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輕創作者為什麼要去拍犯罪類型短片?_風聞
四味毒叔-四味毒叔官方账号-2021-08-27 09:11

■ 本期輪值毒叔****■****
■諸葛奇譚·譚飛****■****

一
做短片就是在挑戰中證明能力
**譚飛:**歡迎兩位青年創作者來到《四味毒叔》,我是看到他們做的短片叫《Behind》,特別喜歡,所以邀請他們來《四味毒叔》做客。那麼也請他們倆先自我介紹一下,文強開始。
**李文強:**大家好,我是李文強,是漁火影視的負責人,短片《Behind》的製片人。

**譚飛:**導演也介紹一下自己。
**李一犁:**大家好,我是李一犁,我是短片《Behind》的導演,非常高興來到《四味毒叔》。

**譚飛:**好,我想問問,這個短片確實獲得了很多含金量挺高的獎,像温哥華獨立電影節,也入圍了羅德島國際電影節,得到獲獎的好消息讓你們有什麼感想?在拍攝製作的過程中又遇到了什麼樣的困難?你們是怎麼克服的?
**李文強:**聽到消息肯定是很開心,因為我們想做一個比較有體驗感的短片,當時做的時候也不是説必須要得獎啊或者怎麼樣,我們就是想把這個東西做好,最後獲得了這麼好的反饋。很多獎項,一些電影節或者短片節,甚至現在有一些短片節看到我們的作品之後,主動邀請我們去參獎,給了我們這樣的正面回饋。我們覺得自己想做的東西做到了,別人給了我們一個認可,就非常開心。

**李一犁:**是,確實是這個片子就像您談到的,在創作上實際是有它的難度的,因為做的是非常類型化的東西。現在這種不同於市面上風格的、犯罪類型的類型化創作人才其實是比較匱乏的。我們的短片又有藝術質量上的要求,所以實現中的製作並不容易,後來也是聚集了一幫這個有志於做這個優秀作品的同志,大家一塊參與進來,一塊研究優秀的片子,一塊學習,到最後,共同完成了這樣一個高標準的畫面。獎項也可以説是一個對大家努力的回饋,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形式了,所以我們一直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結果。
**譚飛:**我一直想從心態上問問,為什麼要拍這麼一個短片,你們也知道肯定是沒法掙錢的,就算拿一些獎,也是短片獎,好像跟原來每個人的夢想是有區別的,有出入的。這是不是也有一種廣告性質?因為現在實際上作為一個新人導演,需要在世界展現他的水準和審美能力的時候,不可能一開始就完成長篇,通過短片,可能可以更好來展現自己,讓市場和受眾更知道你的一個長處。
**李一犁:**是。
**譚飛:**有沒有這樣的考量?
**李一犁:**對,您説得對。其實我們看國外現在還堅持做長篇和短片的,只有一個地方,就是皮克斯。其實皮克斯對於短片的類型化處理的很好,同時也捕捉到了長篇所要展現的情境和情緒,並且用一個很高的品質傳遞給觀眾。皮克斯的短片已經可以説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了。

**譚飛:**是。
**李一犁:**對於我們來説,短片是一種歷練,也是一種體現我們能力的廣告。
**譚飛:**對。
**李一犁:**當我們可以完成這種品質的影像和這種這種品質的敍事,這樣的話,我們把它乘以個多少倍,那它可能就是一個長篇作品或者是一個劇的作品。

**譚飛:**短片裏方言的選擇,導演剛才也大概跟我交流了一下,你們是想給觀眾一種地域性的感覺。
**李一犁:**對,因為這個故事本身離現實也有一些距離,也有點偏向寓言故事。我覺得方言是一種既讓你感覺很真實、很原始,但同時又跟大家的生活保持一定距離的介質,其實很多時候,我覺得方言不是給本地人聽的。
**譚飛:**是。
**李一犁:**是給外地人聽的。
**譚飛:**是。
**李一犁:**就像我們看外國的電影,其實反而增加了一種他們自身的東西,增加了一種自成一脈的感受。第二個,這個片子本身選擇的地方,需要它潮濕破舊,所以我就會想可以是在南方,但是廣東那邊,可能這個又比較温柔,往西南模模糊糊的這一帶,就是四川。
**譚飛:**又不是特別標準的那種。
**李一犁:**對。

