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中美貿易戰對照國民黨的“中日貿易戰”_風聞
后沙月光-后沙月光官方账号-2021-10-05 07:19
自從特朗普2017年挑起中美貿易戰以來,已有四年多時間,但戰火直到今天還在持續。

美國貿易代表戴琪明天將在華盛頓的智庫“戰略研究中心”發表講話,公佈拜登政府的美中貿易關係戰略。據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稱,戴琪將談及其對美中貿易政策的評估。
戴琪之前一些講話很強硬,7月份甚至還公開支持澳大利亞跟中國進行貿易對抗。美國媒體對她明天演講的內容也是眾説紛紜,有的説她將延續上屆政府的加徵關税政策,理由是所謂的中國沒有完成中美第一階段協議;有的説她取消上屆政府加徵的一些關税,以換取中國降低對美國產品的關税;還有的説她個人想繼續加徵關税,但擔心違背拜登的意願……
其實,她明天演講的關鍵就是美國關税政策走向,其它繞來繞去的套話只是為了掩飾美國目前的困境。
在疫情重壓之下,美國民眾急需價廉物美的消費品,還有美國經濟通脹危機,難道美國還指望依靠台灣地區的市場來緩解經濟困境?拜登是非常清楚這一點的,看戴琪有沒有膽量繼續強硬關税政策的膽量。她就屬於那種用極端對抗中國的態度來討好白宮的“皈依者”。
中美貿易戰是否要再打下去?由美國做決定好了,但勝利一定屬於中國。
當年,國民黨當局曾經跟日本人打過一場貿易戰,結果是一敗塗地,很少被人提及。
關税與主權
國與國之間所謂的貿易戰,主要表現為互築關税壁壘。
關税,對於一個國家的基本作用至今沒有變過:
一、政府財政的主要來源之一;
二、保護國內某種產業的生存和發展。
清朝政府在1842年簽下《南京條約》之後,首次制定了近代國際貿易體系意義上的關税税則---“百抽五”。
這是單一關税,不管進口何種商品,都用這個比例套死,按貿易價值收取5%金額。
但由於物價跌漲、銀價波動、消費能力起伏等因素,單一關税無法持續,清朝在1858年、1902年兩次修改税則。民國在1918年、1922年、1923年也修改過。
這幾次修改税則,主動權並不在中國手裏,説白了就是懇請列強稍微鬆一鬆扼住中國經濟咽喉的大手。
列強之間又因利益衝突而勾心鬥角,為了維持均勢,避免矛盾激化,便允許中國“自定”關税。

主權關税從來沒有真正為大清或民國政府所擁有,中國的關税收入不僅是對外賠款的來源(外國有權直接扣除),還要擔保各種貸款,連中國海關大樓的負責人都得聘請洋人,不然,洋人不放心。
到了1925年11月,列強終於允許中國關税由“自定變成自主”,1928年美國率先與中國簽定關税協議,因為美國作為後來者,它要改變它與列強競爭的不利地位。
接着,英國、法國、德國、意大利等國也與中國簽定關税協議,南京政府於1928年12月7日,公佈新税則為七級税率(從7.5%-27.5%),於1929年2月1日起正式生效。
當時歐美面臨經濟大蕭條,全球貿易保護主義抬頭,列強互打貿易戰,因此基本上都不反對中國關税新政策,而且新税則對美歐是有利的(等下再説)
但在這羣惡狼之中,日本是最壞最毒的一個。
日本無論如何也不同意中國新税則,日本不同意,新税則就無法生效。日本認為新税則給日本商品出口中國製造了障礙。
這樣西方列強聯手對日本施壓,日本提出了條件:中國要給予日本商品三年特別最惠國待遇。
然後列強又向中國施壓,南京只好同意,1930年日本得到了特惠國待遇,30多種日本商品可以繞過關税壁壘進入中國市場傾銷。
國民黨政府表面上已經獲得關税自主權,實際上卻沒有發揮真正作用。進一步説,舊中國連主權都相當薄弱,又談何關税自主?
1930年12月29日,由於全球關税壁壘過高,南京再次修改税則,改為十二級制(5%-50%),儘管仍遠低於全球平均關税水平,但這還是日本人同意之後才頒佈的。
1931年“九一八事變”爆發, 中國人民自發抵制日貨聲浪在民間迅速高漲,而這時,蔣介石仍然堅持對日本的特惠國待遇。
主管經濟的宋子文則認為必須在税則上做出新的調整。1933年5月16日,日本三年特惠期滿,宋子文作為財政部長在一週不到時間內就立刻推出了新税則。
5月22日,日本對中國新税則大為震怒,被加徵關税的全是日本商品,而降低的則是美歐產品關税。
南京並沒有説是針對某國,只是説哪些商品需要徵加關税,比如棉紡類增加800%、毛織品類增加200%、紙張提高8%-280%、魚蝦、煙草、酒類、人造絲等均大幅提高。
降低關税的有機牀設備、車輛、汽車零部件等中國急需的工業製品。

