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電親歷者:婚禮遭遇停電,只好“洞房花燭”_風聞
燃次元-燃次元官方账号-每天一篇深度报道,重新定义创新经济。2021-09-30 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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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鄧雙琳 謝中秀 趙晨希 侯燕婷
張 琳 郭一夢 馮曉亭 閆俊文
編輯 | 鄧雙琳
限電,成了最近上熱搜最頻繁的關鍵詞。幾乎是突然之間,東北部分地區開始拉閘限電,而且多數地區的停電並沒有對居民提前進行廣泛的告知。
家在四平的王希,不足一個月,經歷了多次無徵兆停電,這讓她從“用電自由”的夢境中驚醒——“作為95後,從出生以來,幾乎都沒遇到過電不夠用的情況,書上那些用煤油燈、螢火蟲甚至雪光來取亮讀書的故事,似乎都離我很遠。”王希説。直到這一次大規模限電,王希才清晰發覺,原來電不是交了錢就可以隨便用的東西,以及原來離開了電生活是這麼的難熬。
第一次遭遇突然停電,是在9月中旬的一個夜晚。王希以為是跳閘了,去檢查電閘,發現並沒有異樣,王希從樓上的窗户向外望去,目光所及之處,都是漆黑一片,往常即便是後半夜,也很少見到這座城市如此沉默。
停電帶來的不便立刻就擺在了面前。例如,王希的電腦剩下的電量已經撐不到她做完手裏的課件PPT了,明天上課就要用;冰箱裏的肉,解凍了又反覆凍上,可能要變質了;洗了的頭髮,只能等自然風乾,而吉林九月的夜晚,只有十幾度;明早6點就上班,電梯還沒運行,要摸黑穿過17層的樓道下樓了。
住在隔壁的王嬸,在牀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她比王希的焦慮更甚。王嬸的早餐店,凌晨三點就要去店裏準備,突然的限電讓王嬸措手不及。賣早餐是個辛苦的活計,如果不是缺錢,誰願意天天起早貪黑的幹。王嬸合計着,這一早上估計要少掙不少錢,於是更加難以入睡了。
這樣無通知的停電,不止發生在四平,瀋陽、大連、長春、丹東等地,均有這種情況發生。9月26日,東北多地限電引發關注,#東三省用電高峯拉閘限電#、#東北限電#等話題登上微博熱搜,此後,限電一詞,開始高度引發關注。
限電不止在東北地區蔓延,廣東、浙江、江蘇等地,都出現了限電的情況。個別地區甚至到了紅綠燈熄滅、工廠停工的地步。多方信息綜合來看,限電的原因主要是目前近期用電量增長巨大、電煤緊缺、火電機組停機容量大、新能源發電電力偏小等原因,導致地區電網電力供應緊張。
截至9月28日,已有20餘家上市公司發佈了限電停產相關公告,分別有蒙娜麗莎、帝歐家居、晨化股份、中農聯合、利民股份等。桃李麪包公告稱,分佈於江蘇、廣東、吉林、遼寧、山東、天津、黑龍江的9家全資子公司接到當地限電通知,其中,江蘇桃李自9月25日起至30日限電停產;其餘8家均根據當地有序用電的相關通知配合限電舉措。
就在前天,深圳還對外發出通知:國慶期間,大型燈光表演秀將暫停。當地媒體報道稱,受能源供應、高温天氣等因素影響,廣東多地工業企業開啓“開三停四”甚至“開二停五”錯峯用電。
好在近期,國家發展改革委已經明確表示,要多措並舉,確保民生用電不受影響。但這場電力攻堅戰,不是一時就能結束的,還需要多方努力。
有一點需要注意的是,計劃停電並非拉閘限電。近期,有消息稱富士康深圳園區將於10月1日停電,且是受限電影響。對此,富士康負責人向記者表示,“此次停電屬例行計劃性作業安排,不影響生產運營。”該負責人進一步指出,深圳電網微博已有闢謠:“計劃停電就是限電”為謠言。
按照國家電網網上營業廳,停電類型可分為計劃停電、故障停電、違約停電、有序用電停電、竊電停電、欠費停電、臨時停電等多種類型。計劃停電是提前預設好的日常供電工作的一部分,主要是指供電公司因設備計劃檢修、配電網改造、小區表前線改造、新客户併網、配合其他方面工作等需要,對特定區域在特定時段內實施的停電。
深圳供電局回應表示,計劃停電不是限電,是設備需要“定期體檢”。絕大部分的計劃停電供電局都會採取轉供電、發電車等方式,實現不停電作業,對工商業、居民幾乎沒有影響,僅有少部分不具備不停電操作條件的區域會造成短時停電。
因此,無須對一些正常停電通知過分解讀,只有頻繁、不定時的“拉閘限電”,才是需要關注的現象。
現代生活,已然離不開電,限電之下,每個人多少都會受到影響。我們和一些遭遇限電的人們聊了聊,在他們之中,有工廠老闆遭遇限電後受到生產損失,也有哺乳期媽媽停電後冰箱裏的凍奶全部浪費掉,有電商公司老闆在限電後到處“求人”找直播間,也有新婚夫婦在婚禮上突然遭遇停電從而體驗了一把“洞房花燭夜”。
這場限電,或許也從側面提醒了我們,電力是極其寶貴的資源,並不是花錢就能隨便“揮霍”的。

