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女孩給23位農村阿姨免費化妝:眉毛只紋了一邊,因為我老公死了_風聞
InsGirl-InsGirl官方账号-都市新女性的时尚生活美学2021-08-30 08:43
來源:InsGirl


這兩天刷抖音,看到了一羣人,幾秒鐘就賺了兔姐我好多眼淚。
還被蛙哥狠狠嘲笑了一頓。
但是我逼着娃哥看了幾個視頻後,他也哭了。
其實視頻內容很普通,就是化妝、變裝,只不過被化妝的是一羣農村留守婦女。

視頻的拍攝地點都在同一個村子裏。
阿姨們的“改造”也全都出自一個叫周文娟的化妝師之手。
去年有一個很火的視頻**“化妝師免費為20多位農村婦女化妝”**,報道的就是這個山村的故事。

儘管央視報道了周文娟給阿姨們化妝的詳細過程。
但是在這之前,周文娟已經在慢慢記錄這些故事,並拍成視頻發在網上。
很多人看到這些視頻內容,都説這才是最真實的變裝,沒有花裏胡哨的噱頭。

後來,當我又瞭解到視頻背後的故事時。
才發現,化妝變裝對於她們來説,並不只是變好看這麼簡單。
同樣,對於周文娟來説,這也不是簡單的化妝過程。

朝陽村,湖南永州的一個典型留守農村。
留守妻子和留守兒童,是這個村子的主要人口構成。
周文娟小時候就曾是其中一人,這些被她化妝的阿姨們就是村子裏的留守妻子。

當年高考失利後,周文娟選擇去北京學習化妝。
2012年,她從北京回到永州,並在步行街上開了一家自己的美妝店。
去年疫情時,她回到老家朝陽村待了很長時間,那時村裏的阿姨們才知道周文娟這個化妝師的職業,到底是幹嘛的。
阿姨們説,她們結婚的時候用棉線把臉上的汗毛絞一絞,這就算化妝了。
言語間對於如今年輕人化妝變美,帶着不少羨慕。
周文娟聽着,心裏也很複雜。
她想着既然我能給別人化妝,為什麼不能給村裏的阿姨們化妝?

就這樣,周文娟下決心給阿姨們化美美的妝。
但是,給阿姨們化妝這件事,一開始並不如想象中順利。
不論是從小照顧自己的小芳婆婆,還是自己家隔壁的李阿姨,一開始都拒絕了。
後來又找過幾位阿姨,也都不行,甚至拒絕的藉口都是大同小異:
“不知道自己變美是什麼樣子”;
“擔心初次嘗試會不會被其他人説些什麼”;
“擔心弄髒這些精緻的化妝品”。
後來周文娟説,她也理解阿姨們為什麼一開始都是抗拒的態度。
因為化妝對她們而言,是真的既陌生又遙遠。
有的人從出生起就沒有化過妝。
這讓她們對於打扮自己這件事,有一種未知的茫然。

在這些留守阿姨們的生活裏,辛苦操勞早已成為人生底色。
在外務工的丈夫對於家庭事務鞭長莫及,她們一人操持着全家的生活。

化妝變美這件事,在她們的生活裏消失很久了。
甚至她們對自己的定義是:
“我是農村人,我就應該在地裏忙。”

但也正因為這樣,周文娟更加堅定了自己給阿姨們化妝的想法。
她想給留守阿姨們的生活帶去一些光亮。
後來她想既然別的阿姨們一開始無法接受化妝,那就先從自家的長輩入手。
所以周文娟的第一位模特是自己的奶奶。
在周文娟問奶奶願不願意化妝時,奶奶當時答應的很痛快,但真的到了化妝時,還是緊張了。

奶奶就不斷地説話來掩飾內心的小緊張:
“我上一次化妝還是在結婚的時候,畢竟在村子裏沒必要化妝,也幾乎沒有人會想到這件事。”
“你能給我化妝,我是真的非常高興。”
“我已經很久沒有接觸城裏年輕人的東西了。”
化完妝後的奶奶變年輕漂亮了許多,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傻笑得合不攏嘴。

然後奶奶立馬叫上隔壁的阿姨一塊出街買東西。
走在街上,每個人都會稱讚她,“你怎麼變這麼好看了?”、“真好看”。
在給奶奶化妝的時候,有鄰居阿姨們來圍觀,有的阿姨後來悄悄和奶奶説,自己也想試試。
看到這,周文娟就明白了。
儘管這些留守妻子們對於化妝有着未知的緊張感,但內心依然期待。
她們也渴望變美。

然後周文娟開始主動去找她們。

但是和阿姨們約妝,依然前路困難。
因為她們真的很忙。
睜開眼就幹活兒對於村子裏的留守妻子來説,一點不誇張。
周文娟説只有兩個時間段可以約到她們,一是下雨天,二是太陽暴曬的午休時間。
因為下雨天可以不用出去幹農活;為了避免中暑,太陽暴曬的午休時間也會待在家裏。
53歲的陳阿姨説,從早上起牀開始,她就要開始做各種農活、家務活。

要去地裏種菜、種莊稼,要餵雞、鴨、鵝…
這些農村日常對於生活在城市的我們來説,很是遙遠。
陳阿姨在鏡頭前有點羞澀地説:
“我們這雙手,都是這樣的手指”