二
用強情緒為觀眾造夢
**譚飛:**想問問導演,我看短片的成片是14分鐘多一點,正片也就是13分鐘多一點,因為後面字幕也挺長的。麻雀雖小,我看字幕肝膽俱全,啥都有。我覺得創作上應該還是挺難的,越短,其實要把整個故事,包括節奏、音樂、表演,做得到位,就越難。在創作上有沒有什麼經驗?比如説在音效、表演上有什麼要求,包括裏面的場景道具,有沒有什麼更有意思的東西,跟大家聊一下。
**李一犁:**首先就是説創作上,這次我們想專門針對於高沉浸感情境,來做這樣的一個創作。更多的去塑造這個人物,在這樣的一個情境下,去放大他個人的感受,讓我們的這個視角和角色儘量的接近,我們這次實驗的一個重要目的,就是來理解這種沉浸的體驗情緒的技法。我們做這個片子,做這樣的段落,讓人產生這樣的感覺。那麼反過頭來説,我們所有的場景、道具,都是圍繞情緒而產生的。我們的場景,可能不會説非常表現的用一些符號,讓你去理解場景屬性。但是呢,它所有的色調、所有的質感,包括環境裏所有的聲音,都是圍繞着情緒。所以我們這一次創作上,主要的這個核心訴求就是運用所有的視聽元素,達成一種情緒上的沉浸,降低情節量,增強情緒。
**譚飛:**不是強情節,而是強情緒。
**李一犁:**對。這是我們現在的一個創作觀吧,我們一直想做這樣的內容。因為我們反觀自己,看到很多片子,其實真正讓我們觸動的地方,都是這樣強情緒的段落。情節,我覺得只是為順理成章,展開情緒服務的工具,而真正觀眾想體驗的是情緒。很多時候情緒如果給的不夠,觀眾還會覺得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對吧?還覺得希望更多的沉浸其中。

**譚飛:**可能跟現在觀眾接受的信息量太大有關係,原來觀眾更想將一件事具象化,現在更想用他的腦洞去想象一個事,是吧?所謂的劇本殺這些可能都是如此。
**李一犁:**對。
**譚飛:**他不需要你給他太具象的説,誰殺了這個人、到底是什麼原因,他更希望有想象的空間。所以文強怎麼看這種犯罪類型片的轉變,因為剛才導演也説了,雖然有人希望它更靠近現實,但更大多數年輕人可能會希望創作者給他一個夢想,就讓他覺得這個是場夢,他可以去編造這個夢。
**李文強:**您説的其實是挺深的一點,今天所有的內容跟觀眾的關係發生了很多變化,包括像短視頻。我們花了很大的精力去把一些複雜的問題儘量簡單的解決。比如我們認為,所有的藝術作品,是為了喚起人的情感共鳴,它不是讓人知識共鳴的。本質上都是一個感性上升,理性下降的過程,審美的時候是沒有理性參與的,第一時間的審美,是沒有理性自知的,是隻有情緒共振、情感共鳴的。那這也就説我們的故事,如果邏輯出現問題,會讓人感覺很難受,因為邏輯一旦出問題,觀眾的理性就會回來,感受就沒了,就進入了一個理性評判的過程中。為什麼説非常優秀影評人看片很痛苦,就是因為他的理性在一直工作。只有最好的電影能把這些人都抓進去,我們個人覺得就是觀影這個過程肯定是要有沉浸的,要有感受的,所有的藝術的體驗,都是要讓人感受去沉浸的。只是感受沉浸的過程中,它跟現實的關係,我們該怎麼去融合它,如果它完全不現實你也沉浸不進去,完全跟現實一模一樣的時候就成了紀錄片。

**譚飛:**那個分寸還是要拿捏。
**李文強:**對,它的分寸。所以在這個片,剛才您説我們在整個的過程中,從聲音到道具到所有的東西,導演都在強調一個“整”的概念。比如説那個桌子,我們花了很大力氣去換它的抽屜,為什麼?因為它原來的抽屜上有一個白色的縫線,有點像品牌標一樣,觀眾看到的時候可能就會出戲,我們最後就是為了讓觀眾不出戲而做出調整的。
**譚飛:**可能現在觀眾看犯罪類型片,更想從你的細節的鋪墊上來查找真兇,他不願意讓你從上帝視角去引導他。他可能更想把創作者當成觀眾、當成主人去主動挖掘裏面的蛛絲馬跡,也算是比較高級的玩法了。對導演來説,你最大挑戰是什麼?因為現在我覺得不管是影像風格、還是觀眾的這個喜歡的點都在變化。包括犯罪題材,當然你也是年輕人,可能也經常跟年輕人一樣玩他們想玩的東西,你覺得你具體想做一個什麼樣的不一樣?
**李一犁:**我們之前聊了很長時間,我們其實真正喜歡的,是犯罪後的驚悚情境、這種懸疑和驚悚的情境。這種情境在中國的這個數量。
**譚飛:**偏少一點。
**李一犁:**還有機會。
**譚飛:**你覺得這個賽道還不是太密集,所以準備在這跑一跑是吧?
**李文強:**對,主要是。
**譚飛:**經過市場化挑選。
**李一犁:**對,當然主要還是自己喜歡。你看到國外其實有很多處理這樣題材的手法,有點像我們處理一個食物材的做法。其實中國有些地方還只聚焦於某一兩類比較多,還有很多類其實沒有人做。
**譚飛:**沒有人涉獵。
**李一犁:**而且我們也喜歡,所以題材上來説,大家都能歸類到犯罪的題材裏。但你説它的做法,我覺得最現代的類型片的方式,比如情緒的混合方式、情緒的密度、情緒所產生的原理。比如剛才跟您談到的像這種沉浸,對於這種情緒的體驗感,它對於情節的信息量,對於情緒的密度其實都跟原來都不太一樣。這只是一個單點,除此之外還有整個所有情緒的複合口感上。其實我們覺得在一個現代的類型片這樣一個驚悚為底的一個大主類型裏頭,還是有很多可做的空間,就是老菜新做或者説老食材新做法。

