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新：一個“筆盲”可以創造語文教學奇蹟？_風聞

一個“筆盲”可以創造語文教學奇蹟？

金 新

（文盲一定是筆盲，筆盲不一定是文盲）

      陽春三月，浙江桐鄉市全體高中語文教師集中於市教研室，聽取省特級教師、高考閲卷專家、安吉中學教師郭吉成的專場報告。筆者無緣聆聽其許5點“真經”。可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這一嚇還真不輕，一如青天白日見了“大頭鬼”。

       據説：“關於高考作文，郭老師有四説：命題作文、材料作文、話題作文、新材料作文。關於‘新材料作文’是最近兩年高考卷中出現的題型，從形式上看，它和話題作文一樣由三個部分組成：材料，延展，要求。不同的是，在第二部分當中，話題作文是明確給出‘話題’的，而新材料作文沒有寫明方向（難怪“跟着教育‘步’，年年有進步”的杭州去年中考作文“以……為題”表述，疑係“以……為話題”之誤，看來真是孤陋寡聞，害得學生白白丟了兩分）。它要求考生在審題當中從材料出發，又回到材料上來。明確地講，新材料作文要求考生的寫作中心都來源於材料，絕不可跳出材料的限制。而話題作文則可以跳出材料的規定。”更有甚者：“話題作文將退出考場，浙江將要花5年的時間來轉變話題作文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考試作文經歷了一個由命題作文而材料作文而話題作文的過程，為了幫助廣大考生辨清這三種題型的不同之處，每年高考與中考前夕，很多為人師者，尤其是骨幹教師、特級教師紛紛“傾巢觸動”，進行淋漓盡致的個性化分析，用心可謂良苦。

       其實這對於一個具有一定寫作功底的學生，客氣點説作用微乎其微，不客氣點講無疑是謀財害命。

       質言之，“命題”相對來説是抽象的，“材料”與“話題”相對來説是具象的。“命題”轉換成“材料”或“話題”只不過是抽象則具象之，換句話説大約就是把高度概括化的意藴相對具體化；反之則不過是具象則抽象之，換句話説大致就是將相對具體化的語義高度概括化。“腹有詩書”者“氣自華”，由抽象而具象抑或由具象而抽象，僅僅是一個行文的思維走向問題。至於“材料”與“話題”之間，只要將“以……為話題”一句刪掉，兩者不就不分伯仲了嗎？

       淺顯的寫作常識，之於“筆盲”卻似“對牛彈琴”。這批國家教育制度一手打造的所謂語文教育精英，沾沾自喜以命題模式的發展，無以復加地讚美作文考題的高級階段——話題作文，説什麼具有開放性與約束性。其實非也！

       所有類型的文題，對於有腹笥的人都具有開放性。就2001年高考作文題來看，知道孔子所語“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墨子所言“原濁者清不流，行不信者名必耗”，韓非子所説“巧詐不如拙誠”，莎士比亞所道“沒有一種遺產能像誠實那樣豐富的了”，別林斯基所云“當一個人致力於謊言的時候，連才能也遺棄了他”……還會在乎抽象的“誠信”前有沒有那個具象的寓言故事背景？再進一步，知道“健康”不能丟，否則就失去了“革命（平淡點説“工作”）的本錢”，縱然擁有美貌、誠信、機敏、才學、金錢、榮譽也無用，唯其如此，民間有“成績是領導的，存款是子女的，身體是自己的”之調侃；“美貌”不能丟，否則就失去了“門面”，縱然擁有誠信也會在婚姻大事裏一籌莫展，極有可能對不起列祖列宗，唯其如此，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之訓誡；“機敏”不能丟，否則就失去了對事物的快捷反映能力，縱然擁有才學也恐怕是“事後諸葛亮”，唯其如此，有子曰“敏而好學謂之‘文’”之闡釋；“才學”不能丟，否則就失去了叫板的資本，縱然擁有機遇也會無緣，唯其如此，古有偏激之嫌的“郎才女貌”之説（之所以言其偏激，也有“才女”選“俊郎”之舉，蘇小妹不是嗎？男女均需“才”）；“金錢”不能丟，否則就失去了生存於商品經濟社會的保證，縱然有誠信也會逐漸喪失，唯其如此，歷來有“飢餓起盜心”之説；“榮譽”不能丟，否則就失去了意義，縱然擁有一切亦空空然也，唯其如此，有“名正言順”之説……領悟“答案是豐富多采的”之真諦，便更不會在乎了！可以説，該年的題目用“命題”與“話題”幾乎無差別。“窺一斑而略知全豹”，餘者之間亦然。

