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E：“候鳥”單飛_風聞

“就算今天這個市場不要S.H.E了，我們還是會在一起。”

從2001年發佈第一張專輯《女生宿舍》至今，S.H.E出道已經整整二十年。

在這二十年的前半程，她們以“S.H.E”的名字出現，宣佈單飛前，共發行了12張專輯；另一半的日子裏，她們是任家萱、田馥甄和陳嘉樺，用自己的名字，書寫着各自的故事。

S.H.E最後一次合體登上舞台，是在2019年6月，第30屆台灣金曲獎頒獎典禮。她們唱了屬於組合的最後一首歌《十七》，和發行於2002年的《美麗新世界》。

“單飛不解散”的口號從2010年喊到了現在，仍然有很多人在期待着下一場S.H.E的演唱會，存一筆或許再也“花不出去”的錢。

“美麗新世界”

“沒錯，我們要單飛了！但是，決不解散！”

2010年3月，S.H.E發行了第十二張專輯《SHERO》。在飛往各地宣傳這張專輯的過程中，S.H.E也在向媒體“巡迴發佈”着組合即將“單飛不解散”的消息。

在5月播出的《快樂大本營》上，S.H.E再次重複了這件事，以一種輕鬆而愉悦的口吻。談到下半年的計劃時，Hebe表示自己即將推出個人專輯。何炅追問：“會以Hebe的名字嗎？”Hebe看了一眼台下的觀眾，點頭回答：“對，會以Hebe的名字。”

“Hebe”被嵌進這張專輯的名稱裏，她的首張個人專輯《To Hebe》發行於9月。不過，她仍然是組合裏最早用回自己名字的人，在這張專輯封面裏，“田馥甄”三個字被放在專輯名“To Hebe”的上方。

（圖源：豆瓣）

同年11月，為了宣傳自己的個人專輯，Hebe上了《非常靜距離》，這是她首次獨自參加大陸的綜藝。李靜向觀眾介紹她時，特意用了她的本名“田馥甄”，然後開玩笑地説，“可能大家對這個名字完全是陌生的吧。”

Selina為自己選擇的發展方向是主持，並與台灣中視的老牌綜藝《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簽訂了為期一季的合約。

在她接檔前，這檔綜藝已經存活了14年。由於收視率下滑，原主持人阿雅和吳宗憲接連請辭，由Selina和庾澄慶接棒。Selina的《我猜》首秀收視率達到1.55%，比她接棒的吳宗憲主持的最後一期收視，要高出一倍還多。在這檔節目裏，她的名字仍然是“Selina”。

Ella則選擇向影視發展。當時，她流傳最廣的銀幕處女作候選，是台灣導演陳玉勳執導的《必殺技》。陳玉勳曾在接受媒體採訪時透露，這部電影的總拍攝預算達兩億台幣，Ella是他“欽點”的女主角。

大家對“演員Ella”並不陌生。2010年初，她搭檔言承旭的偶像劇《就想賴着你》在台灣中視首播，收視率持續排行第一。而在此之前，她已經接連出演過《真命天女》《花樣少男少女》等四部偶像劇。

《就想賴着你》（圖源：豆瓣）

成團十年，十二張專輯，數不清的獎項和無可撼動的歌壇地位。屬於S.H.E的旅程，在2010年這個節點或許已經完成，於是她們各自整理好行裝，邁進了不同的大門。

只不過，門的那邊是什麼，誰都無法預料。

開始獨自出現在鏡頭前的Hebe，顯得有些拘謹。在組合裏，Ella是最活潑、話最多的那個，Selina也很會接話，Hebe不需要想太多，她只要坐在那裏就夠了。“她們比較知道媒體和觀眾想要什麼，我和她們相比，其實不善於表達。可是從第一張個人專輯以後，我就有點像是在被迫表達。”Hebe説。

Ella原定的電影作品《必殺技》也“離奇失蹤”，目前搜索不到任何成片。在百度百科的介紹裏，她的銀幕處女作是2012年上映的《新天生一對》，和同年上映的另一部作品《女孩壞壞》一起，成為了Ella職業生涯中唯二的影片。

和另外兩位相比，Selina的2010年更不順利，用她自己的話説，是“人生中一次劇烈的震盪”。10月，她在上海拍攝《我和春天有個約會》時，因為一場爆破戲而嚴重燒傷，燒傷程度達到54%。傷痕主要在背部和四肢。