**譚飛:**那麼你們倆原來其實都不是搞這個犯罪類型題材,又為什麼有這麼一個轉型呢?講講你們倆的轉型。
**李文強:**首先,我們是覺得藝術作品的目的是給人感受提升的,所以我們想做這種讓人產生代入感沉浸的、這種比較驚悚的東西,又不想把它做的過於恐怖。過於恐怖,首先我們自己都受不了。在我們去選擇類型的時候,花了很長時間探討,我們想,如果要做一個品牌的話,我們做什麼?最後我們總結出了三條標準,第一個就是市場上是有需求的,我們看了很多數據,在中國市場,現在驚悚感類型片的市場還不到5%,是很低的,它的增長空間很大。第二個就是我們個人確實是喜歡的,就是説你讓我們去做一個。
**譚飛:**年輕人都喜歡那種。
**李文強:**做一個沒感覺的,喜歡,但是我們喜歡的很多,市場又需求,我又喜歡的,我們技術上還做得到的。比如説,我們要拍一個機器人打仗的,就像漫威電影,這個我們也喜歡,但確實是做不到,所以我們在這裏面去篩選類型片,最後我們看到了這種能夠長久做下去的,我們自己做着也覺得帶勁兒的,幹着覺得不冤的。
**譚飛:**還是一個熱愛。
**李文強:**還是熱愛,但是也要考慮商業回報,在市場上它又能轉的起來。
**譚飛:**當然。那麼我們説到李一犁,關於你的轉型是什麼樣的?
**李一犁:**我原本是學電影攝影的,但是我們當時系裏頭老讓拍短片,我又很喜歡犯罪類型的作品,所以就產生了很強的創作衝動。因為老師老讓你拍嘛,你又要當導演又要當攝影,經常有這種訓練。從那個時候就養成了自己參與寫作和導演工作的習慣。而且你一旦嘗試過這種創作模式,在之後如果不考慮內容,只做影像方面的,其實你又會覺得不夠、不能滿足了,所以後來自然而然的走到了這條路上。在跟文強合作之後,我們就堅定了做類型片的心。

三
在全新的賽道營造產品思維
**譚飛:**你們兩個怎麼看犯罪類型片在中國的未來?因為這個可能分兩種,一個是犯罪類型電影,一個是犯罪類型的劇,比如像迷霧劇場,還有很多電影。除了政策上的一些要求,你們怎麼看它的未來?因為畢竟這應該可以説是年輕人最喜歡的類型之一。
**李文強:**我先説一個我們長久的觀點,就是題材和感受分開,就像我們的食材和口味分開。同樣是茄子,我們可以做涼拌,也可以做魚香,就是隻是犯罪這種情節,和驚悚的感受更容易結合。比如我們常説就是我們先得分清楚驚悚、恐懼和驚險是不一樣的,它來自於能力的差異,能力相近互相搏鬥就是驚險,能力差異巨大,一追一逃就是恐怖。能力差異不大,但有優劣,互相採用欺騙的方式,這種情景更偏向於驚悚。每一種感受其實是可以通過不同的情景來提供的,所以是稍微比較樂觀的,在審查上沒有太大的問題、沒有什麼阻抗。另一個是我們覺得就是在驚悚題材裏面,可以嘗試着去做感受的複合,要有動人的東西、要有跟當下更相關的東西,或者要有更吸引人的、更炫酷的東西。這些感受的複合方式我覺得是一條路,而至於現在這個短片,我們可能只是在驚悚感上做了比較大的嘗試,畢竟因為它篇幅有限。
**譚飛:**因為你覺得這個市場還是蠻大的,而且越細分的話,可能每個領域的受眾都有相當的數量,所以你們目前只是做一種嘗試,未來也不排除其他的嘗試,因為犯罪類型它是個大類型,包含了很多元素,導演你對這個怎麼看呢?
**李一犁:**對,確實就是您説的,在我們的理解裏,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也只是“犯罪”類型的一個“基因”。“犯罪類型”可以説是一個廣譜,在它裏面包含了恐懼的部分、包含了有謎團的部分,對吧?
**譚飛:**驚悚。
**李一犁:**對,同時它也包含了有爽的部分,我們看,如果對於犯罪者來説,對吧?它也有爽的部分,其實是非常複合的一種材質。所以呢,我們覺得它可被打磨的這個空間是非常大的,而且它跟人類的底層的、最原始的一些本能比較接近,比如説對於未知的恐懼、緊張,對於這個想要快速達成目的的渴望。

