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不過3億DAU,快手到底卡在了哪裏?_風聞
湾区经济评论-湾区经济评论官方账号-2021-10-12 11:03

10月12日,港股快手的股價是85港幣,較最高點已經重挫了接近80%。
比股價的暴跌更糟糕的是,這家全球短視頻第一股,怎麼也不會想到,如今跟尚未上市的抖音DAU相差了整整3個億,相當於五分之一的中國人口。
就在國慶假期前的9月29日,快手再次宣佈了組織架構調整的消息,而上一次大型調整就在2020年5月,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快手不得不推倒重來。
快手的問題到底在哪?
《灣區經濟評論》認為,快手與抖音,差距早已經不是表面數字,而是底層的經脈運轉——持續增長能力以及背後的公司治理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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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的滑鐵盧,始於2020年年初。
時間撥回到2019年年底:抖音DAU4億,快手DAU接近3億。進入膠着戰爭。
快手在當時自然是希望追上抖音。
因此早在2019年下半年開始,快手定下的首個目標就是2019年年底要達到3億DAU的目標。2019年9月就成立了一個項目,名字為K3。12月,宣佈了春晚的合作。
2020年2月,通過春晚大量的用户增長活動,快手在2020年初達到了3億DAU的目標。
2020年年初的時候,快手極速版DAU已達到1億多,根據《晚點》報道,一位抖音人士稱,快手極速版在投入產出上已經算平了賬,看起來已經找到了追趕抖音的打法,這讓他們不免緊張起來。
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同樣是2020年春節,抖音在沒有春晚的前提下,通過一系列其他春節活動,卻反而達到了4億多DAU。

換句話説,春晚對於快手,並沒有帶來超預期的回報,沒有春晚的抖音,達到了同樣的效果。
更關鍵的是,2020年2月除夕之後,一場持續至今的疫情襲來。
靠春晚“一波流”增長之後,整個2020年上半年快手和極速版DAU反而均下跌數千萬。
這個背後實際上是快手並沒有找到正確的增長方法——可以靠春晚這樣的項目打“強心針”,但效果有限,用户毫無忠誠度,並且不能持續。
找到了正確增長方法的抖音,反而在疫情裏持續增長,2020年一整年,抖音完成了2億DAU的增長。
到了2021年年初,抖音CEO張楠宣佈抖音DAU超過6億,而此時快手的DAU還在3億左右。
至此,抖音與快手,分水嶺已經形成,快手再想追上抖音已經幾乎沒有可能。
沒有人能明白快手在2021上半年遭受的煎熬。
從財報來看,2021年Q1,快手DAU為2.95億,MAU為5.2億,DAU相比2020年春節期間的2.82億DAU,只增長了0.13億;2021年Q2,快手DAU為2.93億,MAU為5.06億,兩個重要指標雙雙下滑。
2021年開始,快手由攻轉守,目標已經從一年前的超越抖音,變成了:
守住基本盤。
6月23日,快手再次宣佈了和央視的奧運的直播合作,但彼時抖音卻沒有任何動靜。
據瞭解,合作費用超過10億。
由於拿下了直播權,在奧運項目中,快手的玩法是用幾個主號做直播以及推送奧運短視頻,完全做成了一個傳統媒體的新聞播報形式,放棄了短視頻本身UGC個性化的屬性。高額版權費用之下,和央視在平台上的賬號並沒有太大差別。
快手把奧運做成了一個用户增長項目,採用了較為複雜的紅包玩法,試圖用裂變的形式來增長。一名資深的互聯網運營人員表示,奧運是一個純內容項目,用户注意力高度集中,並不適用於複雜的玩法,甚至不適用於以用户增長為目的,而快手的此次紅包玩法和奧運顯得尤為脱節。
財報顯示,二季度銷售及營銷開支達112.7億,同比去年同期56.1億,翻了一番,如果和央視的奧運版權費用計入第二季度,也是一大筆開支,但是回報相信很難讓快手團隊滿意。
一名參與了快手奧運項目的運營人員透露,整個奧運項目都是產品為主導,忽視了內容屬性,也沒有做好運營。
遙遙領先的抖音,則在接下來的一年裏顯得越來越鬆弛。
2021年1月,則是抖音開啓了和春晚的合作。而這個合作權原本屬於拼多多,但是因為女員工逝世引發的輿論危機,拼多多放棄了合作權,也放棄了繳納給央視的合作費用。站在2021年10月這個時間點回過頭來看,許多公司在2021年都開始走入了暫時甚至是永恆的低潮期。
然而抖音和春晚合作做成了用户增長項目,玩法複雜,在獲取用户方面效果平平。一名抖音員工表示,由於1月才突然宣佈合作權,公司開始為春晚項目做突擊做準備,從用户增長的角度來看,玩法設計並不算巧妙,甚至比不上快手在春節項目上的設計。
因為遙遙領先,所以抖音在心態上更為平和,對春晚項目也並沒有很大的增長期待。張一鳴在除夕當晚露面,對項目組鼓勁加油,表達了“重在參與”。
抖音應該從來都沒有想過,贏快手,會如此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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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為何始終無法打穿3億DAU的天花板?
《灣區經濟評論》認為的癥結在於:
持續增長能力,以及更深層次的公司管理能力上。
而這是一個重要的門檻,一個創業公司發展成為一箇中型公司的過程中,完成了一定的增長,高薪招聘了人才後,公司治理水平是否能夠把這些人才的能力激發出來,從而讓這些人為產品持續增長提供動力。
一名從抖音跳槽去快手的員工透露,字節內部已經是一個合作非常有序的大公司,相比之下,快手管理還處在初創公司的階段,內部合作接口等等方面都顯得比抖音更為混亂。
就在9月28日,快手再一次宣佈了十年來最大規模組織架構調整,重組主站產運線和電商、商業化、國際化、遊戲四大事業部。
重組後的四大事業部,由創始人程一笑和宿華分別負責:王劍偉擔任主站產運線負責人,笑古擔任電商事業部負責人,連同遊戲事業部負責人徐傑三人向程一笑彙報,而馬宏斌為商業化事業部負責人,與國際化事業部負責人仇廣宇一起向宿華彙報。

