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山火，在醖釀末日恐懼？_風聞

2021年8月8日，希臘雅典以北約189公里埃維亞島，火焰吞噬樹木

希臘不是今年第一個遭遇山火的環地中海國家，土耳其、意大利、黎巴嫩、西班牙、摩洛哥等國，也在近期紛紛經歷嚴重的森林大火。

8月初就開始燃燒的希臘山火，到了8月下旬，還是沒有徹底銷聲匿跡的打算。在8月18日的一則視頻中，希臘雅典西北部的Vilia地區也開始山火肆虐。赤紅的天空、濃煙和隱匿在恐怖情境中存在感極弱的救援直升機，這幅場景與希臘第二大島埃維亞島在8月3日開始的災難景象如出一轍。

在社交媒體上被廣泛傳播的希臘老嫗

事實上，進入8月的希臘與南歐，始終沒能擺脱山火四起的困擾。那個在眾人印象中似乎氣候温潤、人間天堂、諸事皆宜的精緻南歐，在火焰之下也逐漸暴露出猙獰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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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的恐怖電影

在我國短視頻平台上，一條拍攝於埃維亞島遊客搭乘輪船撤離的視頻，讓8月初始正在關注奧運會比拼的人們關注到了這場發生在奧運故鄉希臘的火情。

視頻中，輪船駛離的速度並不快，隨着鏡頭的緩移，是乘客們或慌張或絕望的背影。不遠處的天空一片詭異的紅色，天與地、火焰與海洋混沌成一片，看起來船隻並非載人逃離，更像是即將踏入末日的世界。

“就像是親自參演了一場關於世界末日的恐怖電影。”逃離出來的親歷者説。

的確，僅僅是現場照片中千篇一律的末日赤紅，都能讓人隔着屏幕感受到致命熱浪的侵襲。

8月初，“世紀熱浪”來襲，希臘部分地區一度達到了46攝氏度的高温。8月3日晚，位於北郊的瓦里波比山火突燃，並在此後的24小時內，持續在希臘全境引發近120起火災。

希臘總理形容國家“正在應對前所未有的情況，連續幾天的熱浪將整個國家變成了火藥桶”，並請求歐盟及其他國家的援助。

這場“歐洲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集體救火行動”正在上演。大批消防員、消防車、滅火飛機趕往撲救，但在自然面前，頗有些杯水車薪的意味。

大量的森林在燃燒，農田、房屋被毀。埃維亞島多個地區不得不大量疏散居民，這些世代生活於此的人們，在火焰的威脅下只能被迫離開家園。火勢席捲希臘首都以北20公里左右的山林地區，又向西蔓延，火災帶來的熱浪讓氣温連日超過40攝氏度—高温及乾燥又反過來再次助長了火災的氣焰。

大火不只是嚴重影響當下身處災區的人們的生活，也在不斷威脅着人類的文明“紀念碑”。

被濃煙包圍的土耳其清真寺

早在2007年，身處雅典的古奧林匹亞遺址便曾遭受過蔓延的山火威脅，在人們的全力撲救下倖免於難。而這一次，希臘奧運聖火的採集地—赫拉神廟和第一棒火炬傳遞地點“古競技場”所在的伯羅奔尼撒半島，成了火情最為嚴重的地區之一。

儘管在最初起火時，消防人員對這一重點地區進行了緊急滅火，但在後面幾日，奧林匹亞古鎮附近多次出現了復燃。這片區域本就植被豐富、叢林密集，又處於火勢最易蔓延的山麓地帶，後面是否能夠徹底避險，不僅要仰賴救援力量，還要祈禱風向與運氣。

大火將此刻生活着的人們驅離故土，用殘忍的火光威脅古老而燦爛的舊日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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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買單？

希臘雖然不是第一次遭遇山火，但今年這場火勢之強勁、影響區域之重要，還是讓這次尚未平息的火災成了“數十年以來最為糟糕”的火災。

誰應該為這場火災埋單？

8月6日晚，希臘警方在雅典的一個公園內逮捕了一位女性，因其隨身攜帶了打火機、汽油和一些助燃物進入公園後幾分鐘，便引起了公園範圍內的大火；在雅典附近的區域，警察還逮捕了一名43歲的中年男子，理由也是從其身上搜出相關的助燃設備。

難道這場災難，全源自人為縱火？

2021年8月12日，希臘埃維亞島Pefki村海灘附近的樹木被大火燒燬

顯然，當這場山火蔓延到土耳其、西班牙等其他歐洲國家，當土耳其在8天內連續發生200起火災，造成大量動物死亡、森林被毀、無數當地人與遊客逃離地中海沿岸住所時，我們應該意識到，這絕非簡單有限的人為縱火所能燃燒得起的半徑。

希臘不是今年第一個遭遇山火的環地中海國家—土耳其、意大利、黎巴嫩、西班牙、摩洛哥等國，也在近期紛紛經歷嚴重的森林大火。從衞星雲圖上看，南歐不再是“小清新”的、令人放鬆的蔚藍，而是成了一片紅海。

