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部的中庸之道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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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支球隊預期的賽季最佳球員是德章泰·穆雷，你當然不會對他們有太高的期待。

　　如果一支球隊在休假期用一份幾千萬的合同，從步行者拿到一員防守不太好的射手，你可能又會認為他們萬事俱備，只欠空間。

　　爵士點贊。

　　步行者，聯盟裏最喜歡也最善於給出中產以上，頂薪以下，中等額度千萬合同的球隊。目前手裏有布羅格登、薩博尼斯、特納、勒維爾、沃倫、蘭姆6份這樣的合同，步行者不願給出第7份，把這個機會給了馬刺。留住麥康奈爾的需求——他的合同只有麥克德莫特的一半——球隊的薪資狀況、合同性價比促成了這個結果。但如果步行者認為麥克德莫特是必須留住的男人，他們會想辦法，因為失去刀哥會讓通常不會躺平的步行者戰力降級。

　　步行者沒有這麼做，也正如他們當初沒有留下博揚。

　　迴響一下步行者參與哈登交易時的選擇，他們把奧拉迪波換成了勒維爾，規避了奧拉迪波的續約麻煩，而事實也證明沒人敢在2021年夏天在奧迪身上冒險。

　　要麼讓天賦自然流失，要麼規避續約風險，步行者對於送出溢價合同有着高度的警惕，這大概是為什麼他們玩得轉“中產陷阱”這種運作方式。他們給了大把千萬到兩千萬級別的合同，這個價位雖然已經不是聯盟裏溢價合同最常見的區間——畢竟，頂薪二當家，高薪三當家才是溢價的代名詞——但想要給得恰到好處也確實不容易。步行者在這方面看得準，在特納證明了自己的價值之後，步行者就沒有了溢價合同，相應的代價是，運氣用傷病懲罰了他們。

　　於是就有了這樣的疑問：

　　到底是步行者證明了NBA是個給你機會你就行的平台，還是步行者總是能恰到好處的在中檔段位發現天賦？

　　喬治之後是奧拉迪波，奧拉迪波倒了有博揚，博揚離隊還有布羅格登和薩博尼斯，之後TJ沃倫隱約成為新一代領軍人物，而特納又接近了步行者想象中的樣子。等到特納、勒維爾、沃倫都不能打的時候，步行者其實還撿了個布里塞特。我曾經説，步行者的傳承就像東吳，總是意外頻發，總是“英年早夭”，可總有後發的才俊。人才池子挖潛的能力，這些年的步行者可謂獨步江湖。

　　如果你是步行者球迷，聽了這些話恐怕不知道該哭還是笑。2020年的園區裏，西部有光明的太陽，東部的步行者也笑得燦爛，他們處於東部季後賽中段班，擁有了崛起的沃倫，如果能把奧拉迪波搶救回來，再加上小薩博尼斯回來，步行者就能實現幾代大都督同場獻計的壯麗景象。

　　結果步行者衰運連連，這場面就沒出現過，人員不齊整才是步行者的常態。可只要人員出現缺口，步行者其他人就能獲得BUFF，麥康奈爾和麥克德莫特，雙雙成為了更好的球員。

　　所以，卡萊爾去當步行者教練，看起來氣質頗為合適——這地方的風水就是説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名帥在這樹立權威，再好不過了。

　　靠着中檔球星前赴後繼的湧現，步行者的“中庸”之道也就能一直玩下去。他們的各種細微操作也服務於這種思想。杜阿爾特可能是這屆新秀裏最有前景的射手之一，可惜他年齡偏大，能開發的上限不高，但他是即戰力，剛好走一個射手就補了一個。用阿龍·霍樂迪配合一些運作，拿到了22號秀中鋒伊賽亞·傑克遜。步行者有兩個優秀中鋒，陣中少有的培養中的年輕人比塔澤也是中鋒，這種選人看似重複，但想想1~2年後——步行者要處理特納和薩博尼斯續約的時候——步行者精準把握合同額度，利用好大都督最後價值的手段，可能又要使出來了。

