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洗白成功才是真悲哀_風聞
柳飘飘了吗-柳飘飘了吗官方账号-2021-09-22 07:27
作者 | 柳飄飄
本文由公眾號「柳飄飄了嗎」(ID:DSliupiaopiao)原創。
飄這幾天看完最迫切覺得有必要跟大家分享的東西,不是劇,而是一則科普視頻——
揭露真實的日本男公關。來自B站UP主@肥美噠Mia。




視頻不長,看完Mia對日本男公關的科普,飄又去仔細搜了一些相關的新聞、影視求證後。
整個兒都不好了。
説起日本男公關,聽聞過的,一定是先想起一個代表人物:日本的第一牛郎,羅蘭。

在羅蘭這幾年的代表和營銷下,日本牛郎文化在中國的形象特別好——
自律、勵志、高情商,賣藝不賣身、注重形象管理和提供情緒價值,有非常濃重的女性友好色彩。

對於這個羣體,羅蘭最常用的話術是:幸福。
他這麼定義自己的職業:男公關就是為女性帶來幸福的人。

甚至不止一次地説,自己就是女性幸福的象徵。

真的是這樣的嗎?
根據這幾年日本社會新聞,以及一些影視作品顯示,其答案,正正是相反的。
包裝成尊重、取悦女性的牛郎文化,其底層邏輯。
恰恰是瞄準了女性的情感弱點之後,對女性無底線盤剝的PUA文化——

此前,牛郎幾乎是一種有意神秘化的羣體,對於具有語言、文化障礙和信息差的國內,就更是如此。
令飄很慚愧的是。
在2019年,羅蘭還未入駐微博,在中國進行第一波營銷時,飄也曾被羅蘭的話術和包裝唬住。
而事實是,他們就是一個充滿謊言、且以擅用謊言為職業素養的羣體。
根據UP主Mia的科普,男公關的第一大謊言,就是賣藝不賣身:陪聊陪喝酒陪玩,就是不陪睡。
而其實,發生關係幾乎是他們必須的營業手段。
他們對此甚至分門別類,概念清晰,細分為:初回枕頭、趣味枕、育枕和鬼枕等。每種“枕”的營業目的都不同。







而為什麼羅蘭,以及各種男公關主題的綜藝裏,這羣人對於“ 賣藝不賣身”都口徑一致且説法誠懇。
或許《暗金醜島君》裏的一句台詞,可以解釋這種現象——
牛郎不僅對顧客説謊 還欺騙自己
希望他不會被自己的謊言壓垮


是的,邏輯大概類似於傳銷組織。
要心安理得地訛人,就要先給自己洗腦組織文化光明且善良。
這便不難解釋,為什麼男公關生意裏,剝削女性顧客的黑色產業明明是行業共識。
羅蘭還能心安理得、眼裏放光地説:我們就是讓女性幸福的人。
什麼黑色產業鏈?放高利貸、然後誘良為娼。
牛郎店的業務,基本都是和高利貸、風俗店、以及“小電影”公司有着緊密聯繫。
牛郎店、高利貸、風俗行業三者環環相扣,形成了一條前店後廠,有目的有預謀地詐騙、剝削年輕女性的產業鏈。




店裏攀比成風、消費高昂,為了促進女性消費,店中通常有“貼心”的賒賬業務。
當你償還不了店裏的記賬時,他們便會“好心”地給你介紹高利貸、或者風俗工作。
而實際上,一旦借了高利貸,淪為娼妓也是必然結局,因為大多年輕女性根本還不起。





而最噁心的是,由牛郎介(誘)紹(騙)去借貸、接客的女性,她們的每一筆生意,他們都有抽成。



為了償還鉅額的高利貸,繼續應援自己的本命牛郎,這些年輕女性便需要透支自己的身體,瘋狂接客。
這種境地在行內黑話裏叫,鬼出勤。




所以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麼男公關的顧客以風俗女居多。
因為,她們大多數不是一開始就是風俗女,而是迷上了男公關之後,被迫淪為了風俗女。
而,他們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使得一個普通女性心甘情願為其獻祭尊嚴和人生?
靠的,真是羅蘭營銷的,高超的談話技巧和共情能力嗎?
不,靠得,不過就是臭名昭著的PUA手法。
三步走,愛意轟炸、偽共情、最後煤氣燈操縱。
每一步,都是最典型的PUA技巧,先寵你追你感動你,然後再貶低打壓冷暴力。
在女孩迷茫無力時,他便會告訴你,為他花錢。
只有花錢了,他才會對你表現出從前温柔熱烈的那一面。
所以,所謂的取悦女性、讓女人幸福的日本牛郎文化到底是什麼?
説白了,不過是專“吃”女人的產業鏈中,請君入甕的一環。

