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回來了,真好!_風聞
最人物-最人物官方账号-记录最真实的人物,品味最温暖的人间2021-09-08 13:35
作者| 阿一
來源| 最人物

時間是把無情的刀,把不太温柔的歲月雕刻成臉上的褶皺。終有一天,對鏡自照,那個少年早已褪去青澀,成長為成人模樣。
轉眼來到30歲,40歲……
人到中年,身上還會有少年感嗎?


勝利勞保用品店門前,總是一地煙頭。
煙頭是在這裏蹲活兒的人留下的,他們的面前通常會放幾塊牌子,寫着“電工、管道、瓦工”之類的,牌子越多找到工作的機會就越大。
他們大多曾是工廠裏的工人,下崗後開始以打零工為生,東北的冬天很長,那個角落陽光好,最熱鬧的時候能聚集上百人,有的人可能一等幾年,有些人一等就是十幾年。

勝利勞保店的老闆娘,人稱“梅姐”,新長的白髮在染過的黑髮中若隱若現。自從25年前開門營業,她就沒離開過,據她講,這些年,來等活的人遠不如從前多了。
她猜測消失的人可能是去南方打工了,可能是發達了,更多的或許是像她一樣老了。
梅姐,原名韓梅,曾經是“蹲活兒大軍”中的一員。
25年前,她35歲,所在的機械廠下崗分流,把她從工廠推到了外面的世界。一年後,丈夫也逃不開同樣的命運,夫妻倆只能一起到勝利街口尋找出路。
“想不起來了,就是難。”那段茫然的、沒有收入的日子被梅姐一言帶過。
彼時,梅姐早早看清了打零工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趁着家底還沒有被消耗殆盡,租下門臉不到兩米的店面,開起了勞保用品店,一開就是25年。

梅姐總是在清晨5點就拉開捲簾門,等着出早工的人,“幹體力活的人都想趕在日頭出來前多做一些”,她解釋道。
走進店裏,人們總是心情不錯,因為這往往代表着他們找到了合適的活計,但梅姐的笑臉不止留給買東西的人,她喜歡走到門外,坐到還在蹲活兒的人中間,遇到健談的,聊到幾時算幾時,所以關店的時間常常不定。
傍晚是勞保店最清閒的時候,便宜的香煙味兒飄上天,梅姐是個不錯的傾聽者。
她記得有一次,門口來了生面孔,是一個看起來挺年輕的小夥子,沒有牌子,只是乾坐着,偶爾抬頭看看被僱主領走的人,眼底充滿彷徨。她湊上前詢問,原來小夥子的學費被騙光了,家裏條件不好,不敢跟父母説,想找份兼職。
還有一對抱着孩子的小夫妻,孩子先天性耳聾,為了給孩子早日裝上人工耳蝸,夫妻倆面前的牌子上幾乎囊括了梅姐見過的所有工種。
在梅姐面前,人們一股腦地將生活的辛苦吐出,上班、遭難、蹲活兒,是這些人大致的人生脈絡。大多數時間,梅姐並不追問什麼,只是讓他們自顧自地説:下崗了,欠錢了,孩子病了,老婆跑了……每一個人身上都拖着一個家庭,梅姐聽着,就像拼圖的碎片一樣拼出當年的自己。
“誰家沒有啊,還有什麼好問的呢?”她感慨道。

去年年初,疫情最嚴重的時候,勞保店暫停營業,常客老謝發消息問她店裏有沒有口罩,老婆是醫院保潔,沒有口罩不敢上班。
梅姐騎上電動車就給他送了十幾個,老謝掏出一張紅鈔票塞給她,她又塞了回去。“一年穿壞三四雙鞋的人,我賺他這個錢幹什麼”,她解釋。
老謝是汽修廠的電焊工,鞋帶容易被滴下的焊液熔斷,普通人5年也穿不壞的解放鞋,他每一季都要買新的。
他習慣到梅姐的店買,招呼一聲,梅姐不用問就遞上一雙42碼的鞋,他放下11塊錢就出門趕工。像老謝一樣,到勝利勞保店買東西的人基本都不會砍價,因為大家都知道很難找到更便宜的了。
雖然房租和批發價格水漲船高,但25年過去,梅姐只漲過兩次價,當年,一副手套6毛,一雙解放鞋8塊;現在,一副手套1塊,一雙解放鞋11塊。
“東西賣得便宜,就薄利多銷唄,大家夥兒常來就行。”梅姐説。

