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流量、未成年“禁令”，重拳之下，“偶像養成”時代一夜終結？_風聞

文 | 何西窗

監管重拳接二連三，內娛偶像市場變天了。

近日，中央宣傳部發布了《關於開展文娛領域綜合治理工作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對娛樂圈的畸形亂象進行整頓，每一條禁令雷厲風行，立刻就在行業內產生震動。

《通知》要求，壓實平台責任，打擊流量至上，嚴格各類熱搜榜單管理，優化內容推薦算法等。而快手、抖音、QQ音樂、網易雲音樂等取消了各類明星藝人打榜榜單，QQ音樂等還對音樂數字專輯進行限購。

同時，《通知》嚴禁選用未成年人蔘加選秀類節目，禁止義務教育階段未成年人蔘加偶像團組和線下應援活動。消息一出，粉絲髮現各類綜藝中未成年藝人鏡頭被刪減，如綜藝《夏日少年派》中時代少年團兩位未成年成員嚴浩翔和賀峻霖消失。

監管層打擊面不僅於此，日前網紅“郭老師”抖音和微博賬號被封，其背後原因是因為要堅決杜絕畸形審美，抵制低俗網紅、無底線審醜等泛娛樂化傾向。

娛樂行業感知到大環境在變化，而這個變化之下有些人如同大浪淘沙一般被清洗到行業邊緣，甚至被拋出整個行業。

未成年禁令下達，養成系偶像的生意還能做嗎？

“國內偶像養成市場是不是完了？”這是不少人在知曉《通知》內容之後的反應。

在監管層下達的數條要求裏，對於未成年藝人的規定就有兩條。一方面禁止未成年藝人蔘與選秀類綜藝，這似乎為國內本來就氣若游絲的偶像選秀類節目徹底蓋上了棺木。

此前由於“倒奶事件”，偶像選秀類節目已經一腳踩進了“鬼門關”，愛奇藝先是關閉了場外粉絲應援通道，隨後宣佈《青春有你3》停辦。但是事件持續發酵，監管層對於偶像選秀綜藝更加敏感，坊間傳聞此後騰訊視頻、優酷等平台的偶像選秀節目也將取消。

今年9月2日，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官網發佈了《關於進一步加強文藝節目及其人員管理的通知》（以下簡稱《加強通知》），宣佈廣播電視機構和網絡視聽平台不得播出偶像養成類節目，不得播出明星子女參加的綜藝娛樂及真人秀節目。選秀類節目要嚴格控制投票環節設置，不得設置場外投票、打榜、助力等環節和通道，嚴禁引導、鼓勵粉絲以購物、充會員等物質化手段變相花錢投票，堅決抵制不良“飯圈”文化。

這意味着《青春有你》《創造營》等偶像選秀類綜藝註定成為歷史，國內依託於粉絲經濟快速發展的偶像工業進入到了搖搖欲墜的時刻。

對於國內一批偶像們而言，偶像選秀的消失意味着進入娛樂圈的最大渠道消失，沒有人能如蔡徐坤、楊超越等藝人一樣一夜之間人盡皆知站上頂峯，而各類明星榜單與粉絲商業應援的消失，意味着粉絲流量無法具像化，粉絲與偶像之間的牽連失去了一部分資本助力，所謂的人氣與熱度更加虛無，在沒有真實作品作為支撐的情況下，偶像在龐大的娛樂工業裏，像一抹美麗但短暫的海市蜃樓。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監管層對於偶像選秀的敏感，讓其它競演選秀也受到波及。《中國好聲音2021》在播出之前臨時停止選手海選，而芒果系的“哥哥”“姐姐”系列，以成熟明星為基礎進行舞台競演，但也開始弱化“成團”“出道”等概念，場外人氣投票環節也加少存在感。而其它綜藝也開始內部審查，涉及到星二代、偶像流量等內容都分外注意。

**另一方面，《通知》要求禁止義務教育階段未成年人蔘加偶像團組和線下應援活動。**這就將公眾的注意力從偶像選秀轉移到了國內偶像養成經紀公司身上。在互聯網時代推出了首個偶像養成組合TFBOYS的時代峯峻，被認為是國內的“傑尼斯”，目前已經有了“三代團”（第一代TFBOYS王俊凱、王源、易烊千璽等為代表、第二代時代少年團馬嘉祺、丁程鑫、宋亞軒等為代表，第三代尚未成團，趙冠羽、朱志鑫、左航等練習生）。

監管層禁令下達之後，時代峯峻站在了風口浪尖，時代峯峻沿襲了日本傑尼斯的養成模式，練習生大部分是未成年人，有不少人猜測公司第三代練習生或將遭遇解散。並且禍不單行，最近粉絲圈層爆出，去年10月，時代峯峻為其旗下時代少年團進行投票活動，粉絲花費了550萬為偶像《一塊紅布》打榜，但是時至今日時代峯峻承諾的作為粉絲回饋的Special Video依舊沒有兑現。

