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鼓浪嶼家庭旅館集體呼救_風聞
经济道理-2021-10-04 14:56
問道者 杜一用 /文 邱文英/ 圖
10月3日發自鼓浪嶼家庭旅館商家協會的求助信眼看着就要衝上10萬+了。求助信的訴求有些含糊,不過,他們陳述了鼓浪嶼家庭旅館經歷三波疫情衝擊後斷崖式關閉的事實。
01
鼓浪嶼家庭旅館斷崖式關閉
“2008年鼓浪嶼誕生了國內首家自發組成的家庭旅館協會。2021年8月,廈門疫情突發,協會成員僅餘100餘位,旅館從業者不到500人。9月份,當廈門再次成為全國疫情重災區,協會成員實際數據不忍統計。”
這是10月3日發自廈門鼓浪嶼家庭旅館商家協會公眾號,題為《孤島求助|鼓浪嶼家庭旅館的困境與希望》一文中的核心內容。
這封求助信其實更像是一次自我陳情,文章的訴求有些含糊,更多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即新冠疫情給鼓浪嶼家庭旅館帶來的巨大沖擊:
2016年,鼓浪嶼家庭旅館商家協會有成員400餘位;2019年行業首次遭遇大滑坡,協會成員掉到300餘位;同年12月,席捲全球的新冠疫情爆發,協會成員鋭減到200餘位。
會員規模與鼓浪嶼島上的家庭旅館數量大致成正比,年份對應的則是引起會員數量出現較大幅度波動的關鍵時間節點。
2014年10月20日起,廈門市輪渡公司對廈鼓輪渡航線進行調整,把市民公共交通和旅遊客運分離。鷺江道輪渡碼頭只保留居民專線,遊客上鼓浪嶼要從東渡郵輪碼頭、海滄嵩嶼碼頭乘船。
申遺成功後,為保護鼓浪嶼文化遺產和提升旅遊品質,2017年6月30日起,鼓浪嶼景區對登島人數進行“限流”,由早期6.5萬人次的最高載客量,降為5萬人次。人流的減少,意味着經營者的收入降低。
2019年12月,廈門迎戰第一輪新冠疫情。2021年8月,廈門迎戰第二輪新冠疫情;只相隔一個月,廈門再度迎戰第三輪新冠疫情。疫情對商家的衝擊眾所周知。
而今,迎戰第三輪新冠疫情進入拖尾階段,但鼓浪嶼家庭旅館已經疾呼:“我們扛不住了。”
02
錯過國慶黃金週短期翻身無望
受新冠疫情影響的行業有很多,酒店只是其中比較慘的一個代表而已。
“2020年3月,我們就關了。”小米(匿名)説。小米2008年就在鼓浪嶼上與朋友合夥開了家家庭旅館,地址選在鼓浪嶼的一幢標誌性別墅,有30多個房間,總共投資了1000多萬元。
小米的旅館用了30多位員工,租金加上管理,每個月費用就要40多萬元。2019年底新冠疫情爆發後,在每天只出不進的經營狀態中,他們堅持了三個月。等不及把三個月的租金用完,股東們就決定提前清盤。花了100多萬元向員工和房東支付違約金,把家庭旅館關了,小米在鼓浪嶼上開家庭旅館的奮鬥史至此告一段落。
和鼓浪嶼家庭旅館商家協會求助信裏公開的口徑差不多,小米和他的股東果斷關店只是鼓浪嶼家庭旅館經營者這波關店潮裏的一個聲響。大概有四分之一鼓浪嶼上的家庭旅館,都等不及熬到2020年那波新冠疫情的春暖花開,在此期間就選擇了清算關閉。
在與疫情抗爭的一年多里,鼓浪嶼上的家庭旅館經營者們本以為苦盡甘來,可以好好打場翻身仗了。今年8月份發生的那波疫情粉碎了很多經營者的夢想,鼓浪嶼上的家庭旅館又關掉了三分之一。
