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工防疫何其難？澳門陷入了一個困難的局面_風聞

文 | 李瀚明一李及李

我們繼續喝茶。國慶節期間本來約了澳門的朋友一起邊吃葡撻邊探討民航產業，但是因為疫情原因被迫取消。

澳門的疫情從 9 月 24 號新增 2 例（第 65 和 66 例）以來到今天已經過去了 16 天，但似乎社區傳播沒有停止的趨勢（10 月 9 日已經是第 76 和 77 例）。疫情傳播的形勢令得政府和社會頗為尷尬：10 月 3 日政府剛剛舉行記者會宣佈「4 號可以粵澳通關」，4 號就新增一例，直接把通關給憋了回去；10 月 8 日政府剛剛舉行記者會宣佈「三天沒有確診」，9 號就新增兩例（https://www.gov.mo/zh-hant/news/821801/），加之北京宣佈對澳門施加入境限制（https://www.gov.mo/zh-hant/news/821743/），社會各界的焦慮情緒可想而知。

這種焦慮情緒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這一次澳門的疫情，確實在一個非常獨特而被忽視的地方，撕開了一道口子。

澳門特區政府歷次疫情通報中，都不約而同地提到一個詞：「外地僱員」。綜查本次十例病例，無一例外並非澳門本地居民，而是來自內地或海外的外地僱員。這些僱員有數個特徵：

從事體力勞動。第 65 例尼泊爾籍男性任職酒店保安，第 72 例內地男性任職裝修工人。

社交圈子明顯。例如，65 例延伸傳染者均為同一地點任職的保安；72-75 例均在同一住宅單位工作；而 76 和 77 例和 75 例有較強的社交聯繫。

這兩個因素暴露出澳門乃至其它華人地區一種獨有的現象——「客工」問題。香港和新加坡的外國輸入勞工（客工）規模都在三十萬人左右，而澳門也有數萬人規模的客工。

客工羣體的防疫難度之一在於溝通。在澳門工作的客工多隻能以英語和粵語口語溝通，其中能讀懂疫情防疫告示的客工為數不多。一個表現是客工的疫苗接種情況不如本地居民——他們接種時間普遍偏晚，接種率也較本地居民為低。

而他們的經濟情況也較緊張，因此居住在較為逼仄的環境。例如 76 例內地男性裝修工人和 75 例越南女性家務助理竟居住在同一單位的現象，反映出澳門客工相當逼仄的居住環境。逼仄的居住環境一方面為病毒傳播提供便利，而另一方面在緊張的經濟條件下，也很難想象他們能夠抽出時間進行核酸檢測或接種疫苗——這可能直接影響他們的生計。

外國籍客工一般居於澳門，而內地籍客工一般則跨境居住。例如第 72 例居住在珠海斗門，疫情前每日往返粵澳上班。這種每天跨境的人羣，有些希望改善居住條件，有些希望降低居住成本，原因不一，但殊途同歸過上了「澳門上班，珠海睡覺」的日子。這種情況使得粵澳通關暫停期間，甚至出現了在澳門上班的內地客工被迫露宿街頭的尷尬局面。

人羣之間密集的聯繫也是原因之一。不少讀者可能都見過香港中環愛丁堡廣場客工聚會的壯觀景象——這種客工之間的聚會曾經無形間幫助過疫情傳播。在今年 5 月份的時候，新加坡和香港曾經同時爆發過一輪本土疫情。新加坡有一名菲律賓籍護士，而香港則有一名菲律賓籍家務助理確診。當時正值菲律賓人傳統節日復活節期間，病毒隨着在新港兩地的菲律賓人聚會而不斷擴散，一時瀰漫新港各地。

同時，客工羣體中也有逾期逗留或者不符合逗留條件的疑雲。澳門治安警察局行動及通訊處處長馬超雄在新聞發佈會（https://www.gcs.gov.mo/detail/zh-hant/N21JGOkgW8）上指出，第 74 例越南籍男子及第 75 例越南籍女子，及他們的僱主或涉及刑事及行政的非法工作，警方已展開調查，待上述人士隔離和治療後，將跟進倘有的違法事宜。

這使得客工羣體的疫情防控進一步複雜化。疫情防控進行的核酸採樣等事宜必然涉及實名身份信息的登記，而這些身份信息的登記則必然暴露逾期逗留等違反出入境管理法律的行為。因此，客工羣體中逾期逗留的人士不願意配合核酸檢查等工作是人之常情，但他們毫無疑問會對客工羣體中合法逗留、工作的同鄉和同事帶來影響。澳門對此也使出了一系列措施——例如暫停與確診患者同乘過交通工具的不記名交通卡的乘車功能。但考慮到不記名交通卡只需要另外購買一張即可繞過，這麼做的效果恐有不彰。

因此，澳門這一次的疫情，集中反映了澳門外來勞工的各項問題。這些深層次問題會為疫情擴散推波助瀾，放大偶然性的輸入疫情因素。無論政府還是社會，都需要保持相當的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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