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自傳 0116_風聞

機械鏡頭

英語老師去外地學習，學校另請高明，今天來一位全身飄香的男英語老師。他一邊講課一邊扭腰擺胯展舞姿，他節奏着步伐似春風弄楊柳，他言語有歡顏還眉目傳表情，他平端胳膊平如水中游，他面含微笑笑中有瀟灑，一行行行雲流水花式英文字，一句句標準美語口吐滿教室。五十位同學齊聚睛，看得我張嘴也口呆。這堂課下來，直把同學樂壞了，笑到中午過後還不止。

“蒼松翠柏”？“那也太老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冬至過後的一個禮拜天，我到百貨商店買了條半成品褲子，沒幾天母親就給做好了，母親嚷着叫我快試試好讓她心中有數完成最後一道工序。母親總是這樣，性子急，啥事都及早不及晚。乳白色的燈光圍繞着母親，她眯着眼睛，專心致志。媽媽的身影一動不動，只有拿針的手不時在頭上劃幾下，再一針一針，一抻一抻。

一個摸樣算得上很標準的同學有針尖大小的心，我記錄了一些他的言行如下：

洗澡間：他沒有與我們一起來，而與他一起來的同學沒帶洗髮膏。他就向我湊過來，雙眼緊盯着我的洗髮膏不吱聲。我就拿給他用，他一邊抓一邊嘻嘻地笑着説：其實我每次洗頭都是用洗髮膏的。

教室裏：我們都在看書，班主任與某同學在小聲交談。他一抬頭，不管有事沒事他都會叫一聲“老師”，也不管老師聽不聽得到，反正我聽的真真煩人。

教室裏：他在高聲講着他如何買點心吃，又是怎樣的點心好吃而手卻伸向別人的點心包。

教室裏：數學小測驗的卷子發下來，我考了50分，他考了78分。過了會兒，他真笑着假勸我別不高興啊。

教室裏：他有些激動地對我説：她上次英語考了99分。

教室裏：當教務處主任宣佈機械製圖不算學分時，他興高采烈，他一眼一眼地把我瞥來瞥去，他一會兒低頭微笑一會兒又仰頭舒氣，一會又瞥我一眼，再去輕問別人確認，並開始大罵機械製圖的壞話。（一個毫無空間感覺的人，此時卻獲得了巨大的空間，他當然高興啊。但他接二連三四地拿眼瞥我是，你覺得機械製圖學的不錯啊，但實在是太可惜了，它竟不算學分，這樣你就少了一門優秀課程，我在你前面的機會就多多了，對不起，這不是我的錯，不是我故意的，嘿嘿，老天要幫我你可咋辦啊，再説，機械製圖，咱們學電子的學它有啥用啊，根本用不着，再説你也沒學多麼好，用不着用不着用不着，學分都不算誰還用它啊。——但我們是同時代的人又是同學，我不曾有過你有的幸福，你也不曾有過我有的歡樂，我們是在同一條河裏的魚啊。那點小心思，何必呢？）

教室裏：他滿臉堆笑着很興奮狀態，露出潔白的牙齒，講述着自己的幸福生活，而他講的每一個實例都會緊跟一句：你不信就去問問俺媽。（我的發現是每到他講説自己闊綽生活時候都是在不斷伸手拿別人食物吃的時候，許是他認為這樣才不會讓人感覺他是在賺別人小便宜，或是吃得更加心安理得。）

我的元旦

一九八四年一月一日一時十五分，寫一個新的“開始”，記下我的元旦。

八三年結束了嗎，我的那些破碎的夢還在嗎，我還愛我自己嗎。

雲雖是黑的，雪卻是白的。

明天就要來臨，卻難得與你相逢。我怎能忘記，我的一片痴情。無心柳，有心栽。有多少，相愛人，柳蔭成眷。光道上，徜徉着，我的影子。難道説，度人生，為尋不快。就不知，知音人，何不發聲。三生石，有月老，酒歌生情。望槐蔭，想土地，哭傷情淚。不便説，難便講，話未出口。心希望，追月人，月可回頭。

堅信自己，自我安慰。受人支配，自欺欺人。當一個人得意忘形時候，他會忘情。當一個人夜郎自大時候，他會自擂。一個青年自我感覺良好時，就會目中無人也欣喜若狂。但一個姑娘若空有一張畫皮，就會像一頭傲慢的乳牛，青草都不想啃。

多少黃葉事

憂愁急

願隨清風轉遍

人間縫隙

數清人男女

我自喜

把片黃葉撕碎

了去青皮

我之所為，因之為我。

現在好像感覺到做人太難，同樣是人，卻有着不同的顏色。是誰在背後扯動我們的生活軌跡，又是誰在幕後操縱我們的行為準則。是誰給了我們不同的軌道，在軌道上滑行卻讓我們只交不叉。啊，這個世界沒有交叉，除了你死我活的一方勝出就是同歸於盡的慘烈，最多也就是碰撞後的折射。所謂的交叉雙贏，是純粹的數學假設。

曲曲折折線

時長線漸短

三四五六來

你我他分散

分工玩偶

他坐在我面前，伸出手，畫着腳。我眯起雙眼，把他緊盯成一個旋轉的黑點。他頻頻津津，口出狂言。我有些耳鳴，只當看一場獨角戲。他在我面前越來越小且旋轉的越來越快，我眼波湧浪，將他打翻在地扔到暗處。我松下瞳孔，他在我面前復原，視線一緊，他又離我而去。他渾然不覺我玩他於視覺之中，一味賣力表演眉飛色舞。他是個迷嗎，他費解嗎，讓我費解的人還真不多啊，我看不出他身上有什麼特徵，連説帶笑頭還搖晃，手舞足蹈沫星亂飛，全身好像被無數根線牽引着被人暗操。他是個“偶”，不是木偶不是偶像，就是我玩的那種“人偶”。這個時期也恰好“偶像”開始叢生，從一個什麼人玩什麼鳥的時代逐漸進入砸爛舊崇拜隨便亂崇拜的時代。許是自由來得突然，因此自由略顯狼狽。“那就給狼狽互奸的自由”，我説：“肯定會好些”。

今天回單位有事，好像是榮歸故里。師傅還是那樣好，同事很熱情，領導還是忙。小女孩還是那麼清秀素美，像剛剛晨露了的梨花一樣。她也還是要那樣子，我對她沒感覺，好像還有懷疑過她的過去，她裝的失落還不如一片落葉帶來的惆悵更多，她演的麻木甚至比不上丟失一片碎雪來的心疼。

不是每個女孩都是可愛的嗎，不是發誓要愛每一個女孩子的嗎。

愛羣居，有分工。社會分工是加重社會不公平的根本原因，僅僅是班裏一次義務勞動就能顯現。一隻野兔自己負責自己的一生，而一羣人在一起生活卻要互相責負。因為任務不一樣，又是誰先幹完誰先走，這次我們幾個好像沾光了點。幾個女生眼巴巴看着臉上露出不公平的情緒，我們幹得快但我們的任務更艱鉅，你們可能幹不了啊，但此平等不替代他平等。沒人注意任務的艱鉅危險，早走一腳大家都知道。本來高興着笑看着他們還在幹活我們幾個可以早一會兒回家，隔壁幾個電大生卻搶先走在我們前面説笑唱的聲音還蓋過我們，從不主動與我們打招呼，每次都是我們主動，像是高我們一等似的。這麼想着我就拿眼對準了那女生掛在車座兩旁的肥臀，腿短夠不着腳蹬子哈，也不怕磨破褲襠，但車座子卻好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