       所有類型的文題，對於沒有誠信的人一般來説都不具有約束性。作文考題造成了“宿構”，那是“無可奈何花落去”，此乃高考閲卷者心領神會的事實。其因之一蓋在於漢語之豐富多彩的近義詞讓語言生客觀上的出類拔萃之“利”餘，出主觀上的似曾相識之“弊”。其許細微差別本屬極盡窮相“各領風騷”，饒有意趣，絕不是他類語種所能媲美，杭州十景之一的“麴院風荷”名揚古今、聲震內外，於有些英語教授的筆端只能成了“颳着大風的荷塘”。而在“宿構”者的塗鴉下則有“天下文章一大抄”之嫌了。試想，記事之“有意義”、“難忘”、“有趣”，內含如此縱橫交錯，不給模糊克隆者提供了一個生存的空間嗎？！看來“強化必要的限制語”來“構築防火牆”作用不會很大，標準一調整、視點一轉移、角度一變化，限制中會有不受限制的廣闊“宿構”空間，與“強調寬泛”幾乎無別，除非考生是個“腳踩西瓜皮”者。2001年高考作文題為了防止“宿構”，特別強調“所寫內容必須在‘誠信’範圍內”，而四川高考滿分作文《患者吳誠信的就診報告》衝破了這道“套用照搬的‘防火牆’”，還是抄襲了雜文家蘇中傑的《患者吳良知的就診報告》，蓋因“誠信”與“良知”具有意義上的內在聯繫。無論“命題”，還是“材料”與“話題”，只要其主題或曰中心之核心語具有近義項，而“宿構”者又能彌補共性與個性的差異，限制永遠僅是海市蜃樓般的美麗幻想。

       以上“陋見”，鄙人於話題作文“出籠”之際便大聲疾呼過，並撰文刊登在包括《語文新圃》在內的一些語文類專業報刊雜誌上，無奈淹沒在一片“鸚鵡學舌”聲中（不知有“省特級教師”、“高考閲卷專家”頭銜的郭大師，當初是否也是一隻怪美麗動人的鸚鵡？我想應該不是。不過，是也沒有關係，體制下的陽光畢竟也是一種“享受”嘛！）。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儘管人生沒有幾個五年，權當為“專家”們交“學費”！問題是，今兒個又反戈一擊，翻臉不認“親孃老子”，冒出個什麼“新材料作文”，是否日後還得“花5年的時間來轉變其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日前《中國青年報》“青年話題”專刊發表紹興作家型語文教師王學進題為《語文之大，竟容不下一篇愛情作文》的文章，讀來令良知者心酸：“廣州某中學的一名網名叫vergilius的學生在論壇上發了一個帖子，講述班上同學的遭遇：語文老師要求他們寫一篇文章，‘內容不限，但思想要健康。’一名同學剛好失戀，就以‘愛情’為題抒發感受。在vergilius看來，同學的文筆很優美，‘是一篇優秀作文’，沒想到的是，老師的評語竟是‘內容不健康，思想低俗’幾個紅字。”如果説這是“高大全”式的教育觀所致，那麼，在下親歷的事實，就是“筆盲”式的業務水準所致，讓為師者汗顏：2007年杭州文瀾中學初一年級第一學期期末考試作文題為：享受____的樂趣，有王同學作如下名為《享受考試的樂趣》一文，被判低分：

