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年輕人正在成為21世紀“喪文化之王”?_風聞
BB姬-BB姬官方账号-为游戏发声。2021-09-22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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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玩過《beholder》(旁觀者),可能對其中令人窒息的極權世界印象極其深刻。
這是一款扮演監聽者,替政府監視老百姓的冒險遊戲。開發商Warm Lamp Game給自己取了個“暖燈”的名字,卻極力傳達給了我們反烏托邦的淒冷。
開發者在採訪時曾表示,遊戲靈感來自知名作家的架空作品,諸如《1984》。但它總讓我想起前蘇聯的契卡(全俄肅反委員會),壓迫無處不在,監視也無處不在。
現實和虛擬的交融,令你在遊戲裏做出的那些艱難選擇,餘味皆是無所適從與剋制的悲傷。
俄羅斯、烏克蘭等地的名作都有類似的氣質。無論是《地鐵》,還是《切爾諾貝利人》《潛行者》。開發者愛用凋敝破敗的場景、冷冽的氣候,以及有點糾結的故事,塑造出玩家理解之中的“毛味”。
這彷彿映射着現實中如今的俄羅斯年輕人們——**“戰鬥民族”不再“戰鬥”,反倒與頹廢、喪掛上了鈎,**並通過互聯網不斷輻射到外面的世界。
或許,是時候對他們改觀了。
01
説到毛子,你的大腦可能會迅速從記憶抽屜裏翻出幾個元素,然後拼湊出一幅生動的場景:對瓶吹着伏特加,在寒冷的冬天裏用斯拉夫蹲的姿勢擼熊。
差不多就是這樣,戰鬥民族之所以被稱為戰鬥民族,並不真的要上戰場打仗,而是該有個“不需要解釋的彪悍人生”。
指從出生開始就在“戰鬥”
當高烈度的“生命之水”流進喉嚨,對一切的無畏冉冉升騰:和一巴掌能拍死一排精壯小夥的熊做親密擁抱;或在極寒天氣下,光着膀子跳進結冰的河裏冬泳;即使打羣架,也能把口號喊出獨特的儀式感。
再加上普大帝的狠人調調跑不脱,整個國家自上而下的刻板印象形成了。
但現在的“戰鬥民族”認知,接近於一種倖存者偏差。
你該意識到的事實是,那些彰顯戰鬥民族精神的gif和視頻大多都已被互聯網沖刷了太久,清晰度比AV還AV,像是幾光年外的地外星系送來的信息。
時間的步伐沒有停下。俄羅斯的年輕人早已不是戰鬥的模樣,或者説,他們從未想過能成為戰鬥民族,只得黯然品味對未來的困惑。
毛子的喪文化現在已經被全世界範圍內的網友所瞭解。國內我們所熟知的喪和悲觀,在國外有個專門的名詞來對應:“Doomer”,看字面是毀滅者的意思,引申為未來失去方向,大白話就是“累了,毀滅吧”。
Doomer:“迷失在過去”
對於現在俄羅斯的年輕人來説,經濟、政治、文化多方面原因,造就了他們對Doomer的解釋格外深刻。
無論是“多年沒再交朋友or獲得一段新的社交關係”,“關心某件事,但覺得沒啥可以做的”,還是“對職場規劃不抱有希望”等等現象和言論,他們在這些點上感受到的共鳴,令喪慢慢深入了靈魂。
Doomer文化由此與毛子牽上了線,隨後一眾Russia Doomer音樂的誕生,視頻在外網的火熱,讓毛味Doomer幾乎躋身為全世界Doomer的正統。
這些視頻裏,往往出現一位帶着毛線帽叼着煙頭、鬍子拉碴一臉愁容的喪批老哥,與背景板裏看起來就很廉價、集羣的赫魯曉夫樓放在一起,渾然天成,音樂濃重的後朋克氣質,即使完全聽不懂歌詞,聽者依舊能從其中收穫滿滿的喪(正)能量。

那架勢彷彿居民樓化作一座大山,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但準確地説,這片大地的沉重並非從這代開始,而是古來有之。俄國文學有過輝煌,但普遍厚重,需要經歷過磨難和精神上的鍛鍊才能切身感知。
就像介紹俄國文學時,懂哥總會聊上一句“太年輕,沒有人生閲歷的話,可能會讀不透俄國文學”。
俄國詩人普希金
這對於毛子自己人又何嘗不是呢?年輕毛子只從歷史中讀懂了苦難,卻沒法get到幾分磨礪的必要性。
極端情況下,他們便開始尋求自我的毀滅。
現在,俄羅斯的自殺率放眼全球依然處於高位,尤其年輕人羣體中的自我了結更是不容小覷。背後折射的是歷史進程下,人們對自身以及整個社會的否定。
中國古代有句名言叫“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而毛子的年輕人生於憂患,同樣死於憂患。

類似主題的撿啤酒小遊戲
俄羅斯的社交媒體之上,也曾大肆流行過自殘遊戲之類的黑暗玩意兒,作為一種“風潮”實乃扭曲至極。
這麼一看,蘇聯時代遺留下來的“戰鬥形象”更像是一次互聯網傳播的偶然。
02
接下來,我想把話題移回到大夥熟悉的領域上。
那些對現實的“反抗”,可以説直接體現在了俄羅斯人對文娛形式的喜好上。從以年輕人為主的玩家身上,便能窺見一些蛛絲馬跡。
一個冷知識,二十年前,俄羅斯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官方正式承認電子競技的國家。
沒有北歐的高福利、沒有韓國的高網速,俄羅斯很早走上電競的路子,走得也很慢。與國內電競的主要發展阻力來自輿論不同,俄羅斯的阻力則是硬件制約。説出來你可能不信,2013年俄羅斯的網絡覆蓋率還不到一半,免費的競技遊戲是人們的最愛。
西伯利亞的漫長寒夜裏,年輕人浸淫在沙漠灰、召喚師峽谷,流轉於天輝與夜魘之間,嘗試用一場場勝利填補內心的空虛,用失敗證明自己仍然活着。
直至今日,俄羅斯的電競職業化程度仍然不高,中國已經實現了後來居上。但這裏誕生過出色的戰隊、強大的選手、驍勇的打法,你會發現,毛子在電競領域展現出了與現實同源的特質。
説來,俄羅斯的電競從業者對於電競的態度一直比較純粹,你大可説是熱愛,也能解釋成對現實的反抗。
至少,這裏還有具體的夢想和目標去追。
俄羅斯1.5億左右的人口,有一半的人是玩家。一家本地的國際化遊戲公司就曾調查分析過俄羅斯玩家的特點,並得出結論:他們更加情緒化,很多都是衝動型消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