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朝漢人在元朝做官，死後忽必烈賜最高諡號文正，他有啥大貢獻？_風聞

許衡

許衡被明朝儒士尊為“朱子後一人”“繼往聖開來學”，元朝統治者還追贈諡號“文正”。但從他為政經歷中，我們看不出他到底給元朝的文治武功帶來了什麼貢獻。但結合元朝的實際情況就會發現，元朝作為異族能統治中國百年，而明朝卻認同元朝是正統皇朝，朱元璋還將忽必烈的牌位放入歷代帝王祠，將他和漢武帝、唐太宗並列。後代對元朝正統感的認同無非出於文化認同，因為元朝實行了漢化。在異族統治下，異族自身文化的變革是艱難的，許衡一生五進五退的經歷，恰恰就是元朝漢化艱難的縮影。

一、許衡出身

1209年，是南宋寧宗嘉定二年，也是金朝大安元年，此時的南宋已經習慣了坐擁半壁江山，中原地區也已經完全成了金朝領土。許衡即在這種大勢之下出生於金國的國土懷州（在今河南）。

金國在北宋時期還比較野蠻，但是隨着金國入主中原，金熙宗時期（1135-1149年），金國已經遷都燕京（今北京），並進行漢制改革；到了金章宗時期（金朝中後期，在位時間是1189-1208年），金國已經全面漢化，規定朝拜必須用傳統漢禮，漢族傳統節日已經成了官方節日，儒學也成了官學，科舉考試是金朝招收官員的來源。中國和西方不同，西方以血緣論親疏，而中國以文化論親疏，雖然金朝統治者是異族，但在文化認同上他們已經成了漢文化的追隨者，所以可以認為金朝是中國的皇朝。

金人

在這種背景下出生的許衡，自然不必因為出生在金國而心懷憂慮，傳統文化的華夷之辯也沒有讓金國的儒生感到自己是被蠻族夷人統治，許衡曾自言“華夷千載亦皆人”，表明了他的民族平等觀。

許衡家族出身不高，世代務農，到了許衡這一代，許家才將許衡送入私塾，但此時已經是金朝後期，天災不斷，“時歲飢，民食橡慄，或易子而食”，官吏貪污腐敗，兼併土地、橫徵暴斂，加上蒙古崛起，在這種背景下，許家還能繼續支持許衡學習，文史君覺得許家此時應該頗有積蓄。

二、輾轉多地後出仕

1232年，蒙古軍已經打到了金朝汴京，河南多地淪陷，許衡和家人在動亂中分散，無奈中，許衡只能東走去山東權且安身。許衡就在山東鑽研《周易》和理學，並大有成就。

1237年，許衡遷居河北大名（今河北邯鄲），這時候許衡已經成為北方著名的儒學者。而此時正是窩闊台在位，窩闊台時期，蒙古清查人口，給統治下的漢人按職業分類，編户齊民。就在大名，許衡被編入儒户，在蒙古入知識分子類別的人能夠享受免差役特權。就在這個時期，他遇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幾個人。

元朝儒生和蒙古人

一個是姚樞。

他是金末理學大家，居住於許昌，蒙古滅金時被俘，後出仕於蒙古。當時北方諸教混雜，理學只是諸多學説中的一種，不佔統治地位。而1235年姚樞隨蒙軍攻南宋，在南宋俘虜中，姚樞找到了南方理學大家趙復、竇默。二人因姚樞求情免於一死，後來隨蒙軍北上，理學於是在北方廣泛傳播。

1242年，在大名，許衡和趙復、竇默相交，三人以理學為交談，越談越投機，相見如故，許衡和二人遂成知己。經過竇默搭橋，許衡結識了在蒙古有一定地位的姚樞。

另一個是廉希憲。

1250年，許衡移居蘇門（今河南輝縣），此地離許衡家鄉較近，而且也沒有暴吏苛政，所以許衡在此度過了一段快樂時光，“我來蘇門居， 遨遊成樂土”。但在閒適之餘，儒生追求治國平天下的心思也活泛起來，“但當匡救主民疲”、“匡時有長策”、“功名準自英賢立”等等懷才不遇的詩歌，開始廣泛出現在許衡的作品裏。

姚樞對許衡的求官心理是支持的。姚樞後來進入忽必烈幕府，跟隨忽必烈南征北戰，是忽必烈門下的大紅人。忽必烈幕府中還有一個名人廉希憲，他是少數民族出身，但十分注重儒學文化，保護了蒙古治下的儒學文明。經過姚樞搭橋，廉希憲聽到了許衡的大名，又經廉希憲推薦，1255年許衡出仕京兆學官。