UP主Mia的説法,是聳人聽聞的一面之辭嗎?
還真不是。
隨手搜一搜,日本社會版上男公關導致的女性悲劇新聞,俯拾皆是。
日本娛樂圈、網紅圈時不時就會爆出女藝人負債“下海”、抑鬱自殺的新聞,而這些,十有八九都和迷戀牛郎有關。
比如今井夢露,從日本天才奧運國手,淪落到做風俗女、當裸模甚至當艾薇女優,就是從在牛郎店擲光了自己的積蓄開始。

又比如cos圈的高嶋美。
迷戀上牛郎後,常年債台高築,上節目時透露自己全身上下僅剩1200日元。
為了還錢,她只能“下海”,但錢一到賬立馬又到店裏花光。
陷入如此死循環中難以脱身,她甚至幾度萌生輕生念頭。

但飄想細説的,是另一單著名的男公關情騙新聞——不死鳥事件。
事件中的女主,落得一個更加唏噓的結局:殺人未遂坐牢。

這個事件,或許更能典型地説明男公關和年輕女客人之間,那種充滿謊言的有毒親密關係。
女主高岡21歲,從大學退學後,在一家酒吧當上店長,在那裏認識了男公關琉月。
通過琉月以承諾結婚、發生肉體關係作為信任的籌碼,讓高岡深信兩人是在交往,讓她心甘情願為他奉獻自己。

是的,看到這裏,你應該多少能理解,為什麼他們對“賣藝不賣身”口徑一致。
因為,只要把發生關係明面上定義為稀罕物,那麼,它就能成為牛郎的一個重要籌碼。
為了幫牛郎當上頭牌,高岡賣身、瘋狂接單、當老男人的伴遊,憑一己之力把琉月捧到店裏第一。
而琉月答應要結婚,卻遲遲沒有音訊。
他們保持着典型的,由自己制定的親密關係規則——
忍受他和其他女客調情、忍受他的愛理不理、忍受所有親密都建立在她去店裏消費的前提下。

而所有這些,都可以被包裝成“職業需要”。
忍無可忍,又深陷其中的高岡,無法掙脱這種毒性的痴迷,最終只能想到了“殺了對方再自殺”這一條路。
而琉月,在高岡入獄,逃過一劫之後,還以把這件嚴重傷害女性的事件,作為自我營銷的資本,以“不死鳥琉月”的名頭,高調復出。

圖源| b站up主@英大吉來了
這也側面説明了,所謂女性友好的牛郎文化,本質上就是輕視、物化女性的。
曾有男公關就在綜藝上形容迷上自己的女客人簡直是打打就會吐出錢的ATM。

圖源| 肥美噠Mia
牛郎文化中,對女性的定位是徹頭徹尾的利用物,對他們自身,則推崇一種徹底的狼性文化。
為了冒頭,牛郎可能連自己母親的死都能拿來當做談資,而這種行為在這種文化裏不叫沒良心,而是有野心的體現。



《暗金醜島君2》裏,描述了牛郎店頭牌的一種普遍上位的思路。
兩手抓,一手以情騙的方式,和不諳世事、有一定心理創傷的年輕女性談虛假戀愛,培養“肥客”。
然後誘導她們為了支持自己奮鬥獻祭自己。




另一手,以乖巧卑微的方式討好富有的年長女性,培養穩定的顧客。

而結果,往往是那些閲歷淺、意志弱,被欺騙感情的女性,成為他們最忠實而慷慨的金主。


或許這一行業的從業者們,都明白。
對於他們來説,能產生巨大經濟效益的,不是遊刃有餘花錢的富婆姐姐們。
而是那些願意為了愛情掏空自己的年輕女孩們。
因為有閲歷的客人,很快就掂量得明白這羣人到底幾斤幾兩,值得投入多少。
而對於這羣年輕女性而言,情,卻是無價的。
且,她們的情,勾勾手就能騙到,對於牛郎們來説,這是性價比最高的上位方式。

“不死鳥事件”絕對並非極端個案。
日本最著名的歡場,牛郎的聚集地歌舞伎町,燈紅酒綠的B面,就恰是自殺案件的高發地區。
根據日本警視廳的數據顯示,光是2018年10月,歌舞伎町就發生7起墜樓自殺事件,而5名死者中,就有3名是年輕女性。
歌舞伎町的“連續自殺事件”,幾乎成為了一種社會現象,引得無數學者研究。

