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冊子政權的互聯網治理(下)_風聞
托卡马克之冠-自由撰稿人-不首先使用种族歧视和双重标准2021-10-02 14:08
小冊子政權對互聯網時代良好的適應性,是小冊子和互聯網在傳播結構上的相似性導致的,但相似畢竟不是相同,小冊子只是在互聯網時代實現了止損,遠談不上成功,因為小冊子政權並不是真正的互聯網政權。
以時效性為例,小冊子沒有時效性,互聯網的時效性依然存在,它只是被忽略了,並不是不存在,這兩者是有區別的,類似的差異還有很多,這無數差異累積之後,會讓小冊子政權和互聯網政權的政治組織形式有雲泥之別,屆時兩者之間的相似性將變得無足輕重。
目前東亞最大的小冊子政權在互聯網問題上表現出了一種極其不明智,甚至可以説極其瘋狂的傾向性——由於感受到了互聯網時代自身政治合法性的止損,而產生了企圖“引導社會價值觀”的意願,這是一種認不清自己幾斤幾兩的危險舉動,其瘋狂程度僅次於美國以電視機時代的玩法擺弄互聯網,招致嚴重後果是大概率事件。
小冊子政權在互聯網時代觀感的改善,除了自身在此前時代被忽略的優點被重新發現外,主要是源於主要政治競爭對手的觀感同步衰落造成的,互聯網解構了一切神聖性,這導致此前時代越成功的政權,在互聯網時代越醜陋,那些此前時代很成功的政權從樓頂摔進了泥坑,他們驚慌失措,掙扎着不讓自己的漂亮衣裳沾上泥巴,而早就習慣了泥坑生活的小冊子從冒泡的泥漿裏探出頭來“來啦?幾位。”
這是小冊子政權在互聯網時代良好觀感的根本原因,是一種在低合法性環境下遊刃有餘的適應性,並不是小冊子政權在互聯網時代自動變的偉光正了,小冊子在泥坑裏待久了以至於對泥坑都習慣了,這不能不説是一種十足的悲哀,因為人不應該待在泥坑裏。
永遠不要輕視觀感,生產力越發展,物質成本越走低,觀感成本所佔比重越高,宣發成本高於生產成本屬於常態,低合法性政權習慣了高成本運行並不代表高成本運行是好事,高合法性政權做事情是不需要向社會解釋的,雷霆雨露俱為天恩是高合法性政權的行事特點。請問小羅斯福推出藍鷹計劃需要向產業界解釋嗎?需要為了藍鷹計劃付出社會控制成本嗎?請問鮮花戰爭中的德軍在歡呼和親吻中進駐維也納時需要維持治安或者發放物資嗎?美國用炸彈傳播民主絕不是一個笑話,寧可死在美國人炸彈下做一個民主鬼的時代過去了也才十年不到,我們這一代人都是經歷過的,好了傷疤忘了疼是可恥的。
什麼是高合法性政權?我炸你都讓你心甘情願。
這還是可見的物質成本,寶貴的無形資產又要如何計算?
為什麼小冊子政權以銀彈開路?因為除了錢之外,它沒有任何説服別人的辦法,它沒有任何無形的政治籌碼,它沒有任何政權結構之外的政治感召力,只有花錢才能辦事,惠就是這麼來的。
不要以為這種事情是現在才有的,“收聽敵台”這個罪名在60年代就有了,如果真對自己充滿信心的話,為什麼那麼害怕鄧麗君唱歌呢?為什麼吃了兩顆南洋華僑帶來的玻璃紙裝的水果糖會作為資產階級腐朽生活方式被批判呢?你否定娛樂是一項基本人權,人們就會拿你做娛樂對象。
目前還沒有任何真正的互聯網政權,互聯網對於大多數國家而言首先是一種變數,然後才是一種負擔,遠遠談不上是一種資源,川普摸到了一些竅門,基於信息結塊實現政治共識的自組織,俄羅斯則是找到了以解構而非建構獲取政治優勢的路徑,意大利五星運動黨倒很像是真正圍繞互聯網構建的政治力量,但它要如何與意大利現有政治框架互動還有待觀察,其他國家要麼摔進泥坑奮力掙扎,要麼假裝自己沒有摔進泥坑,要麼在泥坑裏待慣了。
小冊子政權與互聯網的親和源於被動,由於此前被報紙、無線電、電視機三個時代輪番毒打,導致建完牆就不做太多幹涉了,互聯網對於當代人類而言其未知部分遠多於已知,人在面臨未知時表現出的無能總是驚人的,消極的無能在互聯網時代不是一件壞事,特別是當其他人表現出積極的無能時,做的最少就是錯的最少。
但是企圖在互聯網這麼一個大解構時代去“引導價值觀”顯然就是另一回事了,在教權衰亡的時代企圖重塑教權,在異端叢生的時代企圖消滅異端,在神聖腐朽的時代企圖構建神聖,尋死之途,莫快於此。
互聯網時代,趣緣是第一緣,企圖“引導價值觀”的行為天然便是與趣緣作對,不僅註定毫無意義,非常容易導致原本碎片化的互聯網羣體基於趣緣的一致性而形成針對自己的組織性力量,想想看蔡徐坤發律師函之後發生了什麼就清楚了。
印刷機出現後統一思想就已經死亡,無線電時代復辟,電視機時代再度瓦解,互聯網填上了最後一剷土。在異端叢生的時代企圖統一思想,結果就是原本互有分歧的異端聯合起來對付你,和聯合起來的異端對抗,贏也是輸,輸更是輸,教團戒律應該侷限於教團內部,不應擴大化,不應逼人苦修,齋戒是自修自證而非普渡眾生,把戒律無休止擴大化到一切社會事務上是一種泛清真化,泛清真化除了激起眾怒外,就是讓清真本身失去意義。
互聯網是一個無序時代,無序時代謀求局部有序是可能的,謀求全局有序則是瘋狂的,用力越猛反噬越兇,以美國之力尚且皮崩肉爛,自己才吃幾碗飯,心裏務必要有點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