雖然時代峯峻馬上做出回應，聲明視頻內容已於今年4月拍攝完畢，審核完成後就會上架，並解釋此前通過電子生寫競拍售票方式售賣的票，已經退還全部款項，不會再有任何集資行為。

然而這個時刻，時代峯峻與粉絲矛盾爆發，既牽扯到了粉絲應援、粉絲集資，又將公司未成年藝人養成模式暴露在外，同時還以一個具體案例展現了飯圈流量怪象。監管層重拳之下，偶像經紀公司們也都惴惴不安。

同樣處在風口浪尖的還有國內另一支偶像養成大軍芭絲傳媒。雖然SNH48大部分成員都已經成年，同時在鞠婧禕、李藝彤、馮薪朵、黃婷婷等成員之後整體逐漸迴歸圈層，但是監管層打擊飯圈，嚴禁引導、鼓勵粉絲以購物、充會員等物質化手段變相花錢投票的規定對於SNH48同樣有着不小的影響，劇場、巡演、總選等都需要粉絲應援基礎才能運行，沒有粉絲以實際資本進行着裏，養成偶像難以完成粉絲積累，也難以在娛樂圈立足。

流量清洗，娛樂市場能夠迴歸內容嗎？

而這場偶像流量清洗運動，還不僅僅是在偶像市場與選秀綜藝市場，整個內容市場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以音樂市場而言，目前的華語樂壇與三、四十年前的黃金時代相比已經走向數據化與流量化。互聯網經濟下成長的一代年輕消費者，唱片、磁帶已經是帶着歷史情懷的老物件，而實體專輯也是一個紀念意義大於實用性質的消費品，撇開各類音樂節、live house等線下音樂活動不談，一個平台會員、一張數字專輯，是他們最日常的音樂消費模式。

同時，相比真正的音樂內容創作，音樂市場上已經很多沒有出現具備傳唱度與認知度的新歌了，除了周杰倫、陳奕迅等頭部歌手以經典作品在流媒體市場上佔據一席，偶像們的音樂作品成為各類音樂平台的“最賣座”內容。

這種情況下，QQ音樂、網易雲音樂等平台下架明星榜單，同時限購數字專輯數量，基本上杜絕了粉絲打榜帶來的紅利，這對於平台而言有一定的損失。如此前肖戰的數字音樂專輯《光點》，售價單張僅為三元，最終的總銷量竟然突破了1.6億，成為2020年華語樂壇最新專輯銷售量TOP10之中排名第一，超過了周杰倫。這首歌具體唱了什麼，普通聽眾沒有認知，但顯然粉絲對這張專輯有着高度重複購買行為，這不是基於內容，而是基於肖戰本身。

粉絲經濟作為一種強大的外力，攪動着音樂市場。於是重拳之下，也有人提出疑問，**沒有了流量攪局，音樂市場能夠迴歸內容嗎？**或許這是一個契機，音樂市場會建立一個新的運行規則。只是打擊流量，並不意味着流量消失，粉絲們或許也會找到新的運行方式，建立新的經濟體系。

**而對於影視市場而言，偶像不是最大的問題，問題在於劣跡藝人。**抵制天價片酬、反對唯流量論，這些已經是影視市場呼籲多時的建議，而各大片免費面臨的新問題是如何減少藝人層面的風險。劣跡藝人杜絕轉移陣地復出，這意味着一旦作品中出現劣跡藝人，或者有疑似被標籤為劣跡的藝人出現，作品就有被延期或者禁播的可能。

此前唐德影視的《贏天下》因為范冰冰成為一個爛攤子，連帶着公司在A股市場也是風雨飄搖，鄭爽則一己之力讓《微微一笑很傾城》《古劍奇譚》《夏至未至》等作品被下架，同時讓《倩女幽魂》成為壓垮北京文化的“最後稻草”之一。吳亦凡與都美竹事件曝光之後，其主演IP作品《青簪行》播出無望。現在趙薇雖然沒有爆出具體消息，但也疑似被全網封殺。

綜藝市場同樣如此，劣跡藝人帶來的波及防不勝防，霍尊情感醜聞曝光，相關綜藝不得不刪減其鏡頭。監管加嚴，規整了娛樂圈各類亂象，對明星藝人提出要求，也讓內容平台們需要建立更加完善的風險保障機制。

各大市場苦飯圈與流量久矣，現在飯圈被打擊、流量被清掃，內容方們似乎也沒有在叫苦的理由，那麼或許可以期待，接下來內容市場能夠迎來一波健康的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