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估別人就是高估自個,小心咯!NYT:不要低估特朗普_風聞
大眼联盟-2021-09-30 10:11

Jamelle Bouie在紐約時報發表文章,作者將特朗普引發的國家分裂,與美國南北戰爭爆發前的徵兆做了比較,警告説事情不會有人們想像的那樣平穩解決,對於那些整天唸叨着對美國製度有信心的人,這篇文章應該認真讀一讀。
有時,我們會發現,有些事情簡直太離譜了,都不像是真的,我們無法真正地嚴肅對待它們,這樣的情緒這對我們很不利。
例如,許多共和黨人,最初將“停止偷竊”的運動視為可笑的噱頭。
一位匿名的共和黨高級官員,在拜登宣稱勝利後幾天告訴華盛頓郵報:“在這一點點時間裏,幽默一下他有什麼壞處?沒有人會真的以為選舉結果被竊取了。”
這位共和黨人説道:“他這個週末去打高爾夫球了,他又不是在策劃如何阻止拜登在1月20日上台,他在推特上説要提起一些訴訟,這些訴訟都會失敗,然後他又在推特上説選舉是如何被偷走的,然後他就離開了。”
共和黨人開玩笑很輕鬆,然後,特朗普鼓動追隨者襲擊了國會大廈,並試圖使改變選舉結果。
現在,在選舉結束10個月後,“停止偷竊”居然成了共和黨的正統觀念,成為了全美共和黨努力競選的動力,這些行動的目的是奪取選舉管理的控制權,並清洗那些拒絕按照特朗普要求顛覆選舉結果的官員。
假設特朗普的健康狀況良好,他基本確定會在2024年競選總統,如果他這樣做,將是在一個對他的權力意志毫無抵抗能力的共和黨內這樣做。
這一切的結果是,我們正在走向另一場選舉危機。或者,正如選舉法專家(也是紐約時報常客)裏克·哈森在一篇關於選舉顛覆風險的新論文中寫道:“美國面臨着一個嚴重的風險,即2024年的總統選舉以及未來的其他美國選舉將無法公平進行,上任的候選人,將不再是選民根據先前宣佈的選舉規則做出的自由選擇。”
儘管危險就在眼前,但國會民主黨人,以及剩下的支持民主的共和黨人,似乎並不急於採取措施。眾議院的民主黨多數派已經通過了一項新的投票權法案,旨在應對來自共和黨州立法機構的限制性新選舉法的浪潮,而參議院的民主黨人已經提出了一項法案,將建立“保護措施,使管理聯邦選舉的無黨派州和地方官員不受黨派的過度干預或控制”。
但是,只要參議院的“拉布”戰術還在,而且只要幾個重要的民主黨人並不反對繼續這樣做,參議院就幾乎沒有機會結束對這項法案的辯論,也不能將其提交給議會進行簡單的多數表決。
對那些有權力採取行動的人來説,一個有意願顛覆下屆總統選舉的、特朗普化的共和黨,顯得太驚世駭俗了。到目前為止,這種看上去不太可能發生的巨大顛覆,不僅沒有激起人們的行動意願,反而讓人們保有一種幻想,即希望能夠在不大動干戈的情況下就解決這場危機。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我想起了以前對美國民主的生存威脅,以及一羣美國人如何不情願接受不可思議的事情,即使它就活生生擺在他們眼前。