**譚飛:**就跟觀眾的心態。
**李一犁:**比較近。
**譚飛:**是比較現代人的心態。
**李一犁:**比較近,它能夠承載很多人類需求的特質。我們也在做法上下了很多功夫進行創新,為觀眾呈現一種新的感覺。
**譚飛:**挖掘一種新的信息量,新的感受力。
**李一犁:**對。
**譚飛:**創新可能是未來突破天花板的一個重要前提。你們創立的“漁火”品牌,就是打造犯罪類型片的品牌。
**李文強:**對。
**譚飛:**那你們公司slogan就是要做好萊塢式的工業化的這種影視,更具體説,是怎麼樣一個在好萊塢跟中國的嫁接上有自己的一個想法?
**李文強:**其實這個還不是完全的工業流水線,對我們來講,其實是產品思維。我們兩個也有談到,這其中首先要清楚,你的用户的需求是什麼、用户的變化需求是什麼;我們怎麼用最小的可驗證的產品去不斷地驗證用户的需求,調整自己;怎麼控制你的產品週期、怎麼控制你的成本週期。在這個基礎上,如何把這些需求一個一個的滿足、做好,最後讓它進行復合。我們的目標是做複合口感的、有特質的內容。最後怎麼樣把這些不同的東西慢慢加起來,形成一個有特質的內容,又如何一個一個再做下去。其實在前面這些的基礎上,才談到我們所謂的“工業化”,就是你的拍攝流程、現場的調節管控、會議流程標準、前期要如何聽取別人的意見、什麼時候要專注在自己,才到這兒。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覺得完全的流水線式生產,就是中國的出路或者是好萊塢的出路。

**譚飛:**因為一説流水線,大家可能就擔心產品的大同小異,或者説質量,是吧?
**李文強:**對。
**譚飛:**但其實流水線最終還是要求工業環節細節的嚴謹和準確。
**李文強:**是的是的。
**譚飛:**導演對這個話題怎麼看?因為從這次是一個小的嘗試,今後會遇到大的嘗試。
**李一犁:**對,剛才您二位其實説的是大家容易對這個工業產生的誤解。其實工業保證的是品質,產品保證的是提供的是什麼、往哪去。工業是我們如何把要往哪去的這個大問題分解為無數的小問題,並且讓人員能夠在配合的情況下實現它,有一個監督和檢測機制,讓這個東西不至於非得到最後見觀眾這一刻才知道好壞。如果以一種產品思維的話,從我們的角度是作品,但是從觀眾的角度,它就是一個產品、一個消費品,而且是一次性消費品,他都不見得會看很多次。所以作為觀眾來説,他要看的就是一個能夠達到某種情感訴求、能夠方方面面沒有有瑕疵、不會讓他感受上受到很大阻礙的一個完整的產品。所以像剛才文強説,我們前期其實是產品思維,就是針對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內容,當然需要有我們的熱情在,沒有熱情也做不下去,對。那麼後邊呢,就是工業化思維,所謂工業化思維,就是把它的問題全部拆解,然後讓這些問題找合適的人來解決,這樣的話,分工合作也就順理成章了,每個人解決多大的一塊,也是看能力來算了,它不像原來説好這個東西讓你管了,別人都不能碰了,管好管壞全看你的經驗了。
**譚飛:**我現在聽説,像你們更年輕的劇組,所有人其實都可以提出自己的建議。
**李一犁:**是的。
**譚飛:**不像原來就是那種傳統導演的權威,到了一種所有人都不敢在會議室説話的程度。現在的劇組、創作團隊開始逐漸走向扁平化,所有人都有話語權,這一點對年輕的創作者是極其重要的,因為他需要的觀眾就是在劇組年輕成員的年紀,所以他們的話很多時候是非常有用的。
**李一犁:**對,因為這裏頭有一點,您剛才説,我們其實是有一個共同目的,它就跟原來的喜好之爭有本質區別,原來是我喜歡這種,我覺得這種牛。
**譚飛:**我覺得它好。
**李一犁:**你覺得這種不好,但如果我們有用户了,我們腦子裏是有觀眾的。
**譚飛:**有用户思維的。
**李一犁:**如果有的話,我們就可以看看這段是行還是不行,我們可以做實驗,可以找一些人過來看一眼,它的對和不對自然就有標準了。

