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為“鑄魂”加速,“鴻蒙+歐拉”能顛覆數字世界底座嗎?_風聞
互联网江湖-2021-10-15 15:00
在萬物互聯的時代,有需求的地方,就有操作系統生根發芽的土壤,它已經不僅僅生長於辦公桌上或用户手中。
不管是服務器操作系統還是車載操作系統,人們在越來越多的領域關注到它的身影。比如上個月華為發佈的新版本的OpenEuler(歐拉)操作系統受到廣泛關注,對此華為輪值董事長徐直軍表示,“歐拉不是新事物,歐拉早就有了,只是以前你們沒有關注。”
隨着國際局勢的緊張,作為信息產業的基石,不僅僅是操作系統,還有芯片也開始頻繁被人提及,中國的廠商也在這些領域留下越來越多的足跡,打開新的市場空間。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卻是坎坷的,在這個過程中,技術不成熟,生態不完善等問題也逐漸顯現,那麼國產操作系統與國產芯片未來該如何抓住機會創造無限可能?
國情:鑄魂易,造芯難
1999年,中國科技部部長徐冠華曾説,“中國信息產業缺芯少魂”。芯與魂指的自然是芯片與操作系統,兩者在穿越了二十多年後的今天,其重要性不僅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愈發凸顯。
如果説,早期的芯與魂只是信息產業的基石或底座,那麼今天的芯與魂正在成為未來世界的基石或底座。
如今,我們正在經歷一場數字化遷徙,從現實世界到數字化世界,相當於遷徙了另一個平行宇宙。人們經常將美國形容為“車輪上的國家”,這反映的是美國的工業化給社會帶來的巨大改變。隨着全球信息化、數字化,我們終將進入一個“數字上的世界”。
隨着現實世界與數字世界的深度融通,當完成這場數字化遷徙之後,我們最終會進入一種同時存在於現實世界與數字世界的雙棲狀態。這時,芯與魂的本質屬性也已改變,它們將對接為現實世界與數字世界最根本的橋樑,或者通道,共同形成數字化底座。
在國內廠商二十多年的努力下,儘管缺芯少魂的現狀正逐步得到改善,但仍然道阻且長。從多年經驗來看,鑄魂和造芯同等重要,都是艱難浩大的工程,但從國情的角度來看,相對造芯來説,鑄魂或許會容易一些。
造芯與鑄魂的難點各有不同。
芯的難點在於上游,考驗的是產業鏈的成熟完善程度以及自身科技能達到的造芯高點。
芯片的設計製造被稱為“人類工業皇冠上的明珠”,因為半導體制造的每一個環節都需要使用最頂尖的技術,沒有人能夠把這些頂尖技術全部收入囊中,這就形成了行業極致細化的分工。
整個產業鏈涉及50多個行業,幾千個環節,大體包括芯片設計,芯片製造、芯片封測、芯片材料、芯片設備五大類。目前我國芯片產業在產業鏈上下游協同合作,共性技術研發,配套服務體系建設以及前沿技術佈局等方面均面臨着很多不足與問題。
魂的難點在於下游,考驗的是形成生態的能力。
國內操作系統的優勢在於本土就具備龐大的開發者羣體和用户市場,擁有形成生態的基礎,最重要的是如何把他們轉化為國產操作系統的用户。從以往經驗來看這並不容易成功,因為生態壁壘一旦建立就很難打破,其中的關鍵在於是否能抓住產業轉型、賽道轉換的機遇。
在現有商業空間上去瓜分蛋糕成功的概率是很低的,但產業轉型意味着將打開新的商業空間,能否與產業轉型的機會配合好,是國內操作系統獲得成功的關鍵。
微軟曾是PC時代操作系統領域的成功者,但仍然在移動互聯網時代敗下陣來,輸給了谷歌的安卓,而未來萬物互聯的數字世界離我們已經不再遙遠,意味着新的競爭即將開始。
從技術特性上來説,鑄魂易於造芯。
我國芯片產業鏈人才缺口較大,集成電路高端設計人才、製造人才等普遍稀缺,芯片光砸錢不行,需要的是基礎學科領域的突破,要砸數學家、物理學家,尤其是在西方的技術封鎖情況想要發展更加艱難。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操作系統的核心是算法和邏輯,雖然艱難,但還是可以通過大量努力來搞定,我們最不缺的也是艱苦奮鬥的精神。而芯片的核心卻是材料、電子、光學等高精尖端科技,即便耗費大量的時間精力,能否突破仍然是一個未知數。也就是説,操作系統的技術實現難度低於芯片。
另外,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的新型舉國體制在鑄魂上更能發揮優勢。
