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舟獲釋回國，是時候説出全部真相了_風聞

　　被扣留加拿大三年後，孟晚舟已啓程返回祖國。

　　9月24日，華為首席財務官孟晚舟出席了紐約聯邦法院的網路視頻聆訊，並與美國司法部門達成延期起訴協議，加拿大政府律師隨即向温哥華法院申請撤銷將她引渡到美國的要求，最高法院副首席大法官霍姆斯批准了這一申請。

　　孟晚舟當庭釋放。

　　據悉，時隔近1030天離家，孟晚舟今晚（9月25日）將抵達深圳。

　　回顧這艱難的三年，孟晚舟和華為的意志沒有被美國陷阱所摧毀，以不認罪、也不認罰的堅決態度，抗爭到了回國的這一天。

　　現在，是時候説出全部真相了。

　　設局

　　2018年12月1日，華為副董事長兼CFO孟晚舟乘坐國泰航空838航班從香港起飛，目的地是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中途要經過温哥華、墨西哥城和哥斯達黎加。

　　在踏入香港機場的那一刻起，她和同事的一舉一動就被美國司法部牢牢盯住，並實時同步給加拿大皇家騎警和邊境服務局：英文名Cathy Meng 或 Sabrina Meng，白T恤、黑褲子、白鞋，中午11點30分抵達温哥華國際機場。

　　孟晚舟在機場被扣押

　　孟晚舟此行的目的是主持華為阿根廷代表處的會議，制定於2019年1月開始實行的改革方案。

　　孟晚舟生於1972年，大學畢業後想去美國唸書，父親任正非也同意了。

　　可是去美領館面試那天，由於口語不好，問題回答地磕磕絆絆，美國簽證官用流利的中文對她説，“我現在可以肯定，你去美國不是為了留學。”

　　就這樣，孟晚舟被拒簽了，在銀行工作一年後進入華為，成為公司當時的三名秘書之一。十八年之後，孟晚舟升任華為CFO，同事們才知道她的身份。

　　2018年8月22日，孟晚舟阿根廷之行的三個月前，美國紐約東區聯邦法院對她發出了逮捕令，負責牽頭此案的檢察官名叫理查德·多諾霍，他當時手上的案子還有起訴綽號為“矮子”的墨西哥大毒梟華金·古茲曼。

　　多諾霍是一位難纏的對手，也是一個習慣於站在閃光燈前的檢察官，他出身於美國軍隊司法系統，2018年1月被總統特朗普任命為紐約東區聯邦檢察官，那一年，金融題材的美劇《億萬》已經熱播到了第三季，劇中和華爾街大鱷鬥法的原型人物是有“華爾街警長”之稱的紐約南區檢察官普里特·巴拉拉，而紐約東區偵辦的外貿大案則經常出現在報紙的政經頭版。

　　《美劇》億萬

　　2018年11月，美國司法部長傑夫·塞申斯在記者會上公佈了特朗普政府提出的“中國倡議”，一項對抗中國所謂“惡意行為”的行動，該行動彙集了國家安全、刑事、税務和民政等部門的資源，司法部就是具體執行的“打手”，而它手中的武器之一就有頒佈於1977年水門事件之後的《反海外腐敗法》。

　　對這部法律研究最深的莫過於法國阿爾斯通前高管、《美國陷阱》的作者皮耶魯齊，他在書中寫道，“1977—2001年，美國司法部只懲罰了21家公司，而且通常都是二線企業。1998年，美國國會修改了法律，使其具有域外效力，適用於外國公司，企業因違犯美國《反海外腐敗法》而支付的罰款總額在2004年僅為1000萬美元，到2016年則猛增至27億美元，包括德國西門子（8億美元）、戴姆勒 (1.85億美元），法國道達爾（3.98億美元）、德希尼布（3.38億美元）、阿爾卡特（1.38億美元）、日本松下（2.8億美元）等”。

　　回到那場發佈會，如今看來，司法部長塞申斯的總結語就是開戰前的警告，他説，“我們將秉持公正、專業而非政治的立場做調查，對違法者進行起訴，是時候讓中國加入合法國家的大家庭了”。

