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怡驚豔沈騰拉胯,我們給導演作文大賽估錯分了_風聞
娱乐硬糖-娱乐硬糖官方账号-2021-10-01 22:40
首先,恭喜王菲擺脱了“歌好片不行”的鐵律。一首柔腸百轉的《如願》,搭配《我和我的父輩》裏兩個悲情故事服食,完全可以拉動擦淚小面巾紙的銷量。
其次,祝賀“我和我的系列導演命題作文大賽”舉辦至第三屆。2019年《我和我的祖國》橫空出世,本以為是個大節慶年份的意外,誰知竟傳承不絕,大可以成為和“春節看春晚”一樣的新民俗了。

去年《我和我的家鄉》表現不俗,狂攬28.29億票房的同時豆瓣評分7.1。今年國慶檔《我和我的父輩》在與《長津湖》的“雙強爭雄”格局裏,還佔了閤家歡的優勢。照這個情形,《我和我的愛人》《我和我的母校》《我和我的老闆》……IP宇宙可以無限大。
當然,作為“大賽評委”——觀眾們最有參與感的項目仍是“打分”。在拼盤主旋律電影面前,導演們不再獨美,只剩下臨時賦文、爭奪c位的緊張刺激。
按硬糖君看,最會點題的是徐崢導演的《鴨先知》,在四個篇章裏的完成度相對較高。此前硬糖君最擔心的章子怡導演處女作《詩》,比她的劇集處女作《上陽賦》可強太多了。影后不必下凡,以後還是專攻電影吧。

吳京的軍人形象已經穩到“怎麼拍都不砸鍋”的程度,家國大義與父子情深融合得恰如其分。稍微遺憾,可能要“墊底”的是沈騰導演的《少年行》。麻花系的演員集體上陣氣勢如虹,奈何命題闡述多有跑題之嫌,內涵表達有些模糊。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短片的優勢可以掩蓋長片的結構性問題,但如何在限定時間內刺激到觀眾的神經,則是“拼盤系”正在摸索的領域。
吳京敍史,子怡寫詩
《長津湖》裏,吳京的弟弟是易烊千璽。《我和我的父輩》的“乘風”篇裏,吳京的兒子是吳磊。難道説,這就是九億少女都想加入的夢幻家庭?
“乘風”開篇,吳京那張充滿故事的臉迅速將觀眾帶入規定情境。1942年,日軍對八路軍冀中軍區進行“五一大掃蕩”,馬仁興(吳京飾)率領騎兵團與敵人周旋,同時掩護老百姓轉移。

“你媽跟我説你做岳飛我管不了,但不能讓兒子當岳雲。”馬仁興對兒子馬乘風(吳磊飾)的教育,是典型的中式父愛:是一顆有躁鬱症外殼、內含愛子情深流心的糖果。誤以為乘風騎着愛馬“大掌櫃”玩耍,馬仁興一個飛腿把娃踢到了河裏。知道乘風是出任務,想要道歉卻怎麼也説不出口。
乘風被懷孕村婦當成敵人射擊,一顆子彈劃破他脖項的皮,馬仁興嘴上不説卻偷偷扯了一根艾草讓兒子消毒。而千古艱難唯抉擇,在老百姓安危與愛子性命間,馬仁興選擇了前者。
衝鋒那一刻,馬乘風臉上毫無懼意。當大掌櫃帶着他的血獨自歸來,馬仁興終於壓抑不住情緒躲在草叢裏痛哭。當乘風的就義與村婦產子鏡頭交織在一起,死亡和新生完成主題的互相確證,革命的星火還在燃燒,並永不斷絕。
那個叫乘風的少年,永遠活在了1942年。1969年加班不回家的施儒宏,則永遠在天上寫詩。章子怡的“詩”是電影第二個篇章,講述了一對在戈壁研究火箭固體燃料的夫婦施儒宏(黃軒)和鬱凱迎(章子怡飾)對兒女們言傳身教的故事。

由於工作高度保密,導致施儒宏只好騙兒子自己是“在天上寫詩”。為了找到穿孔位置,施儒宏為事業獻身。堅強的妻子鬱凱迎哄孩子他們的爸爸在加班,並且定期偽裝成丈夫寫詩。
一場歇斯底里的暴雨,沖刷出殘酷的真相,隱忍的鬱凱迎終於沒有瞞住兒子。而兒子那一句“我之前的爸爸和現在的爸爸都沒了”,更讓觀眾感到特殊職業對家庭的虧欠。

鬱凱迎的女性視角是“詩”的最大看點,喪夫之後的她來不及悲傷就要投入到工作會戰中。一邊是大國工匠,一邊是親情拉扯,她只好將夫妻倆所做的宏大事業簡化成“詩”和“孔明燈”讓孩子去理解。施儒宏,詩如虹,火箭貫天詩情如虹。
“生命是用來燃燒的,死亡是用來驗證生命的,宇宙是用來讓思考變得渺小的。”**整體來看,章子怡的創作企圖還要多過吳京。**她展現了兩輩人無法彌合的矛盾,小家親情難以兑現,報效祖國捨我其誰。
徐崢賣酒,沈騰裝爹
春江水暖鴨先知。作為“我和我的”系列的三朝元老,徐崢顯然已經把題型摸得一清二楚。“鴨先知”講述新中國第一支電視廣告的誕生始末,其中投機倒把的趙平洋(徐崢飾)渾身都是包袱。