歐洲南部，向來不是人們印象中一貫風和日麗、四季如春的“度假氣候”。相反，包括希臘在內的歐洲南部地區，以地中海氣候為主，夏季炎熱而乾燥，冬季温暖濕潤。

7、8月，本就是炎熱而乾燥的時日，即便無任何的外力干擾，也應該是要反覆重申防火安全、集中精力關注山火風險的季節。過去，希臘平均每年約有46起山火出現，主要便是源於這樣特殊的天氣狀況。

赫拉神廟成了希臘火情最嚴重的地點之一

但在近幾年全球碳排放量不斷增長的情況下，全球變暖似乎成了無法回頭的惡劣趨勢，載着地球不斷“高燒”：海平面上升、氣温升高⋯⋯而希臘本就氣候乾燥、雨水稀少。近十年來，極端高温的頻率不斷提升，今年入夏以來，更是常常突破最高攝氏度的記錄。

高温少雨之外，南歐地區主要分佈的亞熱帶常綠硬葉林，又成了肆虐山火的另一種“助燃劑”。為了減少生存在南歐炎熱夏季造成的水分蒸發，這種樹木的葉片普遍小而硬，表面又有豐富的蠟質與油脂，一旦燃燒，便是燎原之火。

高温、少雨、易燃的裹挾下，希臘今年有至少1100平方千米的森林被毀；一年剛剛過半，希臘已發生58起森林火災，遠遠超過往年的平均水平。

如今，各國政府正在盡力救災，雖然一度被指責救援進度緩慢、救援措施不夠有效，但起火點確實在逐漸被撲滅、羣眾也能及時被疏散到安全地帶。

疲於奔命的女消防員

只是，烈火之下，高温還在籠罩着這片土地。意大利南部地區的最高氣温接近45攝氏度；西西里島上的一個小鎮，更是達到了48.8攝氏度的高温⋯⋯

此刻，本應是南歐的旅行旺季，而無論是埃維亞島還是其他南歐度假勝地的居民們，都在疲憊地對抗火焰、絕望地告別家園，根本無法奢望旅遊業帶來的創收了。

這些被火焰吞噬的損失，又有誰可以買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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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山火”

山火還在肆虐，冰雹又來雪上加霜。

8月6日到12日，希臘的多個地區都迎來了惡劣的風暴和冰雹天氣，根據當地受災羣眾的描述，這些冰雹“尺寸有一個核桃那麼大”。而強力風暴能將廣場的樹木劈成兩半、惡劣天氣中帶來的閃電又再一次引燃叢林引發山火⋯⋯在雅典所在的阿提卡大區，短短幾分鐘內有100多道閃電，僅僅是閃電引發的火災便有至少6處。

隨着時間的推移，這場最初被稱為“埃維亞島山火”“希臘山火”的極端天氣災難，開始成了一場“世界山火”。

希臘的鄰國土耳其，山火從7月末開始燃燒。30公里的路，大火只走了半個小時，就從森林燃燒到村莊，奪走生命與家園。是另一種極端—一場暴雨，拯救了火災中的土地。

村民們目睹自己家園被燒燬，失聲痛哭

意大利的西西里島和卡拉布里亞地區，連續的高温、乾燥天氣，讓山火屢滅不止，因山火引發的緊急狀態還在繼續。

印象中屬於冬天與雪花的西伯利亞，迎來了150年來最乾旱的一年。山火循着高温與乾燥而來，持續吞沒百萬公頃土地。

美國加州，“迪克西山火”來勢洶洶。在加州的三週裏，它“吃掉”了一整個紐約那麼大的土地。

2021年8月20日，美國加州，迪克西山林大火持續，消防飛機空中救援

這個夏天，是2003年有衞星記錄以來，世界上山火最嚴重的夏天。那些在衞星圖上斑駁的紅色，是地球的傷口與無聲的抗議，而惡循環還在持續—依舊燃燒的山火，釋放出更多的碳，它們成了新的温牀，讓地球持續再次高燒、榨乾地球的水分。

地中海東岸多國起火的地點

去年的澳大利亞山火發生時，曾有人發出“末日提醒”的警惕之聲。今年，世界山火肆虐，末日的恐懼通過更便捷的傳媒，更清晰地出現在眼前。這一次，會是什麼警醒呢？

在科幻電影《流浪地球》中，有這樣一句台詞：“最初，沒有人在意這一場災難。這不過是一場山火、一次旱災、一個物種的滅絕、一座城市的消失⋯⋯直到這場災難和每個人都息息相關。”

電影《流浪地球》劇照

把遙遠的恐懼轉化成息息相關的行動，為高燒的地球做自己力所能及的降温，或許才是避免末日、從恐怖電影中退場的方式。

被山火圍困的牲口

作者 | 陶愷

編輯 | 姜雯 [email protected]

排版 | 顧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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