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搜過後，趙文卓們何去何從？_風聞

　　《披荊斬棘的哥哥》裏，天不怕地不怕的説唱歌手們遇到趙文卓彷彿老鼠見貓。因此，趙文卓被稱為“哈人剋星”，頻繁登上熱搜。作為動作演員，其已經十餘年沒有佳作問世，也鮮少以如此之高的討論度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而甄子丹的時裝動作片與吳京的軍事動作片固然夠火，但畢竟“年事已高”，英雄落寞不日便會出現。吳樾、樊少皇等腰部動作演員甚至不夠格“披荊斬棘”。而不管當紅與否，這些動作演員有一個通病：鐵血有餘，柔情不足。腰部動作演員應何去何從？下一個李連杰、成龍會是誰？還是已經不會有下一個？答案暫時空缺。

　　作者 | 逍遙客（文化產業評論作者團）

　　編輯 | 斯琴

　　來源 | 文化產業評論

　　正文共計4224字 | 預計閲讀時間11分鐘

　　《披荊斬棘的哥哥》開播當天，網友們就注意到了趙文卓：他眼神堅毅、一身正氣，自帶黃飛鴻氣場，與其餘哥哥們形成強烈反差。

　　當他與説唱歌手們出現在同一鏡頭中時，這種反差尤為明顯。

　　前一秒還嘻嘻哈哈的GAI（周延），與他對視後便一秒收斂；商討戰術時，他只需一個眼神，劉聰便連忙去關門；説唱OG熱狗見到他也稱“趙先生、趙大哥”，被問應該叫狗哥還是熱狗時，他訕訕地説：“您叫我熱狗就好了。”還有網友給他加了後半句：“叫我小狗也行。”

　　因此，趙文卓頻繁登上微博熱搜，諸如“趙文卓不動熱狗不敢動”“趙文卓：我們相處的很好”“趙文卓好像是來當教導主任的”，還被網友們冠以“哈人剋星”“平嘻王”的稱號。

趙文卓，只能活在熱搜裏

　　但對趙文卓來説，這已經是他近十年得到最多討論度的時刻。因為當你靜下心細想，任如何極盡心思也説不出他最近有過什麼好作品。上一次他“出圈”，還是因為《青蛇》被B站UP主們剪輯成了鬼畜視頻。

　　節目組的邀請、説唱歌手們對其之尊敬、網友們玩梗之快樂，更多是因為《風雲》《風雲2》等世紀初的電視劇，以及更早些的電影，比如《方世玉》《青蛇》。

　　90年代，元奎前往全國各大體校、武校選角時，趙文卓19歲，還只是北京體育大學的學生。但全國錦標賽少年冠軍、全國大學生比賽全能冠軍、全國武術冠軍已被他悉數收入囊中，還當選了國家武英級運動健將。

　　見慣了南方拳的元奎，被打通背拳的趙文卓所吸引，加上後者身材、長相俱是不俗，自然而然進了《方世玉》劇組。

　　在《方世玉》裏，趙文卓飾演大反派九門提督鄂爾多。其與李連杰的幾場打戲觀賞性極高，至今仍為網友們津津樂道。甚至於，用他們的話説，“這是我唯一一次擔心李連杰被打死”。

　　而在趙文卓的演繹下，鄂爾多不僅有身居高位者的貴氣、武功高強者的霸氣、為乾隆皇帝排憂解難的傲氣，還有一絲東廠的公公方具有的邪氣。

　　複雜性註定了這個角色必定會成功。但還沒等《方世玉》上映，趙文卓的運氣便又來臨——徐克看中了他。

　　與北體校方領導商量後，徐克定下由趙文卓接替李連杰，出演《黃飛鴻之四：王者之風》《黃飛鴻之五：龍城殲霸》中的黃飛鴻一角。影片上映後，譭譽參半。有多少人認為李連杰珠玉在前，就有多少人認為趙文卓別有一番風度。這裏筆者不再展開論述。