　　你永遠不用太擔心步行者——儘管你也很難特別看好他們——他們手裏有優質的輪換團隊，布羅格登、薩博尼斯、特納、勒維爾、沃倫，麥康奈爾、蘭姆、賈斯汀·霍樂迪、克雷格，看起來相當能打，配合着即戰力型新秀杜阿爾特，上賽季開發出的布里塞特，他們深度不錯，保證季後賽爭奪權沒有問題。他們也是少有的，在“中產陷阱”的刀尖上舞蹈也不會玩死自己的球隊。步行者深諳“中庸”之道，可以永遠保持贏球，雖然總是突破不了瓶頸，可也始終給了本地球迷交代。

　　2

　　説回馬刺。

　　不同的球隊有不同的需求，你當然不能把步行者的邏輯套在馬刺身上。但通常來説，如果步行者評估後不願給某個球員一份千萬合同，起碼説明這份合同並非玩轉“中產陷阱”的上品。爵士籤博揚，是因為爵士空間的死角差一個射手四號位，解決的是他們從季後賽中段班向上衝擊的瓶頸。

　　馬刺呢？

　　這是馬刺詭異的地方，他們告別了老將——他們的老將往往拿着“中產陷阱”合同——似乎終於到了改天換地的時候，結果他們給了一個29歲的、搶斷蓋帽防守籃板慘不忍睹的射手3年4200萬，這既沒有培養價值，也不符合未來時間線，合同還不足夠優質，倒手賺差價的希望不大。麥克德莫特對於極度缺少空間的馬刺來説的確是稀缺資源，他能幫馬刺多贏幾場比賽，問題就是，馬刺真的需要多贏幾場比賽嗎？

　　這筆簽約似乎暗示了，一切還沒有結束。你以為告別德羅贊、阿爾德里奇和米爾斯意味着馬刺按下了重啓按鈕，波波維奇將在比賽還剩5分鐘，球隊領先10分的時候撤下全部主力，觀賞尤班克斯和盧卡在弧頂使出拈花指法。可實際情況是，馬刺想的還是能贏則贏，如果能靠着附加賽機會再打一年季後賽，波波維奇就能在更温馨的氣氛裏完成傳承。從萊昂納德離隊至今，不上不下的狀態只是換了一波人來執行，內核依舊沒變，又由於核心團隊相對年輕，馬刺有希望把這種狀態延續更久了：

　　德章泰·穆雷，首輪第29順位，基本會成為馬刺新賽季的頭號得分手。大傷復出後進攻有進步，具備不錯的持球開發能力，但過去兩個賽季的真實命中率也不過52.4%和50.9%，一半的出手來自中距離，完全逆現代化的投籃分佈。目前25歲，雖沒有完全定型，上限在哪也不難預測，當建隊基石太慘；