宋子文的用意:
一、利用關税調整,令美英在華利益比重增加,當中日衝突激化時,美英會出於利益考慮,向日本施壓;
二、利用關税保護中國輕工業,併為其發展創造有利條件。
在資金引進方面,宋子文拋棄了1920年成立的包括日本在內的國際銀行團,重新發起一個“國際諮詢委員會”,成員為美國、英國、法國、意大利的銀行,如美國摩根、英國滙豐等。
有了資金池,宋子文再跑到日內瓦,請求國聯出面組建代表團,幫助中國引進工業生產技術。
作為親美派,宋子文依靠西方發展經濟的藍圖看起來還算美妙。
但是,宋子文所依賴的美英,本質上跟日本是一丘之貉。日本駐美國大使館參事竹富內彥得知宋子文的海外活動後,馬上警告美國國務院,這將損害美日關係,一切後果由美國負責。
原銀行團的日本組組長野原大輔則警告摩根公司總裁拉蒙特:請你考慮摩根公司在日本的生意,對英國、法國的銀行,日本人也這麼説。
紐約、倫敦、巴黎的金融機構與日本人勾結在了一起,因為它們認為在中國得到的回報遠遠抵不過在日本的損失。
1933年8月,宋子文在回國路上時,日本宣佈他為“不受歡迎的人”,拒絕他的輪船在橫濱靠岸,中國國內的親日分子也指責宋子文破壞大東亞共榮。
除了經濟、金融手段,日本還對中國施加了輿論和政治壓力,日本報紙要求宋子文為中國人的抵制日貨運動負責。
日本駐南京公使有吉明警告蔣介石,如果宋子文一日不離開內閣,中日關係就一日得不到好轉。
前國聯副秘書長杉村楊太郎則找到汪精衞,唆使他出力將宋子文踢出內閣。
宋子文回到南京,蔣介石立刻請他到牯嶺見面。宋子文計劃還沒彙報完,蔣介石便以政府公債發行不利為由,暗示宋子文自行辭職,以滿足日本人要求,避免中日關係進一步惡化。

1933年10月25日,宋子文以身體健康為由宣佈辭去財政部長以及行政院副院長職務,由孔祥熙接任。孔祥熙與納粹德國關係較好,但德國除了以軍事上能提供一些幫助外,經濟上無能為力。
宋子文一走,國民黨政府內的反日骨幹基本走光,外交部長羅文幹也被調離,汪派的唐有壬接掌外交部。
蔣介石和汪精衞在宋子文離職後,馬上商量如何進一步向日本妥協?
日本在短短幾個月時間便從各條戰線向南京發起進攻,成功地將宋子文趕出內閣。效率如此之高,根本原因是南京的恐日、親日心理在起作用。
日本達到這一目標後,下一步就是要中國廢除新税則,以便在貿易上獲得絕對優勢。
1934年1月,日本公使有吉明當面向蔣介石提出抗議,反對新税則。
同時,日軍進攻察哈爾地區,對華北虎視眈眈,東京要求中國立刻償還西原借款……
在政治、經濟、軍事、外交多重壓力下,蔣介石下令財政部於1934年7月3日,發佈最新税則(等於廢除了宋子文的關税税則),將與日本息息相關的棉紡、毛織品、海鮮、紙張等關税大幅下調到了10%左右。為了進一步討好日本,南京還提高了對歐美工業品的關税。
雖然這是日本受益,歐美受損的局面,但日本人相當狡猾,它們貿易問題上向歐美擴大市場,平息了歐美的憤怒。實際上只有一個受害者,就是中國。
就宋子文個人來説,雖然暫時官場失意,但作為四大家族裏的重要成員,他個人並沒有多少損失,過陣子,再轉個彎,照樣還能回到官場上。
1933年這場對日貿易戰以南京的無原則讓步告終,但國民黨以優惠關税滿足日本後,日本人就真的滿足了嗎?
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證明了國民黨無原則讓步只能增加侵略者的胃口和野心。

直到1949年之後,中國人民才牢牢掌握了國家主權,將命運握在自己手中。
我們不用再求着什麼銀行團恩賜貸款,也不用再看誰家臉色做事,幾艘軍艦在南海裝神弄鬼也嚇唬不了誰……
因為中國不再是任人欺負的舊中國。在那一代人的艱苦奮鬥下,打造了一個完整的工業體系,擁有了絕對自主的關税權,中國人有底氣和實力跟任何國家打貿易戰。
明天戴琪講什麼暫且不管她。還是那句話:打,奉陪到底!談,大門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