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伊犁8小時,成都你好!我從新疆伊犁來_風聞
西域都护-西域都护官方账号-新疆在地观察家。公众号:西域都护2021-10-05 10:27
接上期:

10月3日,新疆伊犁州霍爾果斯市出現兩例無症狀感染者,這篇文章記錄了一個家在成都,家鄉在伊犁的普通人經歷的24小時。
文 | 張機
列車停靠在了烏魯木齊,足足有20分鐘一動不動,準備下車的乘客堵塞在車廂和走道,我和小趙坐在角落裏,有些疲憊,有些忐忑。
過了一陣子,一些乘客陸續下了車,不知道他們會面臨什麼樣的管理措施,我們也顧不上琢磨,趕緊找到補票的軟卧車廂,踏踏實實坐下。列車,繼續往東。
“走去餐車吃飯!”小趙放下手機突然提議,我也來了精神,徑直走到餐車廂,坐在舒服的大桌子前。我腦海裏閃過林克萊特的電影《愛在黎明破曉前》裏列車穿越布拉格的片段,想把這次火車路途當成是那樣的,我也太浪漫主義了。
餐務員拿來菜單,呦呵,菜式挺豐富,大盤雞、紅燒魚、小炒肉樣樣都有。小趙説就要兩個盒飯吧,我連忙喊到,上個大盤雞!88元一份,貴的合理。

大盤雞端上來,有點出乎意料,色澤誘人,雞肉入味,土豆綿密,連青椒都可口,就是沒有皮帶面,兩碗米飯吃起來也有點粗糙和乾癟。我們狼吞虎嚥,邊吃邊拍照發給朋友炫耀,“我們在火車上吃到了正宗的大盤雞!”
心滿意足填飽肚子,我們潦草洗漱一下,就躺到了卧鋪上。軟卧就是軟卧,寬大舒軟,還有滑輪門可以關上。對面下鋪是個河南大哥,要去商丘,上鋪是個姑娘,要回杭州。
晚上十點多,火車已經駛過吐魯番,我們在車廂裏邊玩着手機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我有點漫不經心,因為心裏其實還在打小鼓,會不會不讓出疆?會不會遣返?微信上不斷彈出朋友和網友的關心和問候,我都一一回復。直
早上一覺醒來,七點多,到嘉峪關了。九點多到了張掖,十一點多到了金昌。出了新疆,大家好像都放鬆了些,我們一邊感慨甘肅真“長”,一邊刷新着霍爾果斯疫情的動態。

我們原計劃是抵達蘭州火車站後,再去機場坐飛機返回成都和南昌,但車廂裏上鋪的姑娘説西北幾省的管理政策都不明朗,尤其西安,很可能是要集中隔離的。我和小趙心提到了嗓子眼,輪番打了幾個蘭州疫情防控和機場的電話,得到的回覆是:來自中高風險地區的需要持48小時核酸檢測陰性證明,來自低風險地區的出示健康碼綠碼就行了。
伊犁州,仍然是低風險地區。
我們果斷買了蘭州飛成都和南昌的機票,成都要780,南昌只要300多。我正犯愁怎麼從蘭州站抵達80公里外的蘭州中川機場,小趙胸有成竹地説,“城際列車,20塊錢,40分鐘就能到。”才想起來她在這上了四年的大學,自然輕車熟路。
路上我翻着大家的留言和評論,熟悉的不認識的,都是滿滿的關心和祝福。不過也有些人説,我們此番“逃離”不妥,是不遵守疫情管控。更有人説我們是不負責任,“千里投毒”。

我五味雜陳,問小趙怎麼想,她説,“我們也是受害者,我們花費高昂的成本回家,只是想參加好朋友的婚禮,陪陪爸媽,疫情突然,我們只有立刻走。這次是局部疫情,我們不能要求公司完全理解我們,我們需要做一個合格的員工,我們還有車貸房貸,我們需要為自己的生活負責。
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也清楚,我們不是來自發生疫情的地方。伊寧市距離霍爾果斯市還得有八九十公里,那不是一個一般意義上的疫情相關地區。只是我們面臨了非一般的臨時管控政策,我們走,是不得已,沒有什麼錯。”
和小趙認識從高中到現在,有十二年了。雖然我們都在一個微信羣組裏,羣名叫——“一生的朋友”,但我覺得自己從未像今天這樣佩服她。
“你看我幹啥?”她説。
我説,“你卸了妝,咋還這麼漂亮。”
“真的嗎?”她做作的眨巴眼睛。
“假的~哈哈哈哈哈哈”
我們笑了,笑得放肆又盡興,好像一路的忐忑和慌亂都沒了。
差不多下午三點,我們抵達蘭州站。乘坐城際列車到機場、航站樓、過安檢,我們憑着一張綠碼,一路暢行。
綠碼就可以走,是我們在蘭州驗證的互信。這座同在西北邊陲的城市,秉持着一致的規則,接納了我們這兩個不速之客。

在機場,我和小趙第一時間做了核酸檢測,結果明天早上就能拿到。我們還吃了一家叫安泊爾的牛肉麪,豪華套餐28元,面多湯鮮有肉有蛋,美味極了。
而此刻,我終於落地成都,坐在飛奔向家裏的計程車。夜裏的成都風清氣朗,聽説剛來了一場大風,吹得秋老虎都走啦。

明天早上,我準備去社區報備,雖然我從來沒見過他們,但我對成都這座城市有十足的自信:他們會歡迎我。
不管我來自哪裏。
作者:張機;央視新聞 / 新聞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