婚禮現場遇限電
體驗了真正的洞房花燭
小江 | 26歲 公司職員
我萬萬沒想到如此戲劇性的一幕出現在了我的婚禮上。
9月22日是我結婚的日子,我們如期在黑龍江撫遠市的一家酒店舉辦婚禮,親戚朋友一起見證我的幸福時刻,整個婚宴過程一直持續到下午四點。賓客陸續散去,一起長大的發小和關係鐵的幾個朋友卻遲遲不願散去,大家似乎有説不完的話,覺得沒盡興的我們決定再一起吃個晚飯,舉杯暢聊。
五點多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剛上桌兩道菜,突然停電了。“是不是功率超了?估計合下閘就好了。”我老公安撫着朋友們,結果過了五分鐘左右,還是沒來電。
我弟打開手機電筒,找到了酒店工作人員詢問情況,酒店的大堂經理表示他們沒有接到停電通知,但剛剛工作人員發現周邊的飯店都停電了,他覺得應該是電路出了突發問題,但碰巧酒店沒有應急供電設備,並詢問我們是否繼續就餐。
在瞭解到停電並不耽誤廚房做飯後,我老公的哥們率先跳出來活躍氣氛,一邊開玩笑地説摸黑吃飯可以不在意吃相,要吃垮我們的錢包,一邊強調這樣玩“真心話大冒險”更刺激。

於是,我們開啓了手機打光吃飯的“857”模式,餐廳秒變蹦迪現場,大家莫名地嗨了起來。讓我意外的是,在昏暗的環境中,大家似乎更放鬆了,“誰能告訴我我現在吃的是什麼?”“哈哈,我也沒吃出來。”“你拿錯了,這個是我的杯子。”“我看他就是故意的,變着法兒想跟你喝交杯酒”……雖然看不到大家的表情,但是單憑不停的“哈哈哈”就知道我們這桌人有多歡樂。
這頓“暗黑”料理我們竟然吃了三個小時,大家不但沒有覺得無聊,反而玩得特別開心。晚上八點多,從酒店出來回到家發現整個小區都是停電的狀態,我們點上從樓下小賣店買來的蠟燭,收拾妥當的我依偎在愛人的懷裏,覺得自己特別幸福,慶幸自己有愛我的老公和一羣憨憨的好朋友,我們還真正體驗了一把洞房花燭。
直到晚上十一點多,供電終於恢復了。第二天我們才通過微博瞭解到東北“限電”的事情,因為昨天採取的是緊急限電措施,所以並沒有提前通知。昨天一天的經歷讓我切身感受到了經濟高速發展帶來的資源匱乏,也開始擔心未來生活便利的程度,直到看到當地媒體關於“保民生,有序限電”的相關報道,才稍稍放下心來。
不管接下來的生活將受到什麼樣的影響,我們全家已經在創建低碳環保家庭的問題上達成了共識,希望通過我們的舉手之勞,讓地球母親不再那麼辛苦。