　　對於將採取哪些措施的提問，塞申斯低聲説道，“我們將尋求引渡罪犯。”

　　根據加拿大皇家騎警在孟晚舟案庭審中出具的美方信息，美國官員認為從2017年4月開始，華為就意識到美國正在對其進行刑事調查，孟晚舟也在2017年3月以後沒有去過美國，而這一調查的源頭，可能始於2016年美國商務部和財政部向華為發出的兩張傳票。

　　在2018年4月的逮捕令發出後，孟晚舟先後到過英國、愛爾蘭、日本、法國、波蘭和比利時等六個與美國有引渡條約的國家，12月1日那天如果按計劃過境温哥華後，她也會經停墨西哥、哥斯達黎加和阿根廷，三個同樣與美國簽訂了引渡協議的國家。

　　也就是説，美國司法部在十個國家裏選擇了加拿大。

　　12月1日，G20集團二十國峯會第13次會議的第二天，當天最受矚目的是中美兩國領導人關於貿易衝突的晚宴談判。臨近中午，加拿大總理特魯多收到了自己首席秘書遞來的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即將逮捕孟晚舟”。

　　據加拿大《環球郵報》援引消息人士的説法，“那張紙條上的字讓特魯多措手不及”，他當天沒有和峯會上的任何中國人提及此事。

　　G20峯會，特朗普與特魯多

　　11點30分，國泰航空838航班在温哥華國際機場降落，走下飛機的孟晚舟被加拿大皇家警察扣押，叢生的謎團也隨之蔓延，為什麼選擇加拿大？為什麼由紐約東區起訴？美加兩方有誰事先知曉此事？美國從何時起盯上了華為？

　　身處審訊室中的孟晚舟心裏更是湧起了一百個問號，被盤問三個小時後，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撥通了華為首席法務官宋柳平的電話……

　　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晚宴中，中美達成了貿易衝突“停火90天”的共識，孟晚舟被捕的消息也於此時傳來。

　　根據中國和加拿大之間的領事協議，加方應該立即通知中國駐加拿大的外交機構，但是我們駐渥太華的領事館和駐温哥華的大使館都是從北京方面得到的消息，並馬上提出了嚴正交涉。

　　加方辯稱，“我們也是前一天才知道的”，他們認為孟晚舟被捕的幕後推手是時任美國國家安全顧問、鷹派人物約翰·博爾頓，這位耶魯畢業的法學博士先後擔任過里根政府的助理司法部長，老布什政府主管國際事務的助理國務卿，以及小布什內閣主管軍控的副國務卿，他強烈支持推翻薩達姆政權，還主張嚴格制裁朝鮮，同時提出美國不應該繳納聯合國會費，理由是他認為“聯合國內部腐化，經費都被貪污了”。

　　奧巴馬上台後，鷹派受到冷遇，博爾頓隔三差五就發文批評奧巴馬在外交上的軟弱，特朗普入主白宮後，博爾頓曾是國務卿的人選之一。孟晚舟被捕幾天後，博爾頓對記者説，他沒有在晚宴前把逮捕華為高管的事告訴特朗普**。**

　　博爾頓

　　11月29日，博爾頓等美國官員收到了孟晚舟將乘坐航班的具體信息，911之後，所有經過美國領空的航班都被要求提供完整的旅客信息。

　　知情者除了他外，還有代理司法部長馬修·惠特克、參議院情報委員會主席理查德·巴爾和首席民主黨議員馬克·沃納。

　　11月30日，美國司法部一位高級官員在多倫多領事館的一間保密會議室裏，把逮捕孟晚舟的計劃告訴了美國駐加拿大大使凱利·克拉夫特。隨後，加拿大皇家騎警、邊境服務局和美國司法部、FBI一起制定了逮捕的詳細步驟。

　　事後，時任加拿大駐美大使為“美加政治陰謀”的説法喊冤，他説，“在我看來，這似乎就是一個與加拿大簽了引渡條約國家的正常請求，整個事件發生得很快，特魯多總理沒有得到預警，也沒有得到任何有關潛在後果的真正意義上的建議。”