許衡很喜歡自己的官職，因為在他的世界觀中，治世救民除了制定政策外，更重要的是培養制定政策的人和文化，所以他熱愛教育。

三、五進五退

許衡的出仕經歷非常傳奇，五進五退。

1257年，許衡離奇辭職京兆學官是第一次。

但1260年忽必烈登基，徵辟天下賢者，許衡又被送進北京。許衡、姚樞、竇默（竇默除了精通理學，還精通針灸，在缺醫少藥的元朝高層十分受歡迎）三好友又在北京相聚。隨後忽必烈召開全國文學大會，文人們各發己見，許衡三人以理學為主導，提出以義為本，這引起了信奉縱橫家、兵家、法家的宰相王文統的記恨，最後在王文統的操作下，三人被授予空銜，華而不實。不甘心當花瓶的許衡不久便辭職。這是他第二次辭職。

元朝皇帝

1265年，忽必烈任命安童為首相（中書省右丞相），但安童是蒙古貴族出身，打仗行，治國不行，所以忽必烈又下旨將許衡送入京城，輔佐安童處理中書省事務。許衡在中書省寫成了治國綱領五點作為中書省辦事準則，核心就是以理學為本、注重民生，忽必烈對此很讚賞。在許衡實際主持中書省工作的時候，中書省事務有條不紊，政令通暢。但1267年，許衡再次辭官。這是他第三次辭官。

到了1268年，蒙古發動了襄樊之戰，準備滅宋統一。這年許衡又被召回朝廷，負責制定即將統一的新皇朝的朝禮。朝禮制定是一個很繁瑣的程序，制定朝禮的總裁官是劉秉忠，但許衡參與絕大部分的實際工作。因為許衡等人的改革是以漢禮為主，所以遭到了蒙古守舊勢力的反對，加上權臣阿合馬阻礙，許衡欲訴無門，便稱病告假，蟄伏起來，並和劉秉忠私下商量辦法。

元朝統治者

1271年，滅宋形勢一片大好，忽必烈仿歷代正統皇朝設置了國子監，許衡轉任國子監校長。忽必烈親自挑選了蒙古貴族子弟，讓許衡教他們三綱五常、君臣之道、禮義廉恥等漢法，使得這批蒙古子弟成為元朝貴族中最先開化的人。因為許衡以漢法理學為基礎，這又遭到了蒙古守舊勢力的再次攻擊，1273年，權臣貴族斷絕了國子監漢生的供糧，許衡被迫辭職。這是許衡第四次辭職。

1276年，元朝為了標榜正統，忽必烈也要頒佈曆法，為此朝廷專門組建了曆法班子負責修撰。所以許衡又被請了回來。一般都知道元朝《授時歷》是郭守敬編的，其實這曆法是許衡主持編寫的，郭守敬只是副手。但到了《授時歷》快完成的1280年，許衡再次辭官，這是許衡第五次辭職。而1281年曆法頒佈，所以今天提到《授時歷》，就只知道郭守敬。

文史君説

許衡一生五進五退，究其原因還是他的身份比較敏感。許衡官階不大，但大多和文化事業有關，就是個儒學官僚。他是北方理學的代表，名聲雖大，但朱子理學的正統在南方，所以以許衡主導文化改革就遭到了南方理學派系的攻擊，許衡在國子監時期就自言遭到“四方之譏”。更可怕的就是來自蒙古貴族的阻力。在一個異族皇朝，文化改革是最難的，異族貴族憑藉征服者身份鄙視被征服民族，可異族落後的文化反被漢文化征服，所以這些貴族內心相當不爽，就得阻礙變革，許衡這個實際負責並踐行文化變革的人，就成了權貴攻擊的靶子。這才出現了許衡五進五退之事。

許衡任教期間培養了大批學生，這些學生中有的出自蒙古貴族，這些人就是繼續推進蒙古漢化的種子。許衡也參與過政治，他留下的中書省辦事準則仍是以後中書省的章程。鑑於許衡為元朝文化做出的巨大貢獻，1281年許衡去世，忽必烈贈諡“文正”。

參考文獻

《元史》中華書局，1974年

趙湧濤：《元代許衡中統前生平考》，《河南理工大學學報》2020年第5期。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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