阿姨的語言很質樸,沒有太多情感表達。
但是伸出來的一雙手,就足以説明平日的生活是勞累且辛苦的。
後來陳阿姨看着鏡子裏化完妝的自己,似乎有點不敢相信。
臉上剋制又欣喜的笑容讓人看得心酸、心疼。

周文娟説,雖然給阿姨們化的都是淡妝,但也不是簡簡單單就完成的。
往往需要1-2個小時才能完成一個妝。
每次化妝打底之前,周文娟都會給阿姨們認真護膚,清潔、保濕、防曬,一步也不能少。
因為這些阿姨們這麼多年真的不曾有過護膚的意識。
常年風吹日曬,只有臉幹得特別疼的時候,才會用護手油在臉上摸一摸。
有一次給李阿姨化妝時,修眉毛都能刮下來皮膚的碎屑。

所以在周文娟的化妝箱裏,護膚品是必不可少的。
看到化完妝的自己,李阿姨的第一個反應是**“不好意思”**。

但是隨後羞澀一笑,是十分開心的。
從她們認真且欣喜的表情裏可以發現,化妝對於她們來説,是一件儀式感滿滿的事情。
當週文娟和她們約好時間後,有的阿姨會早早洗上好幾次臉。
甚至化妝的時候也害怕弄髒了化妝品,小心翼翼。
有的阿姨會翻出平時捨不得穿的衣服拍照穿。

比如李阿姨翻箱倒櫃找出來一件白襯衣,還是年輕時留下的。
但是如今也早就不合身了。

還有一位嬸嬸好不容易找出一件衣服,實際上衣服背後已經有好幾個破洞了。
想找一件像樣的衣服都困難。

你問她們為什麼不買衣服?不護膚好好保養皮膚?
我想,買衣服或者護膚對於她們來説,不是生活必選項。
過往這些年,她們或是將自己全部精力都投注到整個家庭上,或是已經習慣把自己的人生排序在所有人後面,只記得照顧老公、老人、孩子…
總之,她們早已習慣自我忽視。
有時候唯一能夠留給自己的回憶,可能是年輕時愛美的痕跡。
一位52歲的盧阿姨,周文娟給她化妝時,發現她的眉毛一邊濃一邊淡,紋過眉。
原來盧阿姨紋眉的時候才三十幾歲,那時家裏條件還是很好的。
當時紋眉,需要紋完一邊,隔幾天再紋另一邊。
就在這間隔的幾天裏發生了意外,盧阿姨的老公突然去世。

就這樣,盧阿姨家裏瞬間失去了經濟來源。
紋了一半的眉毛也擱置了,不對稱的眉毛成為了永久的印記。

化完妝的盧阿姨,算是將另外一半眉毛補齊了。
看着重放光彩的自己,彷佛當年愛美的自己又回來了。


如今周文娟也給20多位阿姨化過妝了。
她們中有的是主動來找周文娟,甚至有的是老公主動找來,希望給自己的老婆化個美美的妝。
周文娟的舅舅就是這樣。

還有一位阿姨在化妝時害羞不好意思,老公在旁邊給她加油鼓勵。
會出謀劃策,讓她換件好看的衣服。
而且拍照的時候,這位阿姨的老公也格外配合,也讓周文娟給他捯飭捯飭。

最後的合影,倆人看起來格外般配且幸福。

現在化妝這件事,在村子裏越來越受關注。
甚至阿姨們對自己也越來越上心。
有位蔣阿姨的門牙側缺顆牙有七八年了,以前一直沒覺得對自己的生活有什麼影響。
周文娟給她化妝後拍照,當老公也開始稱讚好看時,她決定之後就去補牙。

這些阿姨們的自信,也慢慢回來了。
以前她們對自己的定位就是“農村人”,但是化完妝、變好看後,發現自己也不比城裏人差多少。

周文娟給農村阿姨化妝的事情一經報道,除了很多人感動、讚歎之外,也有一些其他聲音出現。
有人評論,“給農村婦女化妝根本沒有必要,她們幹活一點都不方便”。
也有人説,這種化妝變裝就是給這些農村婦女織了一場夢,夢醒了之後她們不還是照樣回到現實麼。
認為周文娟給農村留守女性化妝只是作秀,並無實際意義。
但是周文娟説,從她和阿姨們的相處、以及觀察中,她從來沒有發現這些農村阿姨們會有**“被人造夢”**的錯覺。
“她們特別容易滿足。”

這些阿姨們的滿足是質樸的,是發自本心的自給自足。
這場變美之旅,沒有改變她們內心的良善,而是重新激發她們內心對自己的關愛。
讓她們意識到,原來自己才是人生的主角。
這些農村阿姨們也根本不會如外界所説那樣,有了一次化妝經歷就開始抱怨當下生活。
變美讓她們內心世界更加豐富且堅韌,甚至面對生活磨難也會更有勇氣。
周文娟後來跟我説,給阿姨們化妝不僅僅是帶給她們驚喜,更多的是也讓自己感受到温暖。
這些阿姨的質樸和善良沒有被一層化妝掩蓋,反而化妝是給原本就美好的她們添磚加瓦。
我想,這就是變美最好的結局。
**圖片 |**網絡
監製 | 兔姐
編輯 | 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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