疫情下,經營者們最難熬的恐怕是對經濟環境的不可預測和心理上的一驚一乍。進入9月新一輪疫情爆發,眼看着錯過了一年當中最可能打翻身仗的國慶黃金週,鼓浪嶼上的多數家庭旅館經營者徹底絕望了。
眼下,黃金週已經過半,廈門疫情防控雖然進入拖尾階段,但廈門經濟的復甦還需要週期。對鼓浪嶼上的很多家庭旅館經營來説,止損的最好辦法就是儘快清盤。
03
鼓浪嶼家庭旅館的幾波開店潮
相對於後來才關店的很多經營者,小米簡直太幸運了。他是較早在鼓浪嶼上經營家庭旅館的從業者之一。在疫情第一波中雖然有損失,此前的多數時間段都還是盈利的。
鼓浪嶼家庭旅館商家協會里現在還能找得到的會員,選擇堅守其實有他們不得已的理由。
鼓浪嶼家庭旅館第一波就興起於小米開始介入的2008年前後,此後如雨後春筍。公開數據稱,高峯期鼓浪嶼上有大大小小的酒店約1000家。
鼓浪嶼上的家庭旅館業跟所有行業的發展規律一樣,從供不應求過渡到了產能過剩。申遺成功前夕,價格戰打出了新境界,個別家庭旅館甚至祭出了80元/天的地板價。扣除成本,利潤只有10元。
家庭旅館的普遍房價本來就是100-200元/晚。考慮到與鼓浪嶼的世遺定位相稱,一些家庭旅館窘極思變,開始尋求差異化道路。希望通過升級改造,能把房價賣出新高度。
最大的升級改造潮出現在申遺成功之前的2014-2016年間,個別家庭旅館投入巨資重新裝修,把家庭旅館打造成超五星級的標準,並且嚐鮮得手,果真賣出了1000多元/天的新房價。
另一波升級改造潮出現在2020年第一波疫情陰影過後。不少經營者疫後認準,家庭旅館從此迎來柳暗花明的一春,用重裝迎接新生。
04
解企業危局的關鍵是儘快恢復經濟
2014-2016年重裝開業的家庭旅館情形還好,至少有經歷了幾年的回收期,選擇關店,下手會果斷些。去年剛重裝的家庭旅館,投資成本遠未回收,此時選擇清算當然怎麼也下不了手。
從鼓浪嶼家庭旅館商業協會的文章來看,訴求不外乎三項,一是降租,二是降費,三是提高人流限額。
降租看房東意願,降費政府已經在行動。至於提高人流限額,就國際國內景區普遍規則來看,是一個不容易解決的問題。相對於每天產生的經營費用,降租降費都是車薪杯水。一家店沒有人流,就是零租金每月也要產生折舊、人工費和水電費,照樣生存不下去。
提高流量是個尷尬的問題。鼓浪嶼申遺成功後,控制流量是一個保護舉措,管理者不可能為了今日的短期利益而以犧牲世遺的長遠健康為代價。通過家庭旅館的分支匯起保護鼓浪嶼萬國建築博物館的洪流,鼓浪嶼家庭旅館協會的這種訴求有其合理性,但也必須看到,任何世遺,凡是過度商業化的地方,都一定飽受詬病。
鼓浪嶼家庭旅館的窘境,其實只是新冠情背景下多業蕭條的一個縮影。疫情對每家企業都是公平的。最近一段時間,朋友圈會偶爾會傳出關店關廠的不幸消息。家庭旅館沿街門店,關閉是因為迎接不了人流,對小微製造型企業來説,處於疫情中心出於配合防控需要不得不停工停產,可訂單的轉移很可能是永久和致命的。
如何儘快結束疫情和讓防控措施更加精準高效,以減少損失復甦經濟,應該才是解決小微企業危局的關鍵。
以鼓浪嶼家庭旅館為例,一家旅館平均只用5名員工,這波疫情至少影響了1500名以上員工的生計,而這員工收入後面很可能連着一個家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