    有人説：“考試是對你學習成果的檢驗。”有人説：“考試是對心靈的考驗。心態好，成績就好。”還有人説：“考場如戰場，考試就像打仗一樣。”而我卻説：“考試是一種樂趣。”

説來慚愧，本人的學習成績並不算理想。沒有數學的天才，也沒有“科學”（指的是初中的一門課程的名稱）的頭腦；沒有語文的文筆，也沒有英語的語感。但我始終認為：考試是一個值得享受的過程。為什麼這麼覺得呢？請聽我為你一一道來。

考試前，也就是複習階段，我享受着温故而知新的樂趣。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説乎？”這真的是一句良言。我拿出以前做過的作業和試卷，仔細整理成一大疊，碼放齊。然後一頁頁翻看，那一個個的紅叉以及後面自己所做的訂正，似乎不斷地在激勵我急起直追。我拿出草稿紙，再次把做錯的題目一一核查、訂正，直到弄懂、弄通為止。做完這些工作後，我的心裏油然而升起一股成就感。帶着對考試勝利的期盼，我又拿起教科書把相關的內容細細閲讀。這時的閲讀，有一種別樣的快樂。當這一切工作完成後，我終於有了古人所説的“成竹在胸”的感覺。你能説，這考前的複習不是一種特別的享受嗎？

考試時，我享受着自己的心跳，享受着把知識寫在考卷上的樂趣。比如我此刻，正把自己的想法一字一句地傳遞給老師，正向老師展示我雖不算好，但也湊合的文章，心中自然而然地為表現欲的得到滿足而欣喜萬分。參加書面考試就是在和老師進行無聲的“對話”，我書寫時的一撇一捺，在老師那兒讀到的就是我的一顰一笑。這樣的考試，你能説不是一種奇妙的享受嗎？

考試後，當我知道了成績，我享受着成功的喜悦和失敗的省察。無論成績是好是壞，我都以積極的心態面對它：成績還不錯，我會再接再厲，爭取下次更好，臉上滿是自信的笑容：成績不理想，我會總結經驗，爭取下次打“翻身仗”，臉上閃着不氣餒的光芒。這樣的勝不驕敗不餒的思想、情感的經歷，正是考試在結束後饋贈給我們的豐厚禮物。你能説，這不是一種難得的享受嗎？

沒錯，考試是對學習的檢驗。也沒錯，考試是對心靈的考驗。更沒錯，考場如戰場。但是，享受這等別樣、奇妙、難得的考試樂趣，以積極的心態、快樂的心情、充足的信心去面對亮麗彩虹出現之前的風風雨雨，不也是一種人生的景況？“靜觀萬物皆自得”，對待考試，也當如此。

對於諸多事物的“雙刃劍”特徵的體悟，往往能觸發新穎的作文的運思。這篇初一孩子的急就章，一反厭考懼考的常態，居然談起自己如何享受考試的樂趣，確有新人耳目之感，算得“別有會心”。文章的結構也清晰井然。以時間為序，把考前、考中、考後的樂趣一一寫明，結尾的總結又能另闢境界，耐人尋味。

      就是這樣一篇“作文界“眼裏的“劣等”文章，嗣後刊登在杭州師範大學主辦的《語文新圃》上（2008年第二期“應試急就”欄目）。

      王同學的遭遇絕非個例。上海的“韓寒現象”、石家莊的“王小平現象”、長春的“谷陽現象”正在蔓延。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曾經將谷陽中小學不及格作文彙總，以《不及格作文》為書名出版，不知有沒有載入世界“吉尼斯”大全？！