　　趙文卓最出色的角色，當屬《青蛇》中的法海。

　　在那裏，他“一代宗師”的風範、一身傲骨的正義被消解。

　　明面上，法海是金山寺方丈，佛法高深、本領高強。但實際，不過塵世一俗人。他垂涎村婦之美貌，痴守神人鬼妖之等級秩序，且定力不高、佛緣不深，甚至貪嗔痴三毒俱全，與他眼中的醜陋世人並無差別。

　　就某種程度而言，趙文卓之氣概賦予了法海正面向的威風凜凜，李碧華與徐克劇本上的細節賦予了法海反面向的罪不可恕。他們合力構成了中國影視史上最為成功的法海：亦正亦邪，亦神亦魔。

　　之後，趙文卓更多往電視劇方向發展。成為80後、90後在少年少女時期最愛的演員之一。

　　但事過境遷，再回頭看，與其説他們喜愛的是聶風、李君羨，不如説是受到了童年回憶影響，不由自主對那些角色進行了一場延遲的加冕儀式。

腰部動作演員的困境

　　在8月28日上映的紀錄片《龍虎武師》中，導演魏君子詳細紀錄了香港武行的起始、發展、輝煌與沒落，以及今日他們鍛鍊、培育下一代武行人的努力。

　　我們可以從中看到洪金寶、成龍、李連杰、袁和平、徐克、甄子丹、錢嘉樂等人與香港武行的不解之緣，可以感受到他們對動作片的鑽研與熱愛，堅守與遺憾。但有更多武師恪守“不許英雄見白頭”，不肯接受採訪。

　　**動作演員和武行共同打造了香港動作片的輝煌。**就這一點而言，他們甚至代表着曾征服好萊塢的香港電影。

　　在我們的固有印象中，那些動作演員都是出了名的玩命，敢打敢拼敢闖。但他們也是人，也會怕疼怕傷怕死。

　　比如拍《A計劃》時，成龍好幾天不敢往下跳，嚴重影響劇組工作進度，直到洪金寶跑去劇組罵他，成龍方才完成動作；拍《東方禿鷹》時，洪金寶的驚天一跳是由替身錢嘉樂完成；拍攝《黃飛鴻》時，由於李連杰身上有傷，更是用了多個替身；甚至不乏有人身受重傷、失去性命。

　　儘管人們只記得成家班、洪家班、袁家班，而不記得其中人的名字，一代代武行人們還是樂此不疲。因為這份工作掙得多、來錢快，而且有成就感，可以驕傲地跟家人説“這個鏡頭裏是我”。

　　但隨着CG技術的發展，到了九十年代後期，無論武行人多拼，都已比不上電腦特效。觀眾開始愛上《亡命天涯》的哈里森·福特，愛上演繹《真實的謊言》的施瓦辛格。

　　跌宕起伏的情節、激烈追逐的狂野、異域美女的風情，不一而足地刺激着觀眾們分泌腎上腺素。而港影劇組沒有那個技術和資金，這也是香港動作片走向沒落的最大原因。

　　傳統動作片的沒落，對於身處頭部的動作演員影響並不算太大。

　　而吳樾、樊少皇等腰部動作演員早年還能在《葉問》系列、《天龍八部》等影視劇中展現精彩表演，今日只能降格在諸如《龍虎山張天師》的網大中降妖除魔。

　　院線電影裏很難再有他們的一席之地，他們甚至“不夠檔次”上熱門綜藝。

　　對比他們，張晉要好很多。身為國家武英級運動健將，他曾獲得陳氏太極拳和太極劍全國總冠軍，也在多屆全運會上摘過金銀牌。

　　1998年，從武術隊退役後，他放棄當教練的機會，加入袁家班去近乎沒落的港圈闖蕩。

　　適逢李安拍攝《卧虎藏龍》，袁和平作為該片第一順位的武術指導主要負責設計動作。身為袁家班的新晉骨幹，他承擔了許多指導章子怡動作戲的工作。

　　之後，他從幕後走到台前，出演了《蕭十一郎》《水月洞天》等劇。與蔡少芬因戲生情結為夫妻時，還受到不少類似“女強男弱”“配不上”的指責。

　　2013年，《一代宗師》上映，張晉憑白猿馬三一角獲得第33屆金像獎最佳配角。他開心地説：原來拍王家衞的電影真會拿獎。之後，主演《殺破狼2》《葉問3》，迎來事業上的短暫高峯，但最終還是無可挽回地走向衰敗。

