向,也無法斷定。對於形形色色的恐怖主義組織,包括那個同為普什圖族,又是同學,又是袍澤的巴塔,是堅決割袍斷袖,還是藕斷絲連,仍然還是未知數。
正寫到這裏,昨晚喀布爾機場發生了“伊斯蘭國”認領的爆炸事件,超過103人死亡,其中包括90名阿富汗人和13名美軍人員。另外,爆炸還造成至少158人受傷,其中包括140名阿富汗人和18名美軍人員。這就突出了塔利班履行承諾,消滅,驅逐境內各種恐怖組織的緊迫性,對此,我們只能等。
後塔利班率先打出“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的名號,成立政府卻要滯後到美軍完全撤離之後;這是為了在組建包容各方人士的政府的談判中定下自已基調,這與它宣佈的以伊斯蘭教法為準的“温和”路線是一致的,要讓有關各方就其範圍。當然這個範圍的實質內容究竟如何?我們現在尚無從得知。但是,有些人將塔利班類比解放戰爭時期實行新民主主義革命的人民解放軍,肯定是文不對題了。
但是,這並非説明後塔一定沒有與時俱進的可能,反帝反殖本身就要求第三世界國家必須同時實現社會進步,否則只會半途而廢。塔利班迄今為止的温和態度和諸多包容的表態,説明,它至少口頭上否定了二十多年前宗教極端主義的老路,而是多少表現出了一些改良主義的跡象,這當然也是進步變化的徵兆,應該受到歡迎。
至於改良到什麼程度,效果如何?是否真正做到言行一致,這當然只能“聽其言觀其行”了。
華執殳二零二一年八月二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