而其中多數,就是ホス狂——即男公關狂,沉迷於找男公關無法自拔的女性們。

男公關對於女性的危害性在當地有多深入人心?
有去過歌舞伎町旅遊的網友稱,當地警方會用各國語言輪番放廣播,提醒大家喝酒消費時不要被騙。

想起羅蘭在國內營銷的人設,其中一個,就是炫富。
羅蘭聲稱自己不買房(理由是想把省下的時間用來為東亞的女性幸福),而他住的酒店,一晚就要40萬日元。
自己住一間還不夠,自己的衣物還要另租一間。

休息日到4S店轉轉,隨手就能拿出4000萬日元,全款購買一輛勞斯萊斯。
顏色不滿意,又掏出120萬換漆。

他意在宣傳自己的勵志色彩,戳中網友的慕強心理。
如今反過來想,他擁有的這些超奢侈的光鮮亮麗,又是建立在多少女性的血淚甚至是生命之上的?
《暗金醜島君》描述過牛郎店的大致營業模式。
店裏每逢有客人下單了高級酒水,牛郎便會起身喊出酒水內容,然後全體員工起立致敬。


如此,一來可以滿足客人的虛榮心,二則可以給其他同事營業壓力。
在羅蘭微博上的VLOG裏,喊單的內容,甚至是要把客人消費的數額都喊出來的。

他們還會把頭牌、排名前五的牛郎隔間區別裝修。
以各種細節拜高踩低,從而激起牛郎以及女客人的攀爬欲。



而一種模式,幾乎被所有運營者沿用,就説明它在這個行業裏,是行之有效,甚至指向本質的。
牛郎店的這種文化,其本質,就是一種利用人性弱點無底線剝削壓榨,創造營業額的模式。
對於牛郎,他大力推行狼性制度,搞店內排位賽,直戳男性的雄競心理。
男性的基本良知,在這種狼性文化裏,被徹底泯滅。
一個女大學生為了見牛郎,省錢搭五個小時的夜間巴士,而店裏一杯茶的價格就足夠把她一個月生活費榨光。
這樣的事情,在他們的口中,被興高采烈地描述為:哪有這麼開心的事啊~
因為對於他們來説,這恰恰是自己能力和魅力的佐證。






價值觀如此扭曲的人, 正是牛郎店老闆們交口稱讚的怪物新人,是牛郎文化裏能走上高位的潛力股。

另一方面,他們又吃準了女性的弱點。
男公關狂的女性通常是基於兩種心態,一是喜歡在店裏花錢的自己,二是鍾情於某位本命男公關,前者叫ほすぐるい,後者叫ほすきょう。
這兩種心態,他們都吃得死死。
他們利用年輕女性的感情需求,或是利用女顧客的雌競心理。
男公關們有意引導女顧客攀比消費,上文提到的高嶋美,就是在這種心理下欠下了大筆的高利貸。

圖源|《東京新青年》
而牛郎文化這個模式中的食物鏈最底層,就是那些明面上作為顧客,被叫做公主的年輕女性們。
她們就是這個文化中,為了上位者們窮極奢華的人生,被敲骨吸髓,獻祭人生甚至生命的冤大頭。
飄從來不否認所謂“販賣愛”的行業存在。
但決定這個行業的本質的,不是它的表層的形式,而是它的底線。
假如牛郎文化的底線,已經到了對女性重利盤剝、敲骨吸髓,從一開始就把年輕女顧客視作廉價的性資源販賣的話。
那麼,它再怎麼包裝成重視女性情緒價值、認可需求的行業,他都不可能是女性友好的。
甚至,他全然就是女性的公敵。

圖源| 綜藝《販賣愛的男子們》
隨着疫情衝擊,以及牛郎在日本的名聲越來越差,其實這一行業在本土已經沒有過去那麼火熱。
但是,由於羅蘭近幾年在國內的成功營銷。
據去年羅蘭一則學中文的視頻,他稱店裏的中國客人越來越多,而他本人已經在學中文。

只願國內女性,不要被利用國內外信息差的營銷把戲忽悠。
成為這個以毒害年輕女性發家的行業,用以翻身的下一羣“肥客”。
本文由公眾號「柳飄飄了嗎」(ID:DSliupiaopiao)原創,點擊閲讀往期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