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新:從莫言的胡言亂語説到文人的定義_風聞
虎落平阳-2021-09-21 19:11
從莫言的胡言亂語説到文人的定義
金新

今日中秋,學生陳大小姐在朋友圈發上莫言昨天的新作《中秋是最美好的季節》,中雲:“我小時候在山東老家,對中秋節就很感興趣。因為中秋節除了天上有一輪圓月,地上還有月餅。蘇東坡的千古名句‘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就是在我的故鄉做知州時寫的。可見那時的月亮是何等的明亮。那時還沒有吃月餅的習俗,如果有,蘇東坡不會不寫的。”
莫言的膽子也大了點,得了個諾獎就胡言亂語。蘇東坡有《月餅》詩云:“小餅如嚼月,中有酥和飴。默品其滋味,相思淚沾巾。”首句“餅”與“月”一起出現,大概應系“月餅”一詞的源頭。可那時的月餅還是菱花形的,和菊花餅、梅花餅等同時存在,且為“四時皆有,任便索喚,不誤主顧”而並非只在中秋節品嚐。演變成圓形,寓意團圓美好,那是後話。

學生陳大小姐附言曰:“哈哈哈, 只有文人才會懂文人!”竊以為,文人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否則,王蒙便不會大聲疾呼:“做學者型的作家,做作家型的學者。”
眼下的作家由於缺乏學術功底,胡言亂語者大有人在——

《鐘山》雜誌社發起了新生代作家小説創作學術研討會,與會的南京新生代作家吳晨駿公開宣稱,“我的小説代表當前最高水平”,“魯迅的小説絕對比不上郁達夫,他的雜文誰都可以寫”。聽話聽音,鑼鼓聽聲,從吳先生所説的“雜文誰都可以寫”來看,似為一種寄人籬下的劣等文體,順手牽羊,乃下里巴人之技耳,哪裏像小説,陽春白雪之道也。查一查《中國文學史》,平心而言,文體確實自古有等級,只不過顯而易見者恰恰是其溺愛之小説罷了。“小説”一詞始見於《莊子·外物篇》:“飾小説以幹縣令,其於大達儀遠矣。“指的是一些卑瑣無價值的言談,還不成文體。嗣後見於班固《漢書·藝文志》:“小説家者流,蓋出於稗官,街談巷語,道聽途説者之所造也。”這才有了文體的概念,儘管不登大雅直堂。其魏晉南北朝時期發跡,有了志怪小説於軼事小説,而唐代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吳先生鄙薄的、小説上不了台階的魯迅先生對小説倒頗有研究,著有《中國小説史略》,認為:“至唐代而一變,雖尚不離於搜神記逸,然敍述宛轉,文辭華豔,與六朝之粗陳梗概者較,演進之跡甚明,而尤顯者乃在是時則始有意為小説。”對於小説,歷代正統文人往往不屑一顧,漢人班固縱然摒之於九流之外,唐人也“每訾其下”,就像吳先生堂而皇之唾棄雜文一般。可當時參加名為傳奇的小説創作的人,卻有不少名家。李肇説:“沈既濟撰《枕中記》,莊生寓言之類;韓愈撰《毛穎傳》,其文尤高,不下史遷:二篇真良史才也。”這説明,吳先生引以為豪的文體,直到唐代才日臻改變人們的傳統思維定勢,正式形成了規模與特點,作為一種獨立的文學樣式走向社會。適得其反的是,被吳先生搶白的雜文,則“春風得意馬蹄疾”,先秦歷史散文與哲學散文裏獨佔鰲頭,經久不衰,與詩於某種意義上秋色平分,各各江山半壁風騷領。

當下的學者由於缺乏作家功底,胡言亂語者大有人在——
杭州學軍中學60年校慶出了本紀念冊《學軍記憶》,其“後記”為語文特級教師、曾經的副校長撰寫,500字不到,竟然有13處錯誤。