1860年11月6日,林肯當選為總統,在一場四面楚歌的比賽中,林肯以多數票勝出,民主黨的南北兩派分別推出了斯蒂芬·道格拉斯和約翰·佈雷金裏奇兩位候選人,而南方保守的聯合主義者則支持憲法聯盟黨旗下的田納西州參議員約翰·貝爾。
注:Constitutional Union Party,憲法聯盟黨是1860年選舉中活躍的美國第三大政黨。它由保守派的前輝格黨人組成,大部分來自美國南部,他們希望避免因奴隸制問題脱離聯邦,既不依附共和黨,也不依附民主黨。Southern Unionist,聯合主義者,居住在美國南部聯盟州反對脱離聯邦的白人。
在總共303張選舉人票中,林肯獲得了180張,贏得了絕大多數選票。但他的勝利是局部的勝利。林肯不僅沒有贏得一張南方的選舉人票,而且在成為南部邦聯的11個州中,有10個州甚至沒有林肯的選票可投。
新的共和黨總統也是一位北方總統,他的聯盟因其反奴隸制的信念而團結一致。歷史學家大衞·波特在《即將到來的危機:內戰前的美國,1848-1861》一書中解釋説:“這個國家在選舉中支持一個反對奴隸制的政黨,至少在某種程度上同意林肯的觀點,即認為奴隸制度必定‘最終會走向消亡’。”

南卡羅來納州集中了大量的奴隸,支持奴隸制的情緒根深蒂固,為召開代表大會討論脱離聯邦問題設定了日期,並邁出了脱離聯邦的第一步。在會議上,當選的代表將就分離問題進行辯論。
波特指出,南卡羅來納州的行動速度“加快了分離運動的速度”。在短時間內,阿拉巴馬州、密西西比州、路易斯安那州和佛羅里達州的立法機構都宣佈了類似的會議。
分離主義者的勢頭很猛,但正如歷史學家拉塞爾·麥克林托克在《林肯和戰爭的決定:北方對分裂的反應》一書中寫道,“共和黨人在選舉前沒有表現出對分裂的焦慮,在選舉後也很少表現出焦慮。”
在慶祝勝利之後,林肯首先關注的是內閣的選擇和如何惠及捐助者的問題。支持共和黨的報紙對當時南方正在發生的事情不以為然,芝加哥論壇報的一位記者寫道:“南卡羅來納州可能會大發雷霆,召開會議,通過決議,直到末日來臨。但據我們所知,到現在為止,沒有人害怕。”
同樣,一位持相同觀點的波士頓編輯寫道:“現在幾乎唯一有政治意義的話題,就是傳言中幾個頭腦發熱的狂熱分子,試圖誘使幾個奴隸州的人民脱離美國聯邦的瘋狂行為,這裏面沒有什麼新的、意外的或令人震驚的東西。”
畢竟,幾十年來,支持奴隸制的思想家們一直威脅説要分裂國家,來應對政策和政治上的失敗。如果南方以前一直沒有行動,為什麼現在會有行動呢?
事實上,許多共和黨人認為南方需要聯邦的支持才能維持奴隸制,在《危機中的共和國,1848-1861》中,歷史學家約翰·阿什沃思總結了共和黨人的觀點:“如果沒有聯邦軍隊,如何鎮壓奴隸暴動?奴隸主如何確保他們自己所在地區的非奴隸主白人的忠誠?而且,最重要的是,奴隸主如何迎合非奴隸制白人的經濟野心,誰來補償他們由於奴隸制而被剝奪的經濟機會?”