為了節約買沙發的錢,自己畫圖紙閉門造車,結果沒有算樓道口空間,只能鋸開放進家裏;參加廣交會運回十幾條熱帶魚,賣給鄰居大爺又賺了筆外快;村裏的鴨蛋價格低,他就跑到城裏賣。
趙平洋集中體現了1979年,那個特殊節點普通百姓市場經濟意識的覺醒。啊啦,不管什麼辦法搞到錢才是最靈的!可就這麼一個萬精油,卻在自家廠裏的“參桂養榮酒”推銷上犯了難。不管趙平洋和兒子(韓昊霖飾)怎麼在公交車上演戲,都沒法多賣一瓶。
偶然得知“廣告”這麼個玩意的趙平洋,想到了給藥酒拍廣告的辦法。剛開始他是羣嘲的對象,鄰里街坊老婆兒子廠裏領導沒有人覺得他能成事。後來“參桂養榮酒”一炮而紅,人物弧光一下子立起來,整體完成相當圓熟。

片尾隨着“參桂養榮酒”播出的健力寶、大寶、旺仔牛奶等廣告,讓觀眾充滿回憶和驚喜。可以説,徐崢對於鬼才導演韋斯·安德森的風格挪用是省力聰明的(對稱構圖、高飽和色彩碰撞、細小事物特寫等)。他清楚地知道這樣的風格用到哪裏最合適,並曉得本土化故事如何與之巧妙嫁接。
同樣是喜劇,沈騰顯然不如徐崢會使巧勁兒。第四個篇章“少年行”雖然笑點密集,但總嫌轉折和鋪墊硬了些。表面上,這是一個“兒子研發的機器人穿越時空,成為自己假爹”的故事。細究下去,電影似乎還想表達兒子與父親接力科技夢想的主題。
但親情對兒子科研精神的引領,又是模糊孱弱的。沈騰作為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填補了小小缺失的父愛,並且違背程序警告去“捨身救子”。這一超出冰冷程序設定的結局,讓其掉進了“機械煽情”的窠臼中。最後沈騰對成年小小(吳昱翰飾)的鬼臉,也並未帶給觀眾更多的驚喜。

尤其是馬麗這一單親媽媽角色,除了公園“上吊”的橋段讓人印象深刻外,很難劃定她在整個篇章的角色功能。也許是長期合作的CP感,中間一度讓人以為沈騰會有和馬麗的感情戲。
艾倫演了個大傻,常遠的汽車銷售遭遇尷尬。辣目洋子的老師像發胖馬薇薇,王成思的仿生鴿子被揭穿。**小品或話劇感無法擺脱,也是開心麻花長期未能攻克的弊病。**當然,最讓人瑟瑟發抖的還是深圳教育的內卷,畢竟不是每對家長都能扛下要命的親子活動battle。
從“祖國”到“父輩”
新主流創作啓示錄
如何讓中國百年發展的故事被更多後人瞭解,且又能有一定的可看性和商業性,目前也只有“我和我的”系列在做系統性回答。只是從《我和我的祖國》到《我和我的家鄉》再到《我和我的父輩》,篇章從七個到五個再到四個,縮水趨勢明顯。

阿爾都塞在《意識形態與意識形態國家機器》中認為意識形態構建了人們的日常生活經驗,也就是説媒介想要成功構建意識形態必須將相關的價值“製造成真實的”。在《祖國》和《家鄉》裏,基本上靠着標誌性歷史符號來減少電影本身的情緒鋪陳,可謂觀眾自帶背景知識看故事。
**而在《父輩》中,除了吳京的“乘風”與抗日有關,其餘三個故事都不再有符號性優勢。**那麼,影片的情感高潮就需要創作者自己去鋪墊了。“詩”的結尾,兒子和女兒變成海清和陳道明,多少和前段割裂。突然讓小女兒成為航天員也有些不合理,但一時間咱還真想不出更好的表現代際傳承的技術手法。
“少年行”則直接放棄了當下的時空呈現,通過與未來科技的勾連來規避歷史敍事空洞的風險。風險是規避了,但整個故事也失去了穩固性,你可以説它發生在2021年的深圳,也可以發生在2011年的上海。於是,它很難像前三個故事那樣喚醒人們特定的歷史記憶。
幾個篇章由不同的導演創作,大家擅長的內容領域各不相同,最後導致質量參差不齊。有的故事在拿捏娛樂和主旋律之間表現得很好,有的故事則是簡單套用時代流行的梗或語彙,沒有深挖代際地域羣體特色。
去年的《家鄉》,在《天上掉下個UFO》單元,就有很多觀眾覺得離真實的貴州太遙遠。貴州農村的科技進步有很多表現,比如農業機械的使用,相關軟件的線上辦事,微信平台發佈通知等,但陳思誠似乎沒有找到貴州農村脱貧致富的特色。

開山的《祖國》,雖然選取了大歷史中的平凡個體,但其實是有傾向性地構建了一段以知識分子為主體、以科技發展為主線的當代史。而當知識分子成為全民記憶的代言人時,“新工人”羣體被無意間遮蔽了。《家鄉》雖然主動彌補,卻又陷入了“家鄉即鄉村”的刻板認知,忽略了城市居民的故土記憶。
《祖國》裏的“北京你好”,和《家鄉》裏的“北京好人”,以張北京為連貫性主人公,粘合了國家歷史與當下生活。《父輩》當中北京篇章的缺失,多少讓人遺憾。

期望新主流電影短時間內解決意識形態與商業邏輯難題,是急功近利的。但我們也希望它們擺脱簡單的政治正確,探索更豐富的情感抒發和個體故事的生動呈現。畢竟,每年當一回大導評委,還是很上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