後記
歲月回聲常伴耳,青春印跡永駐心!《學軍記憶》這本離退休老教師的老照片集,終於在大家的努力之下付印出版了***(病句類型——“狀語排列順序不當”:表結果的副詞“終於”應在表對象的介賓短語“在大家的努力之下”的後面。)。為了留下我們人生之旅不會忘卻的寶貴記憶;為了懷念在學軍原野上辛勤澆灌默默奉獻的老前輩;也為了給我們耕耘的這塊土地——母校學軍中學60週年校慶作為獻禮(病句類型1——“謂語贅餘”: “獻禮”是個動賓短語;“作為”多餘,應刪去。病句類型2——“句式雜糅”:將比喻性質的“辛勤澆灌”與非比喻性質的“默默奉獻”混合在一起。)(“為了……為了……也為了……”,作為排比句,結構不一,意藴交叉或包含,語意匱缺嚴密的連貫性。)***!
這只是一本紀念冊,限於資料,它紀錄的只是我們在學軍中學退休的教工工作、生活中的一小部分***(病句類型1——“介詞誤用”:介詞“在”應在“工作、生活中”前,構成“在……中”型介賓短語,作定語。病句類型2——“賓語殘缺”:應在“一小部分”後添加中心語“場景”。)。它不是檔案,不可能全面。雖然,我們也希望儘可能多地呈現,但我們終究力不從心(病句類型1——“關聯位置不當”:關聯詞當前後分句的主語不一時應放在主語之前,當前後分句的主語一致時應放在主語之後;這個轉折複句的兩個分句為同一主語“我們”,“雖然”該放在首句“我們”之後。病句類型2——“重複累贅”:前後分句的主語均為“我們”,可蒙後省略或承前省略;換言之,只留一個。)***,所以但凡有所遺漏,敬請大家理解和原諒。
這本紀念冊是由學校離退休工作小組的幾位老同志費時一年多收集、挑選、整理、編緝而成的***(“緝”系“輯”之誤,但這差錯絕非通常所説的寫別字那麼簡單,而是文字學常識極度欠缺的後果。古漢語裏的聯綿詞作為無法拆開的單純詞包括雙聲與疊韻,前後偏旁往往一樣,如伶俐與橄欖。“編輯”為可以拆開的合成詞,“編”與“輯”能夠單獨運用,類似詞前後偏旁每每不一樣。),他們是幾個熱心公益的可愛的老頭老太太(“後記”是以第一人稱的複數“我們”來敍述或説明的,此處突然換作“第三人稱的複數”。隨意變換角度,一如“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項有意義的工作得到了廣泛的支持:百餘位離退休教職員工以及家屬提供了他們珍藏的近千張寶貴的老照片(病句類型——“重複累贅”: “珍藏”的東西肯定是“寶物”,而“寶物”肯定是“寶貴”的東西;“寶貴的”多餘,應刪去。),奠定了足以挑選的基礎;學校主動承擔了出版費用;曾經的學軍老校長,後來的杭州市教育局局長王蛟先生,不顧年邁為它作序;學軍的老校友,著名書法家任平先生,在繁忙中撥冗為它題寫書名(病句類型——“重複累贅”:“撥冗”是指對方在繁忙中抽出時間;既然用了這個敬辭,就不能再加上“在繁忙中”。);老校友,杭州幼兒師範學院院長張昭濟先生送來了他速寫的老校園素描。老照片集的成冊(病句類型——“重複累贅”:“集”乃匯單篇作品成冊之意,包含了“冊”之義;“的成冊”刪去。當然,也可刪去“集”而保留“的成冊”。)***,是大家齊心努力的結晶。在此,我們對每一位參與者、支持者表示由衷的感謝!
執筆:吳亞南
2016年4月

何謂文人?愚以為,就文科而言(特指語文學科),前文化部部長王蒙的呼籲實在是為此作了科學的定義。看一看民國時期的文人吧,哪一個不是作家與學者亦或學者與作家兩個“頭銜”集於一身啊!
不幸的是,定義絕非一件容易的事,君不聞柏拉圖那個令人目瞪口呆的荒唐定義“人是沒有羽毛兩腳直立的動物”?稍通邏輯的人對此一定會啞然失笑,這個定義的明顯謬誤是未抓住人會思想、會語言及會使用生產工具之類的特徵,只是現象化地將人與飛禽走獸區別開來!

當然,莫言的信口開河還是完全可以原諒的,管謨業不是不想具有學者資質,而是被某種特殊原因剝奪了讀書權利而無法成為學者。他與那些在大學校園花前月下荒廢學業而文墨不通者似有經緯之別?!
2021年中秋節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