今年年底,梅姐就要60歲了,有人勸她歇歇,她説:“我走了,來這買東西的人去哪兒啊?”
從35歲到60歲,勝利勞保店門前一茬茬的人冒得比雨後春筍還快,歲月忽已晚,但梅姐一直在聽、在看、在守護,他們曾被命運壓得喘不過氣來,始終沒有放棄。梅姐始終相信人性本善,不管是誰,什麼時候,都要像一個少年一樣,保有對世界美好的期待。
她不知道這家店會開到什麼年月,只要還有客人,她就不會關門,進門的客人不管歲數大小,都管她叫一聲“梅姐”,就好像,她從未變老。

這世間,原本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隱晦與皎潔,但追逐温暖的人,也總是成羣結隊的,謀生的人們聚集在梅姐的勞保店,求生的人則住進了王衝的小旅館。
天氣轉涼,王衝的手機開始頻繁響起。距離腫瘤醫院600米,就是他的旅店,仍然保留着原始的電話訂房。他看着住客的來電,有廊坊、保定、邢台、洛陽、包頭……
最近入住率不錯,幾乎客滿,王衝卻沒有笑意,因為這些住客差不多可以歸為一類——癌症患者和他們的家屬。

在老家人眼裏,王衝一直是個果敢的人。少年時,他獨自南下到粵菜館做學徒工,3年便出師。結婚後,他和妻子再度遠離家鄉,白手起家在大理開起了餐館,一晃13年,生活中的好運和厄運互相交織,餐館生意曾迎來高峯,但最終跌入低谷。
2015年,王衝轉讓餐館,帶着28萬債務回到北方。那一年,他36歲,少年心事尚餘温,中年哀樂已及身。
彼時,他常常在街上游走,五花八門的招牌從眼前閃過,“與其説是找商機,不如説是找生機”。
一同長大的發小見他落難,拿出了自己在醫院附近的一間門市,這間房從前是租給一對賣早餐的老夫妻,後來老夫妻不做了,就空置了大半年。
王衝觀察到,在醫院求醫治病的外地人,對在哪兒落腳都沒什麼準備,於是便決定,再搏一次。他將門市劃成12間房、3個公共廚房、2個盥洗室、1個值班室,打上隔斷就開起了一家名為“江樓日租”的小旅館。

江樓日租
在門牌編號上,他很有講究。從進門右起,編號分別9901、9902、9903、9905……9912,“來這的人對數字敏感,除了膽戰心驚地看化驗報告的各種指標,就是算不完的賬。他們都希望求個平安健康,4不吉利,我就去掉了”。
旅館裏,以回頭客為主,有的是來複查,有的則是放療、化療,療程結束,再回家去。
與周圍的其他旅館按房報價不同,王衝旅館的房間都是統一價格,80元一天,不管是有窗户還是沒窗户,臨街還是僻靜,只有先來後到之別,沒有貧富貴賤之分。
17歲的小桐是旅館裏的新住客,趁着暑假,她陪患宮頸癌的母親到醫院化療。第一天入住是在下午,王衝聽到電話裏説剛結束化療,就熟稔地啓動他的二手麪包車,把母女二人接到旅館。
晚飯時間,是旅館最熱鬧的時候,公用的廚房沒有門,不斷有人進進出出,做飯,洗碗,燒水……小桐聽老住客説黃鱔湯對母親恢復有好處,便買了一條,好不容易擠進廚房,卻不知接下來如何是好。
王衝見狀,側身蹭過去,抄起菜刀利索地剖淨黃鱔,一半扔進鍋裏,一半裝進塑料袋遞給小桐,“丫頭,用不了這麼多,剩下的你寫上名放冰箱裏”。廚房裏豎着3台冰箱,有兩台是後來添置的,一台用來冷凍大件滋補品,另一台專門用於幫住客儲存需要冷藏的藥品。