簡而言之,他們覺得擁有奴隸制的南方沒有辦法靠自己的力量維持下去。
對共和黨人來説,還有一個地區自豪感的問題。
在過去,分裂的威脅是談判的一部分。歷史學家麥克林托克説:“南方人要求獲得政治優勢,北方人就會退縮,南方人威脅要分裂,北方民主黨人就會屈服並與南方人一起投票,那些對最新的分離威脅嗤之以鼻的共和黨人,實質上是在説,北方不會再玩這種遊戲。”
馬薩諸塞州堅定的反奴隸制參議員查爾斯·薩姆納説:“由於這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呼聲,因為事實上,這種聲音在我們耳邊響了很久了,所以從一開始就完全明白它們的確切價值,似乎沒有藉口再聽從它們,他們就是口頭威脅一下,僅此而已。”
不幸的是,對薩姆納和共和黨人來説,他們的信心放錯了地方。是的,有南方聯合主義者,是的,在脱離聯邦的州內部存在嚴重的政治緊張局勢。
但分離主義者擁有主動權,正如歷史學家波特所寫的那樣,在林肯當選後的90天內,他們“贏得了10項舉行州議會選舉的立法決定,舉行了7次這樣的選舉,在每次選舉中都獲得了多數票,召集了7次會議,表決了7項分離法令,並且還邁出了組建南方聯邦的第一步。”
當共和黨人在12月面對危機時,手頭的選擇很少。林肯還有三個月才上任,國會剛剛復會,即將卸任的布坎南政府陷入分裂和混亂,一些成員,如財政部部長、佐治亞州的豪爾·科,站在自己州的一邊,而另一些則站在聯邦一邊。

顯然,在共和黨人中,沒有人喜歡分裂,但是分裂雙方都沒有妥協的餘地,即使以輝格黨人(美國一個已消失的政黨,1833年至1856年間持續運作,反對安德魯·傑克遜總統及其創建的民主黨所訂立的政策)、肯塔基州的約翰·克里坦頓為代表的少數議員,試圖達成最後的協議,以滿足各部門的要求並確保聯邦的安全。
他的提案是一套憲法修正案和國會決議,將保護奴隸制不受聯邦權力和國會干預,通過將其寫入憲法來恢復密蘇里妥協(注:密蘇里妥協是美國國會中的蓄奴州與自由州在1820年達成的一項協議,其主旨在於規範在西部新領土上所建各州的蓄奴行為)。
共和黨人對此並不感興趣。在過去的十年裏,北方的立法者已經向南方做出了讓步,1850年的《逃亡奴隸法》就是其中之一,輝格黨人在1856年的選舉中支持詹姆斯·布坎南而不是共和黨人約翰·弗裏蒙特是另一個例子。
歷史學家波特寫道:“從一個真誠的聯邦主義者的角度來看,通過做出讓步使聯邦暫時渡過危機,是一種自取滅亡的做法,這種讓步加強了不團結派的力量,並使週期性危機的趨勢長期存在。”
剩下的唯一選擇就是對抗,當林肯在1861年3月4日最終執掌國家政權時,他明確表示,對抗就是他要走的路。林肯在他的第一個就職演説中説了一句著名的話:“我認為,考慮到普遍的法律和憲法,這些國家的聯盟是永恆的。很明顯,很明顯脱離聯邦的核心觀念是無政府主義。多數派在憲法的檢驗和約束下執掌政權,總是能隨着大眾那種深思的意見和深厚的情感而順應變化,那麼這樣的多數派就是自由人民唯一的真正領袖。”
我並不是要把當前的美國政治直接跟內戰時期做比較,目前還沒有什麼東西能像奴隸制在19世紀40年代和50年代那樣將我們截然分開。現在的民主完整性危機也不像分離危機時期那樣嚴重。
但是,研究歷史的價值在於,我們可以看到前幾代美國人如何面對他們那個時代的挑戰。當下,沒有人知道故事的結局,而我們可以利用這種洞察力,試圖瞭解我們的先輩在經歷他們的挑戰時選擇的方案。
共和黨人有充分的理由忽視脱離聯邦的威脅,但他們也有理由關注這些政策。隨着林肯的當選,擁有奴隸的南方已經失去了對聯邦權力的絕對控制,地區間的緊張關係以前從未以這種方式被強調過,南方的恐慌是顯而易見的,共和黨人不可能阻止分裂,但他們也許能夠更好地為即將出現的對抗做好準備。
我們不可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危機中處於什麼位置,也許最壞的情況還沒有到來,也許我們已經度過了難關。
無論怎樣,我們都應該保衞我們的選舉,警惕可能出現的任何威脅,因為如果我們的歷史告訴我們什麼,那就是在麻煩真正到來之前,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平穩。
NY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