　　但是，美國人並不接受加拿大兄弟甩來的鍋，美財政部一位前官員説，“我不相信加拿大政府被矇在鼓裏，他們那麼做的時候已經認識到這是個難題，很可能會給國家帶來巨大壓力。但他們還是決定維護引渡條約，因為沒人會讓自己的國家被欺負到放棄履行國際承諾的。”

　　拔到這個高度，加拿大真的有苦也説不出了，這也是美國老大哥選擇它的理由，他們覺得南美的法律體系比較形式化，可能會拖延引渡程序，墨西哥一位高級官員就在事後表示，雖然墨西哥與美國簽了引渡條約，但他們不會接受逮捕孟晚舟的請求，而歐盟各國也不願意攬下政治意味濃厚的訴訟。

　　想來想去，就只有忠誠可靠的盟友加拿大了。當全方位的衝擊接踵而至時，加拿大政壇開始“悔不當初”，前自由黨副總理約翰·曼雷説，“我們本可以‘創造性的不適任’為由拒絕美國，把難題傳給墨西哥。加拿大可以依據引渡法行使自由裁量權，根本就不應該逮捕孟晚舟。”

　　孟晚舟被捕兩天後，華為創始人任正非從阿聯酋迪拜轉機，代替女兒趕赴布宜諾斯艾利斯，主持了華為南美地區總部的改革會議，家人一直等他出了海關上了飛機才敢睡覺。

　　2018年12月18日，華為總裁辦下發了132號電郵通知，內容關於在阿根廷代表處試點自主經營模式，“實現多打糧食、增加土壤肥力、提升人均貢獻，探索未來的業務與組織運營模式。”

　　這封郵件的簽發人是任正非，他在幾個月後的訪談裏説，“我冒着風險把改革文件做了，這幾個改革文件雖然只運轉了半年，但是對華為公司產生很大影響。我們改變不了外部環境，先把自己內部改好來迎接外部環境。”

　　伊朗

　　2010年6月，聯合國安理會以12票贊成、2票反對通過了就核問題制裁伊朗的決議，美國也單方面公佈了對伊朗實施出口禁令，其中包括美國生產的可軍民兩用的零件。

　　2012年以來，華為就經常和中興一起收到來自美國的傳票，時任眾議院情報委員會主席邁克·羅傑斯就曾充滿偏見和臆想地向這兩家公司喊話，“如果想在美國做生意的話，就要‘停止入侵’美國公司和美國基礎設施的電腦系統。”

　　中興被調查後，華為在美國達拉斯郊外的總部也收到了美商務部的傳票，被要求“提交有關將美國技術出口或再出口至古巴、伊朗、朝鮮、蘇丹和敍利亞的所有信息”，華為的回應是，他們在2011年就發表過聲明，“將自願限制在伊朗的業務發展”。

　　2012年10月，就在美國商務部調查華為的時候，路透社發表了報道《獨家新聞：華為的伊朗合作伙伴試圖向伊朗企業銷售美國技術》，文章開頭稱“華為的一家名為星通的伊朗合作伙伴去年曾試圖向另外一家伊朗企業銷售禁運的美國天線設備”，但結尾又表示“這項交易被取消，凸顯了相關公司執行美國製裁的力度”。

　　文章發出後，華為用證據駁斥了這篇明顯是碰瓷的報道，不料兩個月後，路透社又發表了第二篇“獨家新聞”《華為合作伙伴曾企圖將惠普電腦設備銷往伊朗》，這回的“猛料”是：華為向伊朗最大系統營運商出售130萬歐元的惠普電腦設備,而這些設備屬於禁售產品。

　　又過了兩個月，路透社再次發文，稱華為CFO孟晚舟曾在這家向伊朗出售惠普電腦的公司出任董事，也正是這篇報道，讓與華為有業務往來的滙豐銀行亞太區負責人向孟晚舟發出了約見的請求。

　　而孟晚舟在這次約見中的陳述，又成了美國紐約東區檢方起訴她的“證據”。

　　東區

　　從地理上看，紐約東區法院管轄的地方並不大，只有紐約市的布魯克林和皇后區，以及曼哈頓南部人口稀疏的斯塔滕島，但在不大的轄區之中，包括人員、貨物繁忙往來的肯尼迪機場和紐約港，紐約東區檢察官辦公室也因此在貿易制裁類案件中大展身手。