黃鱔下鍋之後,王衝從櫃枱抓了一把枸杞扔進去,那是他自己用來泡水喝的,平時他總是省着,一次10顆,不多不少,一旁的老住客開他玩笑:“衝哥這次不數數了?”
“讓病人吃好一點。”他叉着腰笑説。
就這樣,住客們依賴他,依賴這個方寸之地,患難與共,就像親人一樣。看見病人病急亂投醫,被騙買了爛草根煮水喝,王衝氣急敗壞地阻止;病人被油煙嗆得咳嗽,他就換了幾台大吸力的油煙機……
小桐母女在旅館住了大半個月,有一回王衝撞見小桐在門外哭,得知醫生説她母親化療結果不太理想,王衝嘆了口氣説:“丫頭,回去就別哭了,高興點,媽媽看了也有個心理安慰。”

過了幾天,小桐找他續房費,情緒明顯好了許多。“只要繼續住,説明還有辦法”,王衝總結。
日復一日,病人們把小旅館當成“家”,也當成“戰場”。他們在這裏吃飽睡好,再迎向醫院的儀器針頭。
九月的第一天,王衝的臉上掛着笑。他給在旅館裏斷斷續續住了3年的老黃結算了房錢,醫生説老黃以後只要在老家醫院定期複查就可以了。告別的時刻,王衝一直目送:“千萬不要再回來了啊!”
因為利潤微薄,直到兩年前,王衝才還清當初的債務。債務清零的那天,他下廚給全店的人做了一大桌子菜,因為有病患,油鹽都減了一半。

大家舉杯慶賀的那一刻,王衝濕了眼眶,他有些恍惚:杯盞交錯,眼前人好像都沒有生病,而自己,也彷彿回到了第一次創業的年紀,經歷過一地雞毛,也可以隨時出發。
飽經世俗蹂躪的皮囊下永不消失的孤勇,或許就是中年人的少年感。所謂少年感,不是無知而無畏,而是有知仍無畏。不是一種年齡標記,而是深沉的意志,是熾熱的感情,是生命的深泉在湧動。
王爾德曾説,“靈魂生來就是老的,可它會越來越變得年輕”,只要心中流動着的善意沒有變,無論少年,中年,還是白髮蒼蒼,對於生活的熱愛,對於未來的嚮往,自始至終,都不會變。
梅姐曾被下崗潮裹挾,王衝嚐盡創業艱辛,時間以同樣的方式流經每一個少年,但也有人選擇了另一種方式對抗歲月。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在少年一往無前的路上,度小滿金融,聚焦於小微企業主,針對其資金週轉難題,推出及時、值得信賴、透明的金融服務,守護一路前行的小生意人。


度小滿金融累計服務的小微企業主達1000萬人,其中六成是5人以下組成的小店。2020年疫情期間以來,度小滿金融推出“小微加油站”計劃,為有需要的商户低息信貸服務,幫這些小生意人度過生活的艱難;在鄉村振興的路上,推出針對農民的“小滿助力計劃”,發放1億免息貸款,間接帶動8萬貧困户就業、脱貧;河南災情,第一時間向河南省慈善總會捐款1000萬,針對暴雨重災區小微商户和農户,開闢了綠色免息貸款通道……
未來3年,度小滿還將繼續發揮金融科技優勢,力爭服務3000萬小微企業主和個體工商户,助力小微企業,成就美好生活!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東方IC、阿伍、高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