      不過，記錄是小事，報應則是大事。新聞媒介披露：“公務員拿錢求文，寫作事務所包裝出來的文章竟成了晉升的‘階梯’”，“辭書界抄襲詞條成風，呈‘王同億現象’”，“象牙塔內剽竊成風，呈‘王銘銘現象’”，“官場‘攻碩’、‘攻博’成風，秘書代聽課、‘刀筆’寫論文，呈‘權學交易現象’”……其許怪事無不證明：“天下文章一大抄”當不是空穴來風，“剪刀+糨糊+資料=文章=功名利祿”業已成文華夏文明古國一道不文明的文化教育“風景線”。而北大中文系才子陸步軒無才搶屠夫的“口中食”，是這道亮麗的“風景線”上“璀璨”無比的“明珠”。

      當了幾十年語文教師，寫了幾十年雜文，幹了幾十年編輯，發現一個絕對具有中國教育特色的奇觀：手不堪筆的語文“筆盲”教師，居然能夠把語文成績教得成為骨幹教師甚至特級教師！

       日前受託於某“書社”，審查數十篇據説是浙江省名師抑或準名師的語文教學獲獎論文，感覺到與其説是文章，弗如説是“文渣”，讀來痛苦不堪。此類大腦污染，非華佗清除莫屬。

      “如今的語文教學形式主義猖獗，呈現出一派繁榮的假象；揚教態、教風之長，避胸無華章、手不堪筆之短，置作文乃語文教學成敗試金石之事實不顧，將語文課一唯當成表演課，猜猜音、想想義、考考段，雞毛蒜皮大雜燴，藉此‘風風火火闖九洲’。可憐哉，吾儕學生！據有關統計資料表明，各地中考與全國高考的文章符合教學大綱最低要求的，至多不超過百分之二十；換言之，絕大多數學生的語文成績或許是合格的，其中不乏高分者，就寫作言，並非合格者，倒是一個低能兒。”在下早就於《假象》一文裏，替大師漸行漸遠的中國語文教育勾勒了一幅敍議結合的蕭瑟圖景。仁慈的上帝在細節中，願與本文的讀者諸君“分享”一個使良知未泯者產生痛苦的真實細節：某嫺熟於應試之特級教師猜中了某年一道改別字題，有一青年教師憖憖然莫相知其間奧秘，此名師猛然吼道：“這個別字我跟蹤研究了十年了！”聞者無不肅然起敬。

      署名餘何的網文《中國教育，毀了很多人》指出：“幾乎所有的孩子厭惡學習，因為分數要排隊了；絕對有一部分教師厭煩工作，因為工作沒有樂趣……”大實話而已。一定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玩中國教育於股掌之間，毫無疑問。“筆盲”既是無謂的犧牲品，在頻頻得利中成為應試教育的祭物；又是殘酷的劊子手，在助紂為虐間走向教育生命的死亡。

      歷史是一條生命之河，河的那邊是教育的墓碑。想做教育家嗎？“假舟楫者絕江河”，何為教育之舟楫”？當時下的教育成為歷史，歷史的名字叫“公正”，叫“公平”，叫“正義”！可惜，可惜，為浙江桐鄉鳳鳴高級中學的某老師屈服於教育淫威感到萬分的可惜（欲知詳情，請鏈接：http://www.tianya.cn/techforum/content/140/578800.shtml）。當然，在教育強權下要求教育體制下之弱勢昂起高貴的頭顱，未免有點強人所難！

      眼下的教育正值“鶯歌燕舞”，能於“門庭若市”中看到“門可羅雀”，不需要些許之睿智，僅僅需要一腔之熱血。

     “一個‘筆盲’可以創造語文教學奇蹟的國度”，一定是“人有多大膽”，則“‘教育’有多大產”。

       異常興奮地聽到嘉興會議傳來浙江高考作文“利好”的喜訊：今後浙江高考作文命題要有浙江的特點，要姓“浙”，而這“浙”就是“人文精神”。想來杭州的中考必定百尺竿頭上一“梢”，要姓“杭”，而這“杭”必定亦為“人文精神”。