突然停電,
儲存的“凍奶”全部浪費了
胡胡 |28歲 哺乳期媽媽
三個月前,我迎來了一個寶貴的小生命,成功升級為新手媽媽。在這個小生命到來之前,我和老公就做了許多功課,以便於更好的照顧他。
成為媽媽迎來的一個大關卡,就是哺乳期。生孩子後,會經歷一個生理性漲奶的過程,加上老公和月嫂總是給我做“下奶”的湯羹喝,所以我時常胸部很疼很漲,每天孩子吃飽後,就用吸奶器吸出來,存放在儲奶袋裏,然後凍起來,留着我不在家或者不方便餵奶的時候給寶寶吃。
寶寶的凍奶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比如不能放進菜肉混合的大冰箱,怕密封不好,細菌進了寶寶的奶袋。所以我專門買了一個小的儲奶冰櫃,不到三個月,就存了滿滿一冰櫃。
一般寶寶的凍奶可以儲存3-6個月,吃的時候,拿出來冷藏緩化或者常温解凍,變成液體狀態後再温奶。但是,解凍後的奶,不可以再放回冰櫃重新凍了,温過的奶超過2小時也不能再喝了,細菌會成倍增長。
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按照專業母嬰教程去照顧孩子,萬萬沒想到,差錯竟然出在意外停電上。
前幾天晚上快9點時,我剛把寶寶哄睡,正準備洗漱,家裏突然停電了。當時我以為是跳閘了,但電閘並沒有什麼問題,在小區羣裏問了一圈,才得知,原來我們這個區域全部都停電了,從晚上6點到次日凌晨6點。我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冰櫃裏的凍奶怎麼辦,一晚上沒電,肯定會解凍,解凍後這些凍奶全部都不能用了。先不説我吸奶時有多痛苦,這些可是寶寶未來的口糧啊,就這麼浪費了。

我雖然很心疼,但也無濟於事,老公寬慰我,以後慢慢再重新儲存一些吧。但沒想到,羣裏有人説,以後“限電”可能會成為常態,像這種突然停電的情況,以後可能還會有很多次。聽到這個話,我差點崩潰,如果以後停電成為常態,那我豈不是以後儲存的凍奶可能隨時都會廢掉,難道真的要買一個家庭發電機?
後來,老公想出了辦法,我們以後儲存的凍奶,儘量早點給孩子喝,如果真的遇到停電解凍了,就把凍奶做成母乳皂,也不浪費。另外,雖然我一直想堅持母乳餵養,但現在這種情況來看,還是要準備好奶粉,凍奶一旦喝不了,還可以喂寶寶喝奶粉。
我理解“限電”是因為資源短缺,之前也一直覺得家裏用電有點浪費。但還是希望不要頻繁“限電”,不然真的有點影響生活。

空調關了,上班熱化了
璐璐|25歲 杭州九堡華僑國際園區企業員工
最近看了新聞,東北多區域限電,還以為我們能倖免於此。沒想到,9月28日下午2點,電力公司來了兩個人,讓物業把整幢辦公樓的空調都關了,此外就是走廊、電梯樓道的燈都滅了,只剩下辦公室的燈、電腦可以用電。

來源 / 受訪者提供
一開始沒感覺到熱,過了好一會兒後真的好熱!我坐在窗邊,能開窗通風,但還是熱化了,心態也很爆炸。杭州這幾天温度都是32-35度,可想而知多難受,整個園區都熱烘烘的。
下班時,因為除了公司內部以外都限電,只能用手機照明離開辦公樓。因為太熱了,熱得頭疼,晚上回家都沒緩過來,難以入睡。
9月29日,繼續在炎熱天上班,但好在老闆昨天高價買了電風扇,另外還把兩台空氣淨化器也用上了(有微風,但微不足道),今天還好一點。我自己也從家裏帶來那種桌面小風扇,插着電腦接口就能吹一吹。

