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概念發生了變化,典型就是“經商”和"旅行",連“風險”這個概念都改變了_風聞
托卡马克之冠-自由撰稿人-不首先使用种族歧视和双重标准2021-09-14 14:50
《成都女子塞爾維亞旅遊已失聯20天,警方和大使館已介入》
現代中國的總體社會有序和政治穩定讓很多概念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比較典型的例子就是“經商”和"旅行",就連“風險”這個概念都改變了。
經商這個概念在當代的觀念中,是一個與頭腦、風口、關係、毅力相關的詞彙,但其實不説古代,就是早20年,經商也是一個高風險的事情,這裏的風險不是指我們現在理解的風險,我們現在理解的風險是財務風險,頂破天不過破產跑路而已,最多讓債主追債打一頓。
早20年,經商,特別是與物流相關的經商活動,首要風險永遠是車匪路霸和地痞流氓,那時候很多車匪路霸是敢到高速上攔車的,搶劫大車是很多高速沿途地區的重要收入來源,國道如此,省道和二級公路就更不用説了,特別是二級公路旁邊,街邊小飯館經常是男的和同村夥計一起攔車搶劫,女的開小飯館,兒子跟着父親一起幹,女兒兼營老虎機和賣淫。
他們攔車搶劫的方法也很有意思,就是砍一棵大樹橫在路中間,你開車到那兒過不去,停下來,周圍就有一堆人圍上來,告訴你只要你請他們去街邊飯館吃飯喝酒,他們就幫你把樹搬開,你要是妥協了,他們就帶你去他們親戚開的小館子裏,隨意點菜喝酒抽煙,最後由你結賬,然後幫你把樹挪開,如果你不肯妥協,他們就走開,反正你也過不去,那樹也足夠大,你也搬不動。
那些年的大車司機貨運成本中,除了過路費,地方税(那年頭地方保護主義猖獗,跨省、跨市甚至跨縣運輸貨物很多地方要交苛捐雜税)、油費、修車費、飯錢外往往還得加上一筆應付車匪路霸的孝敬,很多司機遇到這種事都有經驗了,一般就直接給錢,讓他們自己去買酒喝,然後把樹挪開,就不搞吃飯喝酒那一套了。
你説管?怎麼管?路邊村子的居民真要追究起來個個都是從犯,你還能把全村人抓走不成?當時有些地方因為和過路的車輛談不妥價錢,發生暴力事件,鬧出了人命,出了命案不能不管,警察去村子裏抓人,人家直接全村出動拿着鋤頭棍棒什麼的暴力抗法,毆打甚至扣押警察,還把警車直接掀翻,放出話來命案是全村人一起做的,要殺要剮全村人一起擔。
你和他講理?他就是理。
小的時候跟着父母一起隨着一個批發水果的叔伯去鄉下玩,就遇到一次這種事情,當時叔伯説反正也到飯點了,就跟他們去街邊小飯館,叔伯是個社會人,善於交際,跟那些車匪路霸又是吃又是喝又是划拳又是調戲老闆娘,小飯館裏迴盪着快活的氣氛,最後還把飯館裏的卡拉OK機拿出來一頓唱,車匪路霸被我叔伯哄開心了,就給飯錢打了折,最後把樹抬開,雙方依依惜別,根本不像搶劫。
對了,那年頭基本不管酒駕,超載也是愛管不管的,紅燈看心情管。
我那個叔伯後來轉行做工地發了財,還專門跑去當年經常被人攔下來的地方,把那顆用來攔路的樹買了下來,運回家做成茶台,説是當年擋了他的財路現在就得給他端茶。
這算是比較好的,像劉華強那樣,買個瓜看不順眼就一刀捅上去的就太多了,我們這裏最大的一條商業街早年是菜市場,當時菜市場分路兩邊,去菜市場擺攤你得選邊,選好了就不能變了,因為兩邊經常為了搶中間路過的路人的生意發生械鬥,你要是今天在路左側擺攤,明天你跑去右邊,那右邊那些人是提着菜刀追着砍,曾經發生過有客人原本要去左邊買東西,結果被右邊的臨時招攬給拉走了,等客人走了,左邊那家鋪面,叫上鄰居飯館鋪面的親戚朋友,拿着汽油瓶和液化氣罐就要去右邊拼命,最後鬧到武警出動的地步。