　　2017年，紐約東區檢察官辦公室訴訟涉案總額超過34億美元，沒收的犯罪資產共計9210萬美元，近幾年該區與中國有關的案件有歷時八年審結的中美維生素C反壟斷案，華藥集團被判賠償1.62億美元的罰款，被視為經濟改革轉型中的一筆昂貴學費。

　　2018年，理查德·多諾霍就任紐約東區檢察官，偵辦了數件有國際影響力的大案，他到任沒幾天就起訴了好萊塢女星艾莉森·邁克，並牽出了轟動全美的Nxivm邪教傳銷案。

　　理查德·多諾霍

　　除了影星和教主，多諾霍的“判官薄”上還有國際足聯高官和墨西哥政府部長，2015年國際足聯副主席納波特被指控受賄在瑞士被捕，美國司法部以他的貪污行為是在美國策劃，美國銀行也被用作金錢交易平台為由把他引渡到了美國，納波特在紐約受審時否認了全部指控，最後把他定罪的就是多諾霍。

　　2018年8月，納波特以串謀勒索罪和兩項電匯詐騙罪，被判處9年監禁和430萬美元的罰款，多諾霍説，“對納波特的定罪以及對其他足球界高級官員的成功起訴已經打進了足球界腐敗的核心。”

　　2019年7月，兩度成功越獄的墨西哥毒梟“矮子”華金·古茲曼在紐約東區法院被判處終身監禁，且不得假釋，外加30年刑期，罰金高達126億美元。

　　“矮子”古茲曼

　　古茲曼的發跡史橫跨美劇《毒梟》前四季，他第一次販毒始於上世紀七十年代，從毒梟費利克斯的司機幹起，逐步成為錫那羅亞地區最大的毒梟，他曾於1993年被捕入獄，然後在2001年越獄逃亡至瓜達拉哈拉。

　　2014年，古茲曼再次入獄，不甘失去自由的他在墨西哥城戒備森嚴的監獄挖出一條15米深，1500米長的隧道再度逃跑。2017年，古茲曼被引渡到美國，成功將其定罪後，檢察官多諾霍對媒體説，“這次判刑意義重大，意味着古茲曼再也不會越過我們邊境販賣毒品，在毒品暴力和毒癮奪走無辜的生命的同時，還掙得數十億美元的財富。”

　　上週，美國司法部長比爾·巴爾離職，他提名理查德·多諾霍為司法部副部長並獲得了特朗普的同意，雖然從紐約東區到了華盛頓，但多諾霍履歷表裏的孟晚舟案仍會在他的監督下繼續進行。

　　滙豐

　　2013年8月22日下午，孟晚舟和同事走進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商場二層的一家意大利牛排館，她們會見的對象是時任滙豐銀行亞太區業務負責人阿蘭·托馬斯。

　　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商場

　　在路透社發出幾篇華為售賣美國技術給伊朗的“獨家新聞”後，滙豐多次向華為提出約見，要求其澄清報道中的違規行為。在牛排館的會見中，孟晚舟用一份名為《Trust, Compliance & Cooperation》(《信任、合規與合作》)的16頁PPT，解釋了華為、星通公司與伊朗的業務關係。

　　據PPT第6、7頁內容顯示，“星通是華為的商業夥伴，兩家公司合作在伊朗開展一般民用通訊業務；孟晚舟承認自己曾是這家企業的董事，是為了加強華為對星通的合規監控，由於華為未來將通過在伊朗的子公司經營業務，所以在2009年轉讓了星通的股權，自己也退出了董事會。”

　　PPT第6頁

　　會見後，阿蘭·托馬斯要走了孟晚舟PPT的英文版，然後轉交給了美國司法部。七年後，這份PPT成為孟晚舟在加拿大被拘留的直接證據，檢方的理由是，“孟晚舟就華為與星通的關係向滙豐做了不實陳述，導致滙豐向華為提供金融服務，違反了美國對伊朗的制裁條例。”