      文章之所以為文章，是因為有“人文精神”。沒有“人文精神”文章肯定屬“鳳毛麟角”。古今中外之文章一旦失去了“人文精神”，則我“浙派”、“杭派”文章得“人文精神”之專利，屆時“人‘瘟’精神”盡入“轂中”矣！

      網絡上廣為流傳着“一份中國傳統文化的遺失清單”。

【忠孝仁義信禮智勇】

　　何為忠孝仁義？何為信禮智勇？現在只有在台北的大街看路牌才能見到它們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道要維護的那個軼序不再回來，也切斷了我們與"忠孝仁義"的關聯。“信禮智勇"好歹還是一個各社會通用的生存哲學和基本要求，但我們嫁接了西方的價值理念，在儒家的詞語外殼下，內涵不再。

　　古人曾把道德修養視為人生的終極追求，不過，在全球化的今天，個人奮鬥、快樂、自由通通比道德來得重要；現在的孩子還有很多別的事要忙。

      【四書五經】

　　從前，作為書生15歲之前便要把四書五經爛熟於心，幾乎都是羣"拜經教”，他們對經典的瞭解，足以讓今天的古代文學博士生絕望。1912年1月19日，當國民政府第一任教育總長下令"小學堂讀經一律廢止"的時候，這是一個解放思想的壯舉；作為後果，近一個世紀後，已經沒有多少人回答得出來什麼是四書五經了。孩子對以《大學》、《中庸》、《論語》、《孟子》；《易經》、《尚書》、《詩經》、《禮記》、《左傳》為代表的古代中國的支柱思想體系，一頭霧水。現在，舒乙在北京創辦了一家現代私塾館，專門教授四書五經。

    【任俠之氣】

　　何為任俠？是"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義之所當，千金散盡不後悔；情之所鍾，世俗禮法如糞土；興之所在，與君痛飲三百杯”；是"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是荊軻、是聶政、是專諸、是李白、是一飯之恩的漂母、是救過伍子胥的漁女。不過，今天他們都在風中消散。再不見獨行萬里為曾允朋友一諾的男人，再也沒有了"拼將一生休，盡君今日歡"的女子。高曉松在他《青春無悔》的文案裏這樣幽幽地寫道。

　　從小就被教導明哲保身，不要相信別人，何來的狂狷豪邁之氣？何來風流灑脱的風骨？從來沒有過年少輕狂，青春就是不完整的青春，讀再多的金庸古龍也不管用。

　  【匹夫有責】

　　對家庭負責、對族人負責、對國家和民族負責、為看不見摸不着的社會風氣負責…….這是古人肩上的N座大山。而今天，我們既沒有為別人奉獻的義務，也沒有權利向別人索取，只能為自己負責。《大學》開篇就説"古之慾明明德於天下者"在今天成為鏡花水月，顧炎武的"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在和平時期更像是一句空談。於是，我們堅持不長大，看日本漫畫，聽Twins，玩PUPA或HelloKitty，穿滿身口袋的闊腳褲，口號是"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咄咄逼人的自由氾濫，讓責任感處處失守。而年方10歲的那一撥孩子，耳濡目染的是這一代人放任自流、無限延長的青春期，他們怎麼會知道責任感是何物呢？

      【詩詞曲賦】

　　如果上世紀90年代的孩子們是從周杰倫的《東風破》裏才開始接觸到古典詩詞之美，是不是有點遲了？《全唐詩》有42863首，《全宋詞》有19990 首，李白有詩900餘首，陸游有詩6000多首，這還只是中國詩詞曲賦的一點零頭。然而，我們直到中學畢業所背的還不過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二月春風似剪刀"這樣的小情調，如何讓我們愛慕上我們的浩瀚詩海呢？

　　不是説古典詩詞應被廣泛應用，但它從我們的視野裏大跨度地撤退、消失，就是這個社會審美能力的喪失。一個從小就被"涉江採芙蓉”、“嫋情絲吹來閒庭院”、“醉裏挑燈看劍"這樣的情韻滋養着的孩子，他們長大以後，心靈或許不至於那麼麻木、冷漠。