實際上,我們也曾將舉國體制運用於造芯,但卻並不算成功。2001年,方舟1號在舉國體制下成為誕生的首個國產芯片,填補了中國“無芯”的歷史,但卻很快過時被歷史的塵埃掩蓋。
雖然芯片的研發和製造是衡量一個國家整體科技實力的試金石,但芯片產業不像通信行業處於高度政府保護和政策扶持下。芯片產業需要不斷迭代向前發展,而國家難以在市場經濟下無限制的用舉國體制長期支持某一個產業。
而操作系統領域卻可以通過新型舉國體制,結合政府和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作用,凝聚行業的智慧與力量調動龐大的開發者生態或者推進重大項目工程,實現核心難點的攻關並加速生態成熟。
STP理論框架下的“鑄魂”分析
打造操作系統顯然不會那麼輕鬆,從國產操作系統過去發展所經歷的挫折來看,其中存在一個被人所忽視的痛點:那就是缺乏對於行業環境、市場發展趨勢的敏鋭洞察與研究。
操作系統經過幾十年的發展,種類已相當繁多,實時操作系統、嵌入式操作系統、多處理器操作系統、網絡操作系統等從簡單到複雜被安裝在各種設備之中,這也形成了或大或小的不同市場空間,該如何選擇市場就成為一個難題,通過STP理論進行逐步分析,雖然簡單卻非常有用。
S(Segmenting)是對市場做出劃分。劃分市場一定要找到正確的座標系,很多錯誤可能就是座標系選錯了。對於操作系統來説,市場自然不能從技術的角度來劃分,在互聯網江湖看來,應該從互聯網的角度來看待操作系統的市場。
互聯網的本質是鏈接,如果把鏈接簡化為兩端並加以概括的話,本質上一方為服務端,另一方為客户端,相當於互聯網這枚硬幣的“AB面”,操作系統市場自然也可以簡要劃分為服務端市場和客户端市場。
從這裏可以發現,華為的戰略似乎暗合了這一邏輯。徐直軍表示,華為未來將重點打造兩個操作系統,鴻蒙以及歐拉。兩個同時都進行開源,鴻蒙應用於智能終端、物聯網終端、工業終端;歐拉應用於服務器、邊緣計算、雲基礎設施。實際上也就相當於鴻蒙代表着客户終端市場、歐拉代表着服務終端市場。
T(Targeting)是在劃分完的市場裏選一塊作為目標市場,這時候要選擇最鋭利的細分市場,找到最佳切入點。
實際上,服務端市場與客户端市場是兩個不同性質的生態,生態打造也並不相同,因為雙方對於操作系統有着不同的考量與使用目的。比如服務端更加重視安全、可靠,而客户端想要的是體驗、易用性。
服務端市場的生態較小,更容易構建並加速成熟。這對於國產系統是一個更好的切入點,也是大多數國產操作系統的選擇。像麒麟系操作系統,已在黨政/國防辦公等領域佔有國產操作系統90%以上的市場份額,並在金融、能源、交通、醫療等行業獲得應用。據天眼查APP顯示,麒麟系操作系統由中標麒麟和銀河麒麟組成,同屬中國軟件旗下。
最後,P(Positioning) 是產品和市場的連接,需要定位並佔領用户心智。
比如華為的歐拉操作系統,原本是開發的一款面向服務器的商業發行版操作系統。如今新版本歐拉從內核層級開始支持操作系統的全棧解耦,也就是將歐拉系統也模塊化,可以通過系統拆解應用到邊緣計算、嵌入式等場景裏。
通過技術歐拉擴大了自己在服務端市場空間,同時也重新定位為更廣泛的數字基礎設施的操作系統,可以重新定義用户心智。
不過這也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一方面,歐拉誕生最初是為了服務華為內部的鯤鵬服務器,所以EulerOS對鯤鵬芯片支持程度是最好,技術生態展開需要,心智更會慢上技術一步;另一方面,鯤鵬芯片屬於ARM架構,而市面上主流的服務器架構仍然是X86,歐拉對於X86架構芯片的支持程度如何仍然有待考驗。
寫在最後:
操作系統雖然以技術為主,但不能只盯着技術。除了技術上的創新外,更要擁有全局視野,根據行業特性,做好企業組織、市場、運營策略等各方面的創新和建設。
就像芯片與操作系統都很重要,但兩者特性決定了,芯片造出來是什麼就是什麼,其物理屬性難以更改,而操作系統擁有去適配芯片的能力而且邊際成本會更低。作為根它必須有能力紮在更廣泛的芯片底座上。因此,未來操作系統與芯片的發展趨勢必定是用操作系統打通“芯片煙囱”。
在美國泛化國家安全、打壓中國科技企業的背景下,“鑄魂”也將具有更加特殊的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