來源 / 受訪者提供
我們園區還好,電梯沒停,聽説有的園區停了電梯,上下班更擁擠了。
據我瞭解,杭州有些地方限電,有些地方沒限電。西可科技園、臨平開發區、西溪谷國際商務中心、新加坡科技園以及阿里園區等多個企業園區都限電了,主要就是不能開空調,有大型設備的都不能使用,而臨平區東湖街道工廠都停工了,28-30日只留10%的電。
此外,寧波、嘉興、餘杭多個城市的朋友説,公司也限電了。
有些公司在家辦公,有些公司直接放假,但我也不是很想放假,畢竟這無故放假,肯定是要補班的,我可不想國慶節回來上班呀。

**上游材料漲價了,**下游買家也少了
圖圖丨30歲 工廠老闆
中秋之後,我們工廠就開始停電了。
一開始是22號晚上通知第二天(23號)早上八點到晚上十一點要限電,只能保留保安用電負荷(約佔報裝容量10%左右)。這個用電量也就夠辦公室開空調等日常用電,生產是遠遠不夠的。
後來停電變成了常態。現在是要求“開2停5”,就是工廠正常供電只有2天,其餘5天都被要求限電。電網的朋友告訴我,這個情況還會持續不知道多久。以前我們每週是做6(天)休1(天)。這麼來看,現在的生產力只能達到以前的1/3。
我們只有一個小廠,規模不大,生產PVC,主要供應電線、注塑公司。
停電當然有影響,因為不能開工。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大家也有應對之法。有些是“既然白天被限電,那我就晚上開工”,比如要求每天早上八點到晚上十一點限電,那我就在晚上十一點到第二天早上八點倒班工作。
倒班工人有怨言,但是也不會反應太大,因為大家都需要工作掙錢,要“吃飯”嘛。相比於沒工做,倒班顯然更容易接受。現在有些工廠限電、沒工開,工人就會換個能開工的地方做事。所以這邊工廠根本不愁招工,因為找工做的人很多。
還有一些人會“偷偷開工”。因為我們的限電主動權是交給工廠的,要求工廠自己拉閘控制,“如未自覺執行錯峯規定,將實施強制停電措施,並在後續非錯峯期間懲罰性追加強制錯峯用電五天”。這樣如果管得不嚴,也沒相關部門來強制拉閘,那大家就會鋌而走險。
其實受影響最大的不是我們,而是那些大工廠,比如鍊鐵、煉玻璃的廠子。因為它們開一次爐預熱費用特別大,“拉一次閘幾千萬沒了”,但也沒辦法。
而對於我們最大的影響就是上游原材料工廠漲價了,為了不虧錢,我們也只能跟着漲價,就導致下游商家也承受不了,購買意願也會下降。
現在原材料日日不同價。我們買材料做就面臨着虧本的風險,有些工廠就直接拿限電做藉口,直接不接單了,也有些人放慢了生產的節奏。
比如我最近就沒拿材料,生產節奏也放慢了。對於下游,一些熟的、好收錢的客户,就供庫存貨,但價格也是一天一個價,可能上個星期8000元/噸的貨,今天可能就要9000元/噸,所以我都通知客户先詢價。你看,PVC指數兩日升了1000。

圖 / 材料上漲,公司也漲價(左),PVC指數上升陡峭(右)
來源 / 受訪者供圖
對於企業來説,現在是一個很尷尬的階段,做就虧錢,不做就可能將來默默倒閉,畢竟又要給廠子租金,又要給人工。
從父輩手裏接過這個廠的時候,我就思考着轉型升級,因為國內製造業的確靠低價和低人工競爭存活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從長久來看這種策略並不長久。目前這種轉型升級似乎更加迫切了。

