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倒下的教培巨頭會是新東方還是學而思？_風聞

首發於公眾號“賊叉”

　　在數年前的一個年會上，俞敏洪調侃Jack，“10年內，四十大盜可能會在，100年後肯定不在。而100年後教育會在，新東方也會在。”

　　Jack的口才在國內的企業家裏絕對是巔峯水準，他直接把話茬給接了過來，説俞敏洪犯了兩個邏輯錯誤，“第一個錯誤是，10年內我們未必在，可能3年就不在了，現在哪個互聯網公司能夠紅3年？很難！第二個錯誤是，100年後教育會在，新東方未必在。這是兩碼事，教育不等於新東方，但是教育肯定會在！”

　　雖然Jack那句10年內我們未必在，可能3年就不在了絕非真心，但是現在四十大盜多少有點步履維艱；而那句100年後教育會在，新東方未必在有可能更早地應驗。

　　最早知道新東方是讀大學的時候，那時候周圍一堆想出國的同學天天就抱着新東方的紅寶書在背，而俞敏洪那句在絕望中尋找希望，人生終將輝煌激勵了多少想出國的學子。

　　2002年，清華98計算機系出品的寢室夜話中那句紅寶書兩萬多個單詞，美國學校的全獎兩萬多美刀，背一個單詞就是一美刀讓我以後每次看見那本買來卻從未翻過的紅寶書都感覺是兩摞美金。

　　應該説，在出國這件事情上，新東方確實幫助了不少的學生實現了自己的夢想——當然，也是新東方讓GRE的分數捲了起來。

　　早年間考到2200分就是很不錯的分數了，到後來不到2300以上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滿分2400）；託福原來600就夠了，後來硬生生拉到640以上才算看得過去（滿分677）。新東方把GRE和託福算是研究透了——他們專門找人進考場然後背題，回頭一點點把題庫給湊出來，就是這麼牛逼。

　　可以説在出國英語培訓這塊，新東方是當之無愧的王者。當然，做大了的新東方開始往各個方向發展：中小學全科培訓，大學四六級，考研，差不多都被新東方涵蓋了，説是教培行業的航空母艦一點也不過分。

　　甚至還有人專門拍了部電影《中國合夥人》，那就是新東方的自傳電影，想來老俞在那一刻也覺得自己站上了人生的巔峯。

　　不過轉折點悄然而至。事實上每個培訓機構都有其金字招牌，新東方的出國英語才是其真正安身立命的本事，然而疫情一來，這塊業務受到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去年6-8月（2021財年第一季度），其海外備考業務和海外諮詢遊學業務，分別下降約51%和31%；而2021財年第二季財務業績出國考試業務同比下降29%。

　　慘不慘？

　　不過好在去年到今年雙減之前，新東方的中小學學科培訓搞得如火如荼。仍然是去年6-8月，學科培訓業務取得了同比8%的收入增長，其中，中學業務同比增長9%，少兒業務同比增長4%；而2021財年第二季總體同比增長13.1%。主要原因是作為主要增長動力的K12中小學全科教育業務，同比大幅增長約26%，其中，中學業務同比增長27%，小學業務同比增長約24%。正所謂東邊不亮西邊亮是也。

　　也許俞敏洪正在為自己的長線佈局感到驕傲的時候，雙減來了。

　　招牌業務因為疫情持續下降，新業務的生存空間逼仄，俞敏洪和新東方的苦日子來了。昨天又看見新東方可能裁員四千人，唏噓。也許此刻的玉米糊期待這疫情突然消失，那麼新東方起死回生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了。

　　從國家大力提倡職業教育的角度來看，新東方廚師烹飪學校的日子會比新東方培訓要好的多得多，搖搖欲墜的新東方會不會後悔當年風頭正勁的時候沒有收購了那個培訓廚師的新東方？

　　哪怕收了藍翔也好。

　　學而思於我而言是個很矛盾的存在。

　　因為之前朱韜的事情我懟過學而思，從而被學而思的水軍輪番進攻。但是平心而論，我還真是一點不恨學而思。

　　而且由於和學而思之間的過節，我想學而思寧可把推廣費拿去餵狗也不可能投我身上，以及我就是餓死也不可能接受學而思的充值，所以至少從我的角度來看，這篇文章是比較客觀的。