　　這樣的起訴理由只有“欲加之罪”可以形容，無論是PPT還是高管親赴香港解釋的舉動，都證明了華為在伊朗的業務是合規的，最關鍵的一點是，滙豐從上到下、從頭到尾都知曉華為和星通在伊朗的業務是正常的，有雙方往來的郵件為證。明明知道情況，還要孟晚舟特意飛到香港見面説明，再要走PPT，只能説明一點，英國銀行滙豐有把柄攥在美國司法部手裏。

　　孟晚舟事件發生後，中國駐英大使召見了時任滙豐總裁範寧，目的就是要他明白回話，據當時在場的人士透露，範寧對劉大使説，“滙豐別無選擇。”

　　事情要從1997年説起，那年滙豐把總部從香港遷到了倫敦，隨後開始拓展香港和內地以外的業務，2002年滙豐收購了墨西哥的一家銀行，而這家銀行連合規部門都沒有，是該國毒梟們洗錢的首選銀行。

　　由於監管的缺失，滙豐銀行墨西哥分行讓毒梟更加肆無忌憚地洗錢，詳細步驟如下：販毒集團先在美國賣出毒品，然後把現金偷運過境到墨西哥， 存入滙豐銀行墨西哥分行的户頭，多大數目都不會引起懷疑，甚至出現過毒販拎着與銀行櫃枱窗口一樣大的現金箱子去存款的“奇觀”， 隨後再匯給美國或其他地區的企業，用這些錢購買出口南美的消費品，通過轉售這些消費品完成洗錢。

　　據美國司法部調查，2006到2010年間，滙豐墨西哥分行共有數萬筆非法交易，涉及金額約160億美元，其中多為墨西哥錫那羅亞販毒集團和哥倫比亞北河谷卡特爾販毒集團犯罪所得。

　　2012年，美國決定收網，不僅重罰滙豐19.21億美元，還向滙豐派駐了200到400位監控人員，條件是與美國司法部達成為期五年的《延期起訴協議》，和解後的天價罰金分配方案如下：美國司法部分得8.81億，美國財政部海外資產控制辦公室分得3.75億，美國貨幣監理署和打擊金融犯罪中心5億，美聯儲1.65億，共計19.21億美元。

　　如此這般，滙豐保住了飯碗，所以範寧才會對劉大使説，“當美國司法部要求提供據説可致罪的信息時，滙豐不得不照辦”，這也最終導致一份七年前明明白白的PPT，在七年後變成了呈堂證供。

　　回國

　　2018年12月7日，被扣押六天後，孟晚舟的保釋聽證會在位於温哥華的不列顛哥倫比亞省高等法院召開。檢方的指控是孟晚舟涉嫌“欺詐”和違反美國“制裁措施”，並請求法庭不予批准保釋。

　　孟晚舟的代理律師戴維·馬丁予以反駁，“檢方已提交的證據不能證明孟違反美國或加拿大法律，美國的制裁法是隨時間推移不斷修改的，而且部分電信設備已被排除在對伊朗的制裁之外”。

　　當日，法院沒有裁決，華為公司回應是“相信加拿大和美國的法律體系後續會給出公正的結論”。聽證會後的兩天內，我外交部副部長緊急召見了加拿大駐華大使麥家廉和美國駐華大使泰布蘭斯塔德，就孟晚舟扣押一事提出嚴正抗議，要求立即釋放被拘押人員，並撤銷對中國公民的逮捕令。

　　12月11日，不列顛哥倫比亞省高等法院准許了孟晚舟抵押1000萬加元保釋金以獲得保釋，同時要求孟晚舟需遵守16項保釋條件，包括交出護照、戴上電子腳鐐接受監視。

　　法官在庭上説，“孟女士是一位受過良好教育的女商人，她沒有犯罪記錄，而且有多人證明了她的良好品格，她不出庭的風險可以被降低至能被接受的水平。”

　　控方律師表示，美國政府有60天時間提出正式引渡申請，截止日期是2019年1月8日。法官表示，如果美國屆時沒有提出申請，孟晚舟將被釋放。

　　據現場的温哥華星報記者描述，法官表揚了控辯雙方的專業態度，並指出這是一宗“特殊”的案件。保釋結果宣讀後，旁聽席響起了掌聲，孟晚舟伸手擦去眼淚，回頭微笑着向丈夫點頭。