義烏電商園區也限電,
擔憂雙11受影響
陳光 |義烏直播電商機構創始人 30歲
“義烏有沒有直播間出租?我們公司限電限得我焦頭爛額的,有沒有服裝直播間可以江湖救急?”
9月29日,我在朋友圈求救,實在沒招了。我做直播電商兩年多了,從未遇到過缺電這樣的事情。以前我在杭州做直播電商,後來搬遷到了老家,就是義烏這塊,自己招四五個主播直播帶貨,沒想到讓我們直播陷入困頓的,不是退貨,不是平台違規,而是缺電。
不僅工廠園區限電,我們電商園區也限電了,義烏的電商園區集中在北苑,數十家企業在這邊,這裏邊也會有一些生產工廠,上邊給的額度是每天6000度電,我們用到下午1點就沒電了,就只能找直播間,沒電肯定直播不了。

我們去找電商園區管委會,他們也沒辦法,我説沒電了做什麼電商呀,他們答覆,沒辦法,到處缺電,也不知道限到什麼時候。
於是我就在9月29日發了這個求救信息。這幾天,義烏的天氣跟蒸桑拿一樣,我又得給主播找房間直播,別提多煩了。
跟朋友租別墅或者套房,去酒店開房直播,酒店一晚就要三四百元,哪裏能提供電力支持。一般的居民卧室又滿足不了直播要求,比如直播面積、場景設置,所以找起來還是蠻費勁的。
人們都説義烏是美國大選的晴雨表,這也是中國小商品市場的風向標。大概上週(9月20日之後)之後,我們接觸到的一部分工廠開始上2休3或者上2休4(上班兩天,休息3天或4天),工廠一休息,我們拿到的貨就少,出廠價普遍漲了10%。
關鍵是直播電商受影響,直播不了,工廠的貨就流通不開,因為線上銷售環節就卡死了。但願不會影響到雙11,希望這只是短期的現象。

產業連鎖反應,
“限電"只是其中一個影響因素
亞敏 | 35歲 廣東省某油漆企業董事長
從上週開始,供電局電話通知了我司的行政部門,要求"限電”。據我瞭解,每個省市限電措施不一樣,甚至每個區、每個鎮停電的時間都大不相同。比如,有的省市開二停五、開二停二,甚至還有開一停六,完全停電,江蘇省很多企業為緩解電力供應緊張問題,已經臨時停產。
我們公司得到的通知是每週停電三天,其中,辦公室用電正常,主要是車間生產用電停電。供電局會提前二天左右時間通知,且都是臨時性的電話通知。所以,我們企業不得不隨時調整上班時間,如有電會改到晚上加班生產,拿月薪的工人增加了加班費。工人們的感受是上班時間經常臨時調整,倒時間上班有點錯亂,認為打亂了正常的生活作息。廣東現在天氣依然高温,即便有加班費,工人們也大多不願意晚上上班。

對於我們企業負責人來説,目前最大影響主要是,發貨週期出現延遲。以往客户下了訂單,最多三天之內就能發貨,現在因為限電,需要五到六天才能發貨,甚至有可能還發不了貨。因為疫情,再加上全球經濟貨幣市場波動,原材料短缺,有錢都買不到原材料。大多數原材料是進口的,國外疫情嚴重,影響了原材料的供需平衡。
不僅是原材料短缺,油漆的包裝鐵桶、紙箱今年也都漲了很多價。最近可能更為嚴重一些,因為原材料短缺,許多原材料都在漲價。像鈦白粉、有機硅、PVC、EVA、黃磷、磷酸等等這些都在漲價,有的材料一小時可能漲價幾千塊錢,EVA漲價都破萬了。
所以,整個塗料產業鏈,不僅僅是因為限電,是整個全球產業鏈連鎖反應下,造成了企業成本增加。在連鎖反應下,原料材料緊缺、人力成本增加一系列因素的影響,我們企業也不得不漲價。
目前,企業生產週期受到影響是肯定的,我們也在積極面對這次“黑天鵝”事件,雖然目前還只能通過價格緩解企業經營困難。但我相信,這次限電很快就會過去。