    【琴棋書畫】

　　現在，年輕有為的形象是年少多金，高學歷、高收入、高消費，懂得如何賺錢還要懂得如何花錢，再也不是納蘭容若那種精通琴棋書畫的濁世佳公子了。成人的價值取向在下一代人身上覆制，甚至強化。學琴(指的是鋼琴而非古箏)一定要考級，下棋除非是想成為常昊那樣的國手，書畫是少年宮的常備項目，為的是升學時加分……那種初始的風雅在父母們的雞毛撣子和考級的壓力下，已經被扭曲，再也保持不了它們唯美的形狀了。

    【孔融讓梨】

　　“孔融為什麼讓梨？““是因為大的梨是壞的。“那個古執而陳腐的孔融如果聽到現在的孩子這樣回答，肯定氣得在棺材裏跳起來。是的，傳統的道德範式正在流失。90年代的孩子被教導：不勞動者不得食。他們幾乎從懂事開始就置身於競爭當中，天生就是達爾文主義者。三年級的孩子每週要上40節課，每天要練3小時的琴，六年級的孩子每天做功課到深夜12點，初二的孩子課外還要參加數學競賽、英語演講比賽、學生會競選…….他如何能夠説：同學，第一名我不要，讓給你吧？

　　沒人會感激孔融。只是，當整個社會都開始認同"謙遜使人落後"這種工業文明的價值觀的時候，中國古人那種曾有過的温潤如玉的人格魅力，也就湮沒了。　

    【科舉】

　　自隋大業三年(607年)開始，千百年來的寒門就是通過科舉躍進龍門的。從"鄉試”、“會試"到"殿試”，每三年舉行一次的科舉考試讓"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1300多年後，廢科舉，興學校，已成為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西方的教育體系登堂入室。私塾成為佈滿歷史塵蠹的老朽，而科學成了新寵。

　　今天私塾雖然零星地作為新聞存在着，但再也無法聽見稚子朗朗的背書聲了。在今日的價值取向之下，不具有實用功能的東西，孩子們興味寡然。

      【民風民俗】

　　過年摸門釘放鞭炮，上元吃湯圓放花燈扭秧歌，端午插艾條掛香符賽龍舟，中元盂蘭盆會驅儺……隨着大城市全面禁燃鞭炮，這些節日離我們漸行漸遠，孩子們的非物質所獲得的野趣，也就逐漸稀釋。有多少孩子還知道飄色？有多少孩子還知道台閣？

      90年代生人開始相信聖誕老人了，開始在麥當勞必勝客裏過生日。他們不知道阿福，沒放過風箏，沒見過長命鎖，沒上過八仙桌，沒爬過大門檻，所以，傳統的東西在他們看來，是沒有質感的，是蒼白的。

        這是古代私塾都有義務傳承的傳統文化。

       近代以降，西學東漸，學校替代私塾是一個進步。

        然而，我們卻行進在中國傳統文化的消逝中。

        一個“筆盲”可以創造語文教學奇蹟的國度，實屬必然。

       行文“豹尾”之餘，凌晨也。黎明前的黑暗天幕似有星光閃爍，那是教育先驅在天街上散步？他們可知自己曾經留下過教育文明的腳印正在被野蠻所湮沒？一個曾經在古代出現過孔子、墨子、荀子、王陽明，近代出現過陳垣、陶行知、晏陽初、黃質夫、夏丏尊、蔡元培、馬君武、許壽裳、嚴範孫、鄧之誠、胡雨人、胡敦覆、梁漱溟、吳稚暉、梅貽琦、黃現璠、唐國安、徐特立、屈伯川、湯有祥、柳貽徵、杜亞泉、武訓、黃乃裳、包煜文、容閎、江學珠、史英、陳清枝、楊茂秀、李雅等教育大家的教育大國，行將在非人道的極端應試烈火中“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