四
藝術作品要喚起觀眾的情感共鳴
**譚飛:**這個話題就出現爭議了,因為現在有兩種説法,一個叫討好觀眾,一個叫尊重觀眾,這兩者肯定是不一樣的吧。
**李一犁:**嗯,是的。
**譚飛:**討好就是説,我試圖去拍他馬屁,我去討好觀眾,我低三下四説求求你看我。尊重是説,我覺得你挺牛的,我要匹配你的牛,我就必須做到什麼什麼,我得把自己做到最好,你們怎麼看這樣兩種心態呢?
**李文強:**從我們來講,我覺得首先我們得相信,藝術作品去喚起的是人類樸素情感的共鳴,而且這種樸素情感沒有高低,就是你愛你的家人、為他人奉獻的感受,或者是面對一些挫折,感到沮喪和痛苦,這種痛苦,這是沒有高低的,人類的情感沒有高低,我們也發明不出新的情感。我個人亂翻書,有個心理學家叫卡爾榮格,我們自己也聊到,他對藝術家的定位是很有意思的,他説藝術家是沒有自我的,藝術家是被集體意識催逼的一種工種,你要表達的就是每個人心裏都有的,但被大家不常想起的感受。首先我們要找到自己跟觀眾共同的東西,首先我們先得尊重自己,尊重自己的感受,然後我們也得尊重觀眾,我們找的是自己跟觀眾之間共鳴的東西,而不是説迎合。不是放棄了自己的喜好,只聽別人算出來説觀眾會這樣這樣,然後你就照着別人説的做。

**譚飛:**大數據和頭位。
**李文強:**這個弄不了,就像我們剛才説,我們是得有市場能做的,市場有需求的,還得是我們能力所及的,最關鍵的也是我們自己真正投入的。如果你自己對這個事兒沒有熱情也做不了,尤其是咱們這個行業,沒有熱情,你什麼都做不了,熱情本身。
**譚飛:**這個行業最需要是單純和熱情。
**李文強:**是的。
**譚飛:**世故和虛偽和圓滑,但是就是你説的我想去討好,觀眾覺得還嫌你油膩了。
**李文強:**對。
李一犁:****咱剛才談的比如説討好觀眾,其實往往説的是討好未遂,討好遂了就不叫討好觀眾了。
譚飛**:**好的,那麼你們下一步有什麼打算呢?我知道文強正在創作劇本《曹操》。
**李文強:**那是一個歷史劇。
**譚飛:**這個項目是個歷史悠久的項目。
**李文強:**嗯,時間比較長。
**譚飛:**大概創作多少集了現在?
**李文強:**大概現在20集左右了。
**譚飛:**20集左右。
**李文強:**20集左右了。對,這可能是未來我們要做的項目。首先從私人角度來説,我個人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其次我也覺得中國歷史劇確實有自己的市場空間,有屬於中國獨有的歷史劇文脈,這可能跟世界任何一個國家都不一樣,我們對歷史的感受太獨特了,這是屬於我們中國人獨特的東西。然後,作為創作者,你需要看到這個題材更當代、更現代的理解,從人的角度去理解,而不是把歷史理解為成功學。我們探討的時候也説到,太多史書都把歷史寫成成功學,告訴你歷史上這個人是怎麼成功的。

**譚飛:**是。
**李文強:**但從文學性上,比如説咱們説《史記》,怎麼着就無韻之《離騷》了,怎麼就絕唱了。《史記》的文學性、它對人物的把握,這些東西該怎麼恢復?而不是簡單地説,我再給你寫一歷史厚黑故事,這就沒勁了。那從我們哥倆在這個類型片上,那就是一個一個弄唄,後面我們會做劇、電影、精品這些不同的種類,在觀感的附着上去聊本子、磨故事、做方案,拍了短片也獲了點獎。我們想請大家都來看看,相信相信我們,給我們一些支持,我們也會努力去把這些事做好,逐步建立自己的品牌。
**譚飛:**好,謝謝兩位。
**李文強:**好,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