還有我們這邊的一個CBD,早年是批發市場,私搭亂建私拉亂接,和九龍城寨相比都不遑多讓,最後因為私拉亂接鬧出了火災,又都是私搭亂建的違章建築,毫無消防措施,消防車來了根本開不進去,最後好大一片房子付之一炬,燒死7條人命,燒傷若干。
這就是那些年做生意的風險,和現在的“風險”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古代就更不用説了,商船同時也是戰船,很多商人隨身佩劍配槍,一旦遇到海盜或者私掠船,就得和水手一起親自到甲板上開炮擊敵,指揮作戰,很多風帆時代的商人同時也是海戰大師,有時候他們旗子一換就是海盜。
路上商隊更不用多説,武裝押運,半軍半商屬於常態,據説準格爾軍隊的“駝城”就是從武裝商隊那裏學來的戰術,把駱駝的蹄子捆起來,圍成一圈,蓋上潮濕的毛氈,綁上木箱子形成野戰工事,然後士兵躲在中間依仗這個工事用火槍和弓箭應敵,據説這最初就是武裝商隊迎戰土匪馬賊的戰術。
到了近代也一樣,你們有興趣可以去玩玩荒野大鏢客,美國鐵路大建設,淘金熱,石油熱時期,商業公司是隨時需要僱傭防務承包商抵擋劫匪和印第安人的,有些時候徵用土地根本不是財產交易,而是看地主和老闆誰手下的人槍多,先打一場,贏家奪得土地。
這才是“商業”這個概念的本來面貌。
“旅行”就更是了,現在旅行是一個空閒時間和錢的概念,一些女性徵婚還把這個當賣點,實際上古往今來,旅行家的第一身份首先是神通廣大八面玲瓏的社會人,比如李白,他不僅是詩人,還是劍客,打小就喜歡用劍,十五歲就跟着鄰居學劍術,號稱“十五學劍術,遍幹諸侯”,“曾手刃數人”,二十五歲時佩劍騎馬縱情四海,遊歷巴蜀、洞庭、吳越、膠魯,打家劫舍的土匪敢攔他路,拔劍就砍,他的劍術老師叫裴旻,善於劍法和射箭,曾以射殺老虎著稱,其劍術和李白的詩詞、張旭的草書並稱盛唐三絕。
還有著名旅行家徐霞客,在明朝末年搞博物旅行,僅記載就有三次遇到強盜,四次斷糧,最危險的一次在湘江旅遊遇到土匪,是跳進河裏才僥倖逃脱的,同行的同伴受了傷,行李和差旅費被全部劫走,路上沒有糧食和盤纏了,就用僅有的衣物和綢巾換些糧食。
徐霞客的母親為了支持他的事業甚至以老邁之軀跟着他一起旅遊。
崇禎十二年的時候徐霞客到達麗江,結交當地土司,既教授土司中原文化,也研究記錄麗江的風物習俗,人文物產,為土司整理校訂書稿,指導寫作,舉薦文人,這份社交能力,當今幾人能有?
實地考察河流源頭,糾正舊地理志中的錯誤記錄,研究水土和動植物,連氣候條件和地質條件都一併研究,完全是個博物學家。
你坐飛機都嫌累的地方,他是徒步走過去的。
這才是“旅遊”這個概念最初的含義。
現在温室社會的結果,就是巨嬰氾濫,總有人覺得世界上其它地方都和中國差不多,實際上別説社會環境了,警察不索賄的國家一個巴掌就數的過來,啥都不瞭解就悶頭往不瞭解的地方跑,出了事又哭急尿嚎的求人幫忙。
塞爾維亞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巴爾幹啊朋友,有多少帝國亡在那兒了,人家是帝國墳場頭銜的有力競爭者,阿富汗人稱中亞小巴爾幹,那的社會環境之複雜,一般國家都不敢去碰的,什麼都不知道還往那裏跑,頭是真的鐵,自己幾斤幾兩心裏一點數都沒有。
這下好了,出事了,想幫都幫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