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敍事權：應該把漢語言作為“立言”的基礎_風聞

曾幾何時，在北京的名流社交活動中，英語是正式流通的工具，不會英語除了遭人白眼，還會在身後聽到一系列的嘲諷，因為這個場合，不會英語是不入流的表現。有意思的是，參與活動的外籍人士則大多用漢語交流。這種工作用語倒置的局面也只有在中國存在，因為人們把這種現象看作是時髦的表現，卻忘記了這樣做意味着什麼。

語言是工具，基本功能就是交流，雖然動物界也有近似的交流，但人類的語言交流更準確、更復雜，更具備了多項功用，而政治功用是最讓人討厭也最讓人敬畏的功用。

在中國歷史上，秦國統一海內，制定的政策之一就是統一語言和文字，隨後的兩千年的漢語言文字就是在這樣的體系中不斷發展起來的。

在歐洲，因為基督教的原因，教會控制了敍事權，而教會掌控的工具之一就是拉丁文，其他各國語言只能作為方言使用，官方正式文件都需要使用拉丁文。

在阿拉伯地區，由於《古蘭經》的影響力，使用阿拉伯字母成為慣例，各國和各民族都採用阿拉伯字母拼寫本國或本民族的語言。

到了近代，語言的政治功效日益明顯，語言的使用反應的都是政治影響力的結果。在東亞地區，漢語對朝鮮、越南、琉球的影響是非常徹底和非常深遠的。與人等身的鉅作《李朝實錄》完全用漢語寫成，直到1976年前後，朝鮮才完成用朝鮮現代用語對《李朝實錄》的翻譯。而越南的國史《大越史記》、《大南實錄》等都是用漢語寫作。

在歐洲，隨着路易王朝的強盛，法語的政治地位也在上升，在歐洲各國宮廷，法語成為第一用語，甚至超過拉丁文的地位。最有諷刺意味的是，在奧斯特里茨聯軍軍事會議上，來自多國的將領不得不用法語作為工作語言，指揮對法軍的進攻。法語的風頭雖然被後來的英語搶了上風，但法國政府對法語的堅持，讓法語依然發揮着重要的作用。比如，國際郵政聯盟大會的工作語言只能是法語；聯合國的工作語言包括法語，競選聯合國秘書長的條件之一就是必須會法語。國際奧林匹克理事會的工作語言也是法語，競爭舉辦權的過程中，使用法語陳述申辦理由會對選票的多寡產生微妙的作用。

英語是大航海時代的遺產，日不落帝國的殖民地數量優勢不可低估，再加上二次世界大戰美國的崛起，英語在一系列的國家組織中成為第一工作語言，比如聯合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銀行、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等。因為國民政府時期美國與中國的特殊關係，再加上香港的特殊地位，中國人心目中的第一外語也是英語。建國初期，因與蘇聯的國家關係，中小學校中曾推廣俄語教學，但效果一般，當中蘇關係緊張後，中小學的俄語教學也隨之停止，外語教學重新改回英語。

聯合國把漢語作為工作語言之一是很偶然的事情，但卻隱含着必然性。當年，美國把中國拉進安理會是為了給自己添個幫手。除了蘇聯是單獨的一票外，英國一直把控着法國，而美國把國民政府的中國當成自己的小弟，這就是兩票，在處理國際事務中方便許多。

上世紀七十年代，新中國恢復了聯合國席位，並繼承了安理會的席位後，美國也是考慮制衡蘇聯的需要，畢竟當時中蘇關係非常緊張，正好平衡了美國在東方的對蘇戰略。但人算不如天算，成長中的新中國和富強起來的新中國，還有強大起來的新中國都是美國的夢魘，成為美國的心頭之患。中國在聯合國所起的積極作用，絕對對得起當初創始國的地位和安理會的地位。漢語作為聯合國的工作語言將來會發揮越來越大的積極作用。

掌控敍事權必須使用自己的語言，這樣才能準確地表達自己的思想和理論。在國際合作中，語言的功效是無窮的。中國在通過漢語建立自己的敍述規則已經走出了第一步。在正在建設中的空間站中，漢語是唯一的工作語言，這是非常非常有制約力的規定。當美國官員非議這項措施時，這説明，中國在中國國際空間站的權威地位。當年國際空間站的建設中，中國被排除在外，中國始終插不上嘴，因為美國把持着國際空間站的主導權，“沃爾夫法”限制了美國宇航局和中國交流的權力。

中國建設的空間站是中國獨立完成的，美國已經沒有插手的空間，最後只剩下所謂“國際標準”這一個理由了。但是，在中國的空間站中，使用漢語就是國際標準，其他語言只能作為輔助語言使用。通過中國空間站的使用，中國掌控着太空探索與開發的敍事權，中國絕不能輕易放棄這一有利的條件，想想當初受到的屈辱和刁難，我們不能好了傷疤忘了疼。

現在，基礎教育中，英語教學成了人們爭論的焦點。其實，中國的英語教學設置進入了誤區，就是向着母語應用的方向使力，卻沒有母語應用的環境。把英語當作母語或第二母語都會影響到漢語言的學習，那麼你希望學生成為中國人呢，還是假洋鬼子？

其實語言學習除個別語言天才外，大多數人能很好地掌握自己的母語就已經不容易了。中國的中學英語教學應以滿足一般性交流為最高標準，別學了半天連個英語標語都看不懂，一句問候的話都不會説，背再多的單詞有什麼用？至於專業性英語到了大學時期再選學。而且根據未來的應用需求，還應把日語、俄語、西班牙語、法語和西班牙語作為選修科目，也是以滿足一般性交流為標準。

漢語教學還應加強應用教學，有個別碩博畢業的高學歷學生連一般的家信都不會寫，更別提寫出有感染力的文章了。有一些學生外語的能力比漢語高出很多，這沒什麼可值得誇耀的。在改革開放初期，到外國學習和工作是一些人的人生目標，漢語能力差不影響他在國外的發展，現在中國已經成為許多行業的熱區，在國內工作，總不能連個報告都不會寫吧?

經常看體育比賽，發現柔道的比賽判決語用的是日語，而在中國舉辦的世界武術比賽還使用英語作為工作語言，實在讓人費解。也許太想讓武術在世界普及了，想通過給中國武術變成洋武術就能被世界接受一樣。這些人恰恰忘記了“功夫”的英語單詞來自於漢語的音譯。向外國推介中國文化就用簡單粗暴的音譯就行，中國翻譯外語不就是音譯為主嗎？只有專業和技術性説明用語才使用意譯，幹嘛老操心外國人怎麼了解中國文化，你被關注了，自然人們就會有樣學樣照你的路子來。如果中國還是很落後，你再操心，人家也不把你放在眼裏。

語言是人際交流的工具，同時又不僅僅是人際交流的工具，也是衡量等級的標尺，劃定政治範圍的界碑，以及保障敍事權不至旁落的敍事平台。中國人用陌生的語言講述中國故事能超過人家自家人用自己的語言所講的自己的故事嗎？別做夢了。

講中國人的故事，只有用中國自己的語言才更真實、更準確，也更感人。對於任何想了解中國的外籍人士，我們要跟他們説：請學會漢語言吧，你不會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