因為需要做植皮手術，她剪掉了一直留着的長髮。控制體重的習慣也要為養病讓路，在那一年，她胖了五公斤。

“我們怎麼了”

這場意外打亂了Selina的全部計劃。整整一年的時間，她暫停了所有工作。然後在第二年10月，成為了組合裏結婚最早的人。

Selina和張承中的戀情在2010年S.H.E“愛而為一”世界巡迴演唱會公開，張承中的告白影像被收錄進這場演唱會的DVD版本。因為意外，原定於2011年4月的婚期被推遲到10月底才舉行。

（圖源：騰訊網）

“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的夢想就是要嫁人，從她有意識起，她就想要結婚。”在婚禮前夕，Hebe這樣説。參加Selina的婚禮，成為她和Ella那一年最重要的待辦事項，“她一定會是最漂亮的新娘。”

主持生涯剛剛揚帆就被迫中止，她選擇用她最熟悉的方式迴歸。2011年底，Selina發行了自己的首張個人EP《重做一個夢》，裏面的三首歌分別由林俊杰、周杰倫和王力宏作曲。在她自己填詞的歌曲《夢》裏，她避不開那場意外。她寫“心痛的疤痕，記憶的傷痕”，寫“如果我的世界能重來”。

Hebe也在2011年發行了自己的第二張個人專輯《My Love》，和第一張相比，這張專輯裏“田馥甄”的感覺明顯更強烈了，專輯封面不再出現Hebe的名字，《魔鬼中的天使》《還是要幸福》等歌曲也成為年度流行曲目。她還憑藉這張專輯入圍了第23屆台灣金曲獎的最佳女歌手等七項提名。

11月，Hebe上《魯豫有約》宣傳新專輯。魯豫問她，“現在別人叫你田馥甄的時候，你心裏是不是會更高興？”她回答，“會呀，這代表他們知道我有出專輯。”

降臨在Selina身上的意外，無可避免地影響到其他兩人。這張專輯的最後一首歌是Hebe唱給Selina的，叫做《你》，由吳青峯作詞。第一次錄音時，Hebe情緒激動，崩潰大哭，導致錄音不得不隔天再繼續進行。

（圖源：酷狗音樂）

如果一切事情都依照原定的軌跡，或許S.H.E不會單飛得這麼“徹底”，就在2012年，S.H.E再度合體，發行了第十三張專輯《花又開好了》——專輯名來自她們在出道第三年的歌《花都開好了》，像是一種暗喻，象徵重新出發。

雖然距離上一張專輯只過去兩年多，但卻感覺格外漫長。當Ella重新走進錄音室，回憶湧來，她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因為“好久沒有聚在一起了”，她甚至緊張到胃痛。錄音室的常客Hebe卻覺得格外輕鬆，耳機裏傳來另外兩人熟悉的聲音，這種感覺反而讓她安心，“只需要唱三分之一，也不需要説話，真好。”

第二年夏天，S.H.E的“2GETHER 4EVER世界巡迴演唱會”在台北小巨蛋開唱。這是Selina復出之後的第一場演唱會，也是S.H.E的第四次巡迴演唱。

（圖源：B站）

Talking環節的氛圍一如往常，大部分時候是Selina和Ella在鬧，Hebe偶爾蹦出一個冷笑話。Ella甚至讓Selina在舞台上表演她的復健動作，好像那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但還是有什麼不一樣了，那場意外像一顆隕石，降落在她們本來平坦的道路上。“以前會覺得是很自然的事情，因為我們總會有下一場巡迴的。”Ella很難控制地去猜測，“是不是這個團從此就沒有了，S.H.E沒有未來了。”

下一場巡迴果然遲遲未來，短暫的相聚之後，三個人又踏向了各自的旅程。

Selina重新回到最初選擇的跑道，在台灣超視的青少年談話綜藝《小宇宙33號》擔任主持。雖然這檔節目只播出了5個月，但Selina因此入圍了第48屆金鐘獎綜藝類節目主持人獎。

Hebe的第三張個人專輯《渺小》發行於巡迴演唱會半年後，兩年三張專輯，高頻率的作品輸出，和越來越強烈的個人風格，讓歌手田馥甄的身份更加清晰。

Ella像是已經放棄了“成為電影演員”這回事。2015年，她發行了自己的首張個人專輯《WhyNot》，和任家萱一樣，“陳嘉樺”三個字也沒有出現在封面裏。

“不想長大”