　　個人覺得無論是教研水平還是做生意水平，學而思都是一家牛逼的企業。

　　首先説危機公關能力。那次懟完朱韜之後，學而思反應非常迅速，從總部的公關到杭州分校的公關輪流來説（tuo）明（yan）情（shi）況（jian），然後開始研究話術，統一口徑，全國各個分校推廣。就在當天，廣西某地學而思的客服就用標準話術開始套路家長，要不是那個家長是我粉絲把截圖發我，我真的差點被學而思的“真誠”打動了。

　　雖然我奮起反擊，但是私下仍然為對手的這個舉措叫好。講真，見過太多白痴級的危機公關，具有這種危機公關能力（不是意識）的企業實在罕見。很多企業出了負面以後要麼放任不管，要麼就手足無措，但是學而思的應對絕對是教科書級別的。

　　從經營的角度來説。學而思的去名師化是做的最好的。其他機構多少都有幾個鎮山之寶，但是説到學而思，你能想到的名師有誰？

　　對比昨天提到的新東方，玉米糊就是新東方最大的名師，包括後來的羅永浩等等，新東方的名師可謂是數不勝數。

　　然後這些人都自立山頭去了——除了玉米糊還留在新東方。因為能人總是不安分的，一旦駕馭不了對公司的損失太大。作為教培機構，一個忠誠的明星教師是寶，一個不安分的明星教師就是潛在的競爭對手。

　　所以學而思非常聰明，標準的流水線作業，每個人都是螺絲釘，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那種。那些所謂的學而思的名師是因為學而思本身平台的影響力，如果換個平台他馬上就失去了那些光環，也就不可能維持住現在的收入。所以學而思通過這種方式使得自己的師資團隊保持相對的穩定。

　　就好比你在街頭吃到一家美味的小吃，想要做大，必須走工業化流水線的路子，而且本身要有故事，但是口味要大眾。但是如果這家小吃好吃的原因是因為廚師牛逼，你又無法複製出那麼多廚師出來，那麼就偏安一隅，掙個仨瓜倆棗也挺好。

　　這就是為啥名師工作室雖然掙錢但是搞不大，因為名師不可複製——但是學而思卻可以。這像小野二郎的壽司名滿天下但是就一家分店，只有漢堡王才是真印鈔機。。。

　　而且學而思做事情真的是穩紮穩打。他就靠北京一家養着全國那麼多的分校。人家在某個地方佈局那真不是急功近利，就是做口碑，等口碑起來了再收割。相對其他教培機構而言，學而思在帝都以外的地區，其早期的獲客成本是遠高於本土機構的，但是到最後總是能分到一杯羹，不得不説厲害。

　　再説教研。從目前來説，學而思的教研團隊是國內的這些教培機構中最強的，其教材體系之完備，已經不亞於正規的學校教育，甚至某些方面還超出了。

　　評價一套教材的好壞的首要標準就是看其是否完備，是否能滿足不同層次學生的需求。從這個角度來説，學而思真的是非常出色的，甚至可以這樣説，學而思的學費是曾經這些大機構裏性價比最高的。

　　知名機構勾結本地的牛逼初中那是再正常不過的操作。帝都幾家培訓機構，yc，sw，jr，ny，jm，gs或多或少都和學校有所勾結，甚至是半公開地告訴家長自己和哪家哪家有勾結，攛掇想上好學校的家長去佔坑。所以為什麼報五六個奧數班？那就是納的投名狀，真以為是取長補短呢？唯獨學而思就是靠着實力在那邊硬扛。

　　雙減紅線之下，學而思的退款速度也是很快的，整改也是最積極的，可以看出斷臂求生的決心和勇氣——近乎悲壯的勇氣，據説會堅持到最後，不止損。不過作為靠K12起家沒有成人教育，最近才佈局素質教育的學而思，它的未來也許並不好（此處暗合學而思的母公司好未來）。

　　畢竟，優質的教育資源在哪裏都能賣出高價——但是現在的中國，不行。我們的教育事業，是人民的教育事業，所以無論是新東方還是學而思，都是牛逼的企業，但是卻是帶着原罪的企業。誰先倒下，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