　　**德里克·懷特，**又一個首輪第29順位，比穆雷還年長了兩歲，是好一些的無球手，但並不是更高段位的主攻手。作為即戰力更像是另一個版本的狄龍，是個不錯的攻防配角，僅此而已；

　　**凱爾登·約翰遜，**叒一個首輪第29順位，22歲，身體條件不錯，鍾愛定點突破，懟筐痴漢，頭鐵，幹就完了。他季前賽有點光高鏡頭，但在談主攻進化之前，還是先把定點投明白，避免強行殺筐時的重重困難要緊；

　　**朗尼·沃克，**首輪第18順位，22歲，理論天賦在馬刺幾個後衞裏算高的，然而3年來進步有限，持球投準星稀爛，擋拆就是隨意打打，看不出能爆發的苗頭；

　　**瓦塞爾，**首輪第11順位，21歲，嶄露頭角的出色年輕人，在馬刺年輕人裏順位很高，然而偏3D定位。馬刺缺3D嗎？缺，但馬刺更缺基石；

　　**珀爾特爾，**首輪第9順位，比瓦塞爾順位更高，但他眼看26歲了，進入聯盟後表現相當穩定，藍領份內的活保證完成，別的咱也不練。在猛龍時期就覺得他不錯，現在還是不錯，斜率趨向水平線成長的男人，能把罰球進步一點就燒高香了；

　　**盧卡·沙馬尼奇，**首輪第19順位，21歲，畢竟馬刺缺這個高度的前鋒，剛來時感覺很有培養前景，打了兩年感覺就沒培養，完全邊緣化的球員；

　　**普利莫，**首輪第12順位，18歲，馬刺用跨越式選秀摘得，可見對其極為看好。夏季聯賽表現不錯，稍微緩和了球迷的質疑，成為新一代馬刺“全村人的希望”。

　　差點忘了。扎克·科林斯，首輪第10順位，23歲。馬刺剛剛給出這份合同的時候，你已經無法形容對馬刺管理層的失望——科林斯接近兩年沒打球，錯過了大把新秀合同期的成長時間，他不可能值得一份3年2200萬的合同。但後面發現這份合同保障的部分還不到一半，只有第一年完全保障，在馬刺今年不缺薪資空間的情況下，領一張高順位彩票刮刮倒也無傷大雅。

　　除了太年輕，變數較大的普利莫，把馬刺這些首輪順位的年輕人——有些其實不年輕了——拎出來盤一盤，你實在很難找到一個多年的建隊基石級球員。他們中的一些可能成長為優秀的拼圖，但這沒法讓馬刺擁有太美好的上限。雖然他們未來不缺少薪資空間，也不可能像快船、籃網那樣，養出一套戰力尚可的陣容底子，然後從自由市場上等待天降的機會，阿爾德里奇這樣主動去馬刺的案例很難複製。你也不太能設想馬刺萬事俱備，只欠梭哈的模樣。除非波波維奇退休後，馬刺在理念上出現大變革，不然這些年專心致志靠自研的傳統，看不出變向的樣子。

　　所以，馬刺還真得指望從這些年輕人，或者未來某個高順位選秀權裏看到希望。馬刺擁有未來自己所有的首輪籤，還利用德羅贊交易從公牛那弄來一個。問題就是，馬刺如何讓自己的首輪籤位置足夠的高呢？

　　他們擁有一套沒有基石的陣容，看起來沒能力跟西部季後賽球隊一較高下。可他們的陣容又不足夠的爛，年輕人裏很有幾位成長為了即戰力，他們引入麥克德莫特，就像在釋放一種“休想輕易從我們身上踏過去”的態度。波波維奇或者他的繼任者會賦予這支球隊紀律性，他們有絕對無法突破的上限，也很可能還有個無法跌破的下限，而這種狀態會隨着團隊的成長——他們的團隊很年輕——持續下去。

　　還行又不夠行的陣容，還可以又不夠可以的選秀順位——也許今年是獲得前7順位的最佳機會——全靠自家培養，然後給一些老將奇怪的合同。這個循環在上一個時代叫馬刺永不褪色的王朝氣度。事到如今，支撐王朝運轉的中軸已不再，馬刺把零部件換得嶄新，卻把購入中軸的日子一拖再拖，耽誤了重建時機，也沒能趁着老將合同在身時，獲得更多的離隊好處。

　　這大概就是馬刺所代表的保守派文化，家庭式的球隊，能不狠折騰就不狠折騰。其實，在你以為馬刺不斷錯過重建機會的時候，馬刺自己可能認為，他們已經平穩完成了過渡，從GDP到雙德再到現在的一幫年輕人。馬刺依然有還不錯的未來，這未來尚不能跟王朝時代相媲美，但你要允許不同球隊選擇不同的道路——馬刺不是不懂擺爛，雖然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祝他們好運。

　　（本文“中庸之道”取了日常通俗用意。該詞的本義非常褒義，《論語》中提到：“中庸之為德也，甚至矣乎！”中庸是君子很難達到的美德。特此説明，避免誤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