2018年8月，S.H.E發行了週年紀念單曲《十七》，這也是目前為止組合發佈的最後一首歌。

S.H.E最後一場演唱會也在這一年。不同於以前聲勢浩大的巡迴演唱會，這是一場户外的小型音樂會，門票只有一萬兩千張，完全免費，想要獲得搶票資格，需要回答一套關於S.H.E的題目。

有網友在觀看同步直播時發現，Selina拿開話筒後，她的聲音仍然存在，並因此質疑她假唱。在音樂會的第二天，她在微博上發了一則道歉。

Selina是在錄製自己的第二張個人專輯時，發現自己聲音出現問題的。她已經很難完整地唱完一首歌曲，對自己曾經最擅長的事失去了控制力。

以前在組合裏，Selina負責偏高音的部分，現在這些旋律變得很難駕馭。為了直播效果，她跟製作部反覆討論，最後決定在直播中拉掉她現場的聲音。“我努力唱，但是在我耳機裏出現的聲音，都不是我想要的音。”

2018年的金曲獎三十週年頒獎晚會是S.H.E最後一次合體出現在舞台上。在晚會開始前一天，Selina需要進錄音間補錄一些唱段，這讓她感到恐懼。Ella鼓勵她，“你要再勇敢一點，你不要怕。”

正式表演當天，S.H.E共演唱了《美麗新世界》《我們》《十七》三首歌。Selina還是無法回到原來的狀態，Hebe和Ella分擔了她的段落——時隔十七年，她們仍然是彼此最堅實的依靠。

和華研國際的合約到期後，三人都沒有再續約，而是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Ella用自己的兒子“勁寶”為工作室命名，Hebe則取了“樂來樂好”的名字，專心在音樂領域發展。

Selina是最晚做出這個決定的人。在合約快到期之前，Hebe和Ella都已經做好了打算。在二人的鼓勵之下，Selina的工作室“任真美好”也成立了，辦公地址是一間60平的小公寓，這是她出道後自己買的第一套房子。

去年因為在個人演唱會上演唱了16首組合的歌曲，Hebe收到了華研的存證信函，指控她演唱屬於華研的錄音版權歌曲，但只申請了詞曲版權，而沒有申請錄音版權。受版權限制，她們不被允許隨意在公開場合演唱組合歌曲。

2016年10月，Ella在微博公開了自己懷孕的消息，並因此休息了一段時間。2000年參加“宇宙2000實力美少女爭霸賽”時，Ella穿一條七分褲，頭髮剪得比剛出道時還要短，她在頭髮上噴了水，好讓它們全部立起來，顯得“酷一點”。當時沒有人會想到，她會是三個人中最先成為“媽媽”的那個。

Ella再次出現在公眾視野裏，是擔任《創造101》的音樂導師。每當有人在社交平台上質疑她的能力時，馬上就有網友回覆，“她可是中國存活最久的女團成員。”

Selina也曾有過成為導師的機會。2019年，《以團之名》找到她，想讓她擔任導師。但因為當時聲音狀況不好，她沒有勇氣接下這份工作。

去年，Selina度過了自己的39歲生日。生日前夕，有記者問她生日願望，她説，“順利攀登台灣玉山前峯。”對現在的Selina而言，爬山就是最重要的事：“山都可以爬，人生還有什麼好怕呢？”

在外界看來，Hebe是組合中發展最好的那個，甚至很多新聽眾都不知道田馥甄曾經有過另外一個名字。單飛以來，她一共發行了五張個人專輯，擁有了許多冠名“田馥甄”的當紅流行歌曲。

剛剛結束的第32屆金曲獎頒獎禮上，她憑藉專輯《無人知曉》，拿到了最佳華語女歌手的獎項。在發表獲獎感言時，Selina和Ella只排在父母之後。

2004年，S.H.E第一次上《康熙來了》。小S問：“你們覺得你們大概能紅多久？”Ella説：“兩年吧。”

如今的Ella不這麼想了，她現在覺得，“就算今天這個市場不要S.H.E了，我們還是會在一起。”

參考資料：

Selina任家萱：人生，沒什麼好怕的丨專訪，新京報Fun娛樂

穀雨丨Selina失去聲音這一年：看心理醫生、與前夫和解，穀雨實驗室

Ella陳嘉樺談女團：S.H.E三個人從來不會爭C位，騰訊綜藝

文 | 張嘉琦

編輯 | 趙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