吳京、甄子丹：隱憂藏身

　　成龍曾坦言，在他心目中，吳京、趙文卓是他和李連杰的接班人。

　　但近年來，趙文卓先是借《黃飛鴻之南北英雄》進行自我致敬，後是於《反擊》試水軍事題材。可遺憾的是，這些電影在票房、藝術、技術等維度都稱不上出色。

　　而昔年同儕吳京、甄子丹仍在主流電影圈。

　　吳京從港圈迴歸大陸後，蹉跎了幾年，憑藉自身摸索，靠《戰狼》系列與《流浪地球》不僅躋身一線影星行列，還成為名副其實的百億影帝。

　　在今年十月，吳京將連續三年征戰國慶檔。他執導並主演的《我和我的父輩》佔據檔期與題材上的絕對優勢，如疫情無反撲，定會復刻《我和我的祖國》《我和我的家鄉》的成功，拿下至少二十億元票房。

　　甄子丹主演的《葉問》系列走過十二年。後三部在一以貫之地守護親友、同胞的理念之外，着重撩撥了民族情緒。雖然這是該系列評分走低的最大原因，但同樣造就了系列票房超過二十億的盛況。

　　7月30號上映的《怒火·重案》，是陳木勝導演的遺作，也是甄子丹在時裝動作片領域的又一次突破。儘管限於審查進行了“自我閹割”，但已經給並不順遂的國產電影市場帶去了一絲曙光，是當下最為賣座的動作電影。

　　而身為主演之一的謝霆鋒，雖憑藉該片重回主流，卻處於尷尬境地。

　　四十出頭的他，已然是港味動作片最後的一塊遮羞布。等他天命之年時，甄子丹將迎來古稀。放眼港圈，將遍尋對打者而不得。

　　對於甄子丹、吳京來説，兩人不僅巔峯時刻來得太晚，甚至隱憂也十分明顯。

　　後者今年47歲，前者已年近耳順。對於動作演員而言，其最好的年齡已然過去。未來，他們的身體素質只會每下愈況。

　　港人也試圖挽救。洪金寶、曾志偉、甄子丹等人在90年代末創辦了香港動作特技演員公會，試圖培養接班人。但二十年過去，人們熟悉的動作演員還是那麼幾位，現任會長錢嘉樂也並未捧出新人，甚至連武師都越來越少。

　　港影日漸蕭條的現在，只有二十年前的影帝們還能扛起票房大旗，但他們的平均年齡卻是60歲。就某種程度而言，他們雖成就了香港電影，卻也成為了後人難以逾越的高峯。

　　而除卻時代因素之外，不管是趙文卓、張晉，還是甄子丹、吳京，幾乎所有的動作演員在個人層面上都有一個缺點：鐵血有餘，柔情不足。這是他們與周潤發、梁家輝們的最大差距，也是他們的最大困境。

結語

　　《葉問4》進行宣發時，甄子丹曾在木人樁上寫下“再會”，宣佈要告別純武打電影。導演葉偉信也説，“人生就是這樣，總要面對告別”。

　　在《葉問4》結尾處，兩鬢斑白、身患絕症的葉問曾佝僂着身體，教兒子葉正如何打木人樁，並讓其用相機拍下來。

　　但下一個黃飛鴻、葉問會是誰？還是已經不會有下一個？答案暫時空缺。

　　我們只能聽從葉問的教導，將這一切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