限電不算嚴重,目前影響不大
陳平 | 36歲 遼寧營口某工廠負責人
從9月25日到現在,工廠前前後後已經停了三次電,整體產能雖有所降低,但靠發電機以及加班等挽救措施,整體影響不算大。
我是一家管道保温生產廠負責人,公司總部在華北,我們只是公司設在遼寧營口的一個分工廠,工廠自動化程度較高,平日裏產能也很固定,基本不會出現貨期延遲的情況,但突如其來的拉閘停電還是會造成一些影響。
其實從今年9月下半旬起,我多多少少都有聽説遼寧乃至整個東北無通知拉閘限電的消息,那時候也是各種消息滿天飛,不知真假。營口的微信羣流傳最多的一段話就是“全省各地市均有限電要求,因鞍山、營口等市有大型企業,個別企業停電即可滿足限電要求,因此無大面積停電情況發生”。

一開始情況也確實如網上消息所説,營口好似沒有受到限電的影響,反而周邊的盤錦市,不止工業電限制,就連居民用電也有所限制。但這個月25號,我也開始切身體會到了停電的影響。
可以説是毫無預兆就停電了,第一天停電時間不長,工廠備着的發電機用上了,雖然不能保證全部機器復工,但好歹當天停電時間不長,供電恢復後停擺的機器又開始正常運作。
關鍵工廠在25日叫來了維修工程師對個別機器進行維修,毫無預兆的停電不止將生產停下,就連維修工作也是分段進行,原本兩天能解決的事情,現在拖了有一禮拜了。
25日一下午停電,導致維修工作暫停,26日正常檢修,結果27日又遇上停電還一停停一整天。28日正常維修,29日上午剛將前一天發現有需要替換的電磁閥換上,準備下午測試其他項目,結果現場停電,按照通知要到晚上十點才來電,工作再次放緩。
9月快過去了,三次停電對工廠整體出貨期目前沒有造成什麼影響,畢竟“白天停產晚上加班”,進度都還可控。但由於收到的限電通知,都是到10月1號之前,目前沒有接到10月份的相關通知,自然也不知道再往後是什麼樣的情況。
我和工廠管理層在這兩天也在開會,除了督促生產部門的進度情況,也對客户説清楚,原定的往後幾個月的交貨期可能會延期,儘可能提醒有需要的客户要儘快下單以保證貨期,畢竟現在的變數太大。

為了做好“限電”工作,
我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欣然 | 28歲 工人
23號,我們收到上級領導的限電通知,要求當晚就做好限電70萬的準備工作。
我們緊急把這項要求下發到各個下級公司,各個人員加強在崗值班,保證不影響生產的情況下縮減在崗人數。值班車輛、發電車輛做好恢復生產的準備。
不影響生產是不可能的。“限電”的措施開始實行的那天,市內所有采油廠的24小時正常生產的油井,不得不停止運行。為了保證全市居民的正常生活,我們需要分時間段來控制油井生產,有時候12小時,有時候在用電高峯期17點-24點左右,會間接性暫停用電,停電時候還有可能會停水,但好在不會影響到生活。
原本我們的任務就是負責記錄工廠內的用電使用情況,在“限電”後,就更需要把接到的每一個電話的錄音記錄好,各個廠反饋的用電情況記錄好,甚至是每天、每個時間段,停電、送電、影響變電所、影響電機、產生的負荷、影響油井產量精確到小數點後三位。

圖 / pexels
同時,市區的主幹道路的路燈也只運行一排,內各個廠區、各部辦公樓景觀照明、亮化照明以及非生產照明燈也必須關掉,更不用提平時在辦公室我們用的各類小型家電,如有被督導組發現過度用電,嚴懲不貸,罰款200元-500元不等。
因為家裏在10月15日之後,才開始供暖,這次的“限電”導致我們本來工廠內為了工人們保暖給提供的暖氣也被停掉了,所以我們提前穿上了冬季的工裝,到晚上值班的時候,就需要一條毛毯來維持熱度了。
限電後,我雖然巡檢的次數增多了,但為了保證所有生產能正常運行,這些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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