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體》的結局,就是《三體》作為一個故事而存在的意義_風聞
kicho-2021-08-31 14:33
【本文來自《《三體》是一部欺騙史》評論區,標題為小編添加】
- 幽靈之翼
- 沒看過《三體》,但我表示很震撼。
就像我沒看過《紅樓》,但我覺得紅學很震撼一樣。
“——我瞎説的啦,你信麼?”
史學素養會告訴史學家兩件事,史書記的都是真的,史書反應的情況又不一定是真的,因為寫史書的是人,分析這些資料可以找到價值觀、發展規律等等,但文獻學唯獨找不到“徹底的真相”。
大劉作品中最寶貴的是他的價值觀,而不是設定。《球形閃電》入的坑,大劉在這部作品中就有批判“交流核心技術”的底子。
《三體》系列,最核心的設定是,人類過早暴露了自己,而不是三體人會不會騙人。
《道德經》裏也有説過“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慾。”
這裏不去比較“老子”和大劉思想裏是不是一致。
當你在掌握足夠的主動權以前,就進行“聲明”這件事,是很蠢的。這之後,被敵人利用、打擊,最終敵人只讓聖母活下來,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在這個前提下,再去看常使民無慾無知,當一個共同體,因為某種原因,產生了集體行為的趨同。那麼對於敵人而言,就有了戰略打擊目標。而如果沒有呢——那敵人就幫你造一個咯,近代中國的屈辱史,基於海禁,海禁追溯,又基於海上絲綢之路,海上絲綢之路又基於自發的海上貿易需求。
這個過程中,哪一步有錯?可以説哪一步都沒錯,因為海禁本身也是在打擊沿海的豪強,在這條線上最終鴉片戰爭的結果,錯只錯在你比敵人落後了,我不去討論歷朝都可以做什麼改進,就説在這個基礎之上,無論是主觀認為世界沒有惡意,還是主觀認為外面的都是不好的,都只是錯上加錯。
——小農經濟不是不能走出來工業化,但是當所有士紳都“有欲有知”的時候,再去“無為而治”,就有問題了。
“老子”告訴你夏朝大家都無慾無知,所以清淨無為。目的可不是讓你迴歸原始社會,春秋戰國時期,無為而治的是“周王室”,有為而治的是“晉”“秦”,孰強孰弱,時人豈會不知?只不過士大夫們,都是世襲祖輩蔭庇,貴族都是因為血統而產生,所以這些人選擇奉古人之言為聖,這也是漢初有黃老之術相關記載的前提。
與其後儒家維護儒家思想,並沒本質上的不同,歷代史家、儒家,對孔子説的話,都有不同的理解。站在他們的立場上,他們自然要奉其理論為聖,自然會有祖宗之法不可變之説,一旦祖宗之法不可變了,那產生不了自覺性的革命也就是必然了,宋朝落後在沒有承唐之大氣,在草原文明已經成氣候的客觀情況下,開闢一個可以容納草原文明的政治制度,理學對儒家思想的釋經,又給開歷史倒車的士大夫們提供了理論支持,莫説沒有蒙元,就是算只有金遼,產生不了配套的資本主義政治理論,南宋也必然滅亡。(防槓:別説中國出不了資本主義理論,范蠡又不是後人杜撰的)
沒有史書是“欺騙史”(西方歷史除外,doge),一部《三體》也不是欺騙史,而是一部“落後就要捱打”史,只不過不像《球形閃電》,“我方”還有反擊能力,三體假設的就是一個不可戰勝的假想敵,在這種情況下,前人犯錯,後人怎麼做結果都好不了。畢竟《球形閃電》的“壞結局”已經批判過了公知聖母,那接下來,自然就要打造一個只有公知聖母才能活下來的“壞結局”。
為這個評論註冊登錄寫回復點贊。
直接切入核心的觀點才不會容易讓人走向無窮無盡的虛無討論中。所有文字也好、可能的事實也好,所依據的根據必然是簡潔和明確的,不會存在模稜兩可。
《三體》最終的結局很明確的就是在寫一出悲劇:人類無論做出怎樣的努力,都反抗不了擁有巨大代差的敵人——無論這個敵人是不是真三體人、是不是質樸純真的。最終倖存下來的也只有被給予生存權的投降者。而對於已經消失的人類整體而言,投降者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算什麼?已經沒有人在意了。
《三體》的這個結局,就是《三體》作為一個故事而存在的意義。對大劉來説,為什麼要講這麼一個故事?想表達出這樣一個意義的衝動應該是最重要的寫作衝動之一。就如同《紅樓夢》不是為了描繪公子小姐老爺太太們的風流八卦而寫作,如同《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不是為了歌頌婚外情而寫作,如同《洛麗塔》不是為了誨淫誨盜而寫作一般。
《三體》開篇就是葉文潔的悲慘遭遇和她所採取的辦法:向她理想中的神祈禱(天文工作者、外星文明發現者),而最後的結局則是程心愛世界愛宇宙愛三體人,卻唯獨不愛自己身邊人(人類和關一帆)。這樣對稱式的開頭和結尾不是已經很能説明大劉想表達什麼嗎?
在故事展開的過程中,大劉並沒有明確的批判和否定某種做法,而是更多地給予所有人物足夠的同情心和對他們處境的充分理解,甚至表達出相當的尊重(對葉文潔)。
大劉將一部分人描寫的是猶疑不定的、狐疑不決的、做出來的事情也讓人難以分辨好壞歸屬。與之對照的是,對文中另一些人物,大劉有明確的、直接的、清晰的描寫,他們的所作所為也都帶有明顯的價值單一性。
所有這些人為什麼表現的如此複雜?因為他們所處的社會(文明)就是如此複雜。那麼這個社會(文明)如果動盪和野蠻起來時,組成這個社會的人們(而不是動物們)會有何種表現?他們的行為會是怎樣的?會各自擁有何種結局?
大劉説,聽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名字叫《三體》。
那麼,作為聽故事的讀者,就非常有必要根據作品的這樣一個核心來發散。如果不是的話,那就是自己創作了,而不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