　　當晚，孟晚舟發了一條朋友圈，附言：“我以華為為傲，我以祖國為傲”。

　　沒過幾天，特朗普也發了一條推特，“如果有利於國家安全或美中達成貿易協議，我將干預美國司法部針對華為公司高管孟晚舟的案件”。

　　加拿大駐華大使麥家廉在接受採訪時説，“孟晚舟在加拿大法庭上有良好的抗辯理由，第一是美國政治介入，其次加拿大沒有跟隨美國對伊朗的制裁。從加拿大的立場來看，如果美國撤銷引渡要求，對我們來説就是太好了。”

　　麥大使的“心裏話”引發了加拿大政壇震動，讓特魯多尷尬不已，他被迫為“失言”道歉並辭去了駐華大使的職務。

　　2019年，1月28日，美國代理司法部長惠特克，商務部長羅斯，國土安全部部長尼爾森以及聯邦調查局局長舉行聯合新聞發佈會，宣佈正式要求加拿大政府引渡孟晚舟，並以23項罪名起訴華為。

　　3月1日，加拿大司法部正式啓動了孟晚舟案的引渡程序。孟晚舟律師團隊隨即展開反擊，向加法院提起民事訴訟，指控加拿大聯邦政府、加拿大邊境服務局以及加拿大皇家騎警嚴重侵犯自己的憲法權利。

　　在檢辯雙方達成延期審理的共識後，孟晚舟在加拿大度過了監視居住的第一年。

　　2020年1月20日，孟晚舟引渡案在不列顛哥倫比亞最高法院開庭。庭審第一階段在今年5月結束，法庭判定孟晚舟案符合引渡的“雙重犯罪”標準，即涉訴行為在美國和加拿大都是犯罪，引渡程序未能終止。

　　6月，庭審進入第二階段，重點是審議有關加拿大邊境服務局、皇家騎警和美國聯邦調查局是否在機場密謀進行“刑事調查”的辯方指控。

　　10月29日，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最高法院副首席法官霍爾姆斯裁定，美國提供的“案件紀錄”中可能存在“故意遺漏證據”或者“重大證據遺漏”，可以被列為終止引渡的理由之一。

　　11月，華為向美國華盛頓特區聯邦法院起訴美國政府16個部門故意拖延公開多份涉及孟晚舟事件的文件，這些文件包括美國多個部門之間與孟晚舟案相關的通信記錄，以及美方執法人員在加拿大實施拘捕行動前與加騎警及邊境服務局的通信記錄。

　　今年8月26日，孟晚舟案進入最後的聽證階段，她被扣留的時間也來到了第1000天。

　　從2008到2018十年間，美國一共向加拿大提出過798例引渡要求，加拿大據此實施了626例拘捕，加拿大司法部發起了507例引渡庭審，其中只有8例引渡最終被駁回或解除。

　　經過頑強的博弈，孟晚舟回來了，她站在法庭外發表了簡短演講，最後一句是，“我想感謝我的祖國和祖國人民對我的支持和幫助，這是我走到今天最大的支柱！”

　　END

　　本文作者：東木褚，血鑽故事主筆。

　　部分參考文獻：

　　1、華為心聲社區相關發帖

　　2、華為芯片斷供之後，鳳凰週刊

　　3、獨家：華為合作伙伴曾企圖將惠普電腦設備銷往伊朗，路透社

　　4、孟晚舟案追蹤：滙豐的“局” 華為的“據”，IT時代網

　　5、滙豐的多事之秋，FT中文網

　　6、孟晚舟被批准以1000萬加元保釋，聯合早報

　　7、另一個滙豐，環球企業家

　　8、華為孟晚舟案：達成認罪協議的可能性，BBC

　　9、美國陷阱，弗雷德裏克·皮耶魯齊 馬修·阿倫，中信出版社

　　10、Joaquin “El Chapo” Guzman, Sinaloa Cartel Leader, Sentenced to Life in Prison Plus 30 Years,Department of Justice U.S. Attorney’s Office

　　11、Tracing the Origins of the Case Against Huawei CFO Meng Wanzhou,inhouse commun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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