至此,快手確立了事業部制。
在此之前,快手像大多數中型公司一樣,更多按職能部門來劃分,像大多數互聯網公司一樣,有產品、技術、增長以及諸多服務性的職能部門。
而7月2日,快手也宣佈了一次組織架構調整:增長部被取消和拆分,這個部門原本由高級副總裁嚴強負責的,這也為此次嚴強離職埋下伏筆。
值得注意的是拆分後。增長部門團隊的歸屬,增長部原本設有四個中心:增長渠道中心、增長創新中心、增長策略中心和增長產品中心;調整之後,原增長渠道中心的團隊保留,而增長創新中心原來的兩塊業務拆分為裂變增長和區域增長,區域增長仍由原負責人負責,裂變增長團隊以及增長策略中心、增長產品中心被劃到產品部。
最大的變化是,增長最重要的幾個團隊劃歸了產品部門,產品部門掌握的權力越來越大。
而時間再往回撥,2020年5月25日,快手也做了一次組織架構調整:
一,原運營負責人馬宏彬將與原商業化負責人嚴強調換崗位;
二,原產品負責人之一徐欣,將調任負責用户體驗中心;
三,原產品負責人之一王劍偉,將收攏產品和直播業務彙報線,成為產品最高負責人。
在此次架構調整中,產品也收攏了直播業務條線。
也就是説,從2020年5月到2021年7月兩次調整中,快手把一些重要的功能都匯聚在產品條線上。
這樣的權力劃分是否足夠好?
對於此次奧運項目,外界的評價是產品思維主導了一切,過於注重玩法,“炫技”,脱離了平台本身的UGC屬性——除了領幾個紅包,用户很難作為創作者參與到項目中去。也看不到對奧運內容的精準運營,同時,除了快手主號增長了粉絲,運動員粉絲數比起抖音來相差很遠。
一名運營行業人士指出,相信快手在此次項目中獲取的新增用户數非常有限。
也就是説運營力量,增長力量在奧運項目中都發生了缺失。
增長部門已經是一線互聯網公司最重要的部門之一。有增長人士向《灣區》指出,快手在過去一兩年裏增長停滯,就是因為增長部門失靈。**雖然有一個用户增長部門存在,但真正最先進的增長方法極少能夠看到,更多還在使用裂變這種較為傳統的增長方式上。**增長部門職能較窄,團隊力量也並沒有得到聚攏。
增長部門在快手被拆分,更深層次的原因,實際上是中台制度在這家公司的失靈。
中台失靈背後是:
目標對不齊、力量聚不攏以及信息不通暢,也就是管理水平跟不上。
增長、運營等中台在互聯網公司出現的原因就是為了避免重複造輪子。
增長中台如果運行順暢,在公司內部存在是有優勢的,包括能夠打通全公司產品的數據,對用户有更清晰的畫像,幫助產品更好地獲取新用户,留存用户等。2015年,現任阿里CEO張勇在公司推出“大中台、小前台”戰略。
如果在中台不夠敏捷的時候,就回到事業部制——即使重複造一些輪子,也要保證增長和發展的效率。到了2020年,張勇又在內部主推拆中台,張勇在阿里內網發佈文章表示,他對目前阿里的中台並不滿意,他直言道,現在阿里的業務發展太慢,要把中台變薄,變得敏捷和快速。阿里的大公司病是顯而易見的,但阿里至少已經是大公司。
作為中型公司的快手,已經像大公司那樣,出現了溝通不順暢,能力不能發揮的問題,選擇事業部,保證增長。
而事業部的存在是否解決過去增長策略失靈的問題,補足增長方法,這個還需要時日來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