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圈怎麼了,我隨時歡迎她翻紅_風聞
柳飘飘了吗-柳飘飘了吗官方账号-2021-10-18 09:09
作者 | 柳飄飄
本文由公眾號「柳飄飄了嗎」(ID:DSliupiaopiao)原創。
國劇大拿鄭曉龍,最新電影《圖蘭朵:魔咒緣起》上映沒兩天,跌至3.7。
但他總導演的一部主旋律電視劇,依然彰顯水平。
《功勳》。

收視靈藥轉電影到底靈不靈我們回頭聊。
功勳確實夠能打。
開篇《能文能武李延年》,全員好評。
隨後《無名英雄于敏》,繼續好評。
但到了《黃旭華的深淺》,誇讚不再一股腦了。
有説故事不好,起承轉合全靠強行推動。
有説味道不對,主角愛情線安排得太多。
雖然也有人覺得,黃曉明還不足以撐起來這位國家英雄。

但有個人,輿論卻一致認可——
陳好。


也是奇了。
近年來她已十分低調,但只要露面,大眾態度永遠友善。
是童年濾鏡擾亂了我們的判斷力?
是我們對於頂級美女總是格外寬容?
還是我們隱隱覺得,活成她那樣的女星,其綻放時光芒之奪目,隱退後心態之安然,值得給娛樂圈同行結結實實上一課。

陳好的調子,起得實在太高——
18年前的《粉紅女郎》,她憑 “萬人迷”紅遍全國。

這一角色出自朱德庸的漫畫《澀女郎》。
原著中,她尖酸、愛財,是玩弄眾多男性的情婦。
這種形象肯定不能照搬,於是電視劇對她做了改編。
一、讓她從良。
生於書香門第,獨立闖蕩上海,不接受家人救濟,不依附男性恩寵。

二、讓她從善。
把她從女性公敵,改成了“girls help girls”的實踐領袖,路見不平挽救迷失少女、開辦女人俱樂部做情感諮詢。

但有一特質,劇版萬人迷從漫畫中完整承襲——
男性在她面前,永遠處於下風。
你看她塗個深眼影,搭個吊帶衫,即便做着最需服務精神的櫃姐一職,但眉眼之間溢滿着目中無人的高傲。
屁股扭得六親不認,路人迷得七葷八素。
她上街,就是為了攪亂世界。

在這風月場中,她練就了一身火眼金睛的本事。
哪些男人碰不得?

第一種,花花公子。他們擅長放電會討女人歡心,可他們會對其他許許多多的女人更好。
第二種,浪子。他們只顧裝酷裝帥,根本沒有辦法給你創造美好的未來。
第三種,米蟲。整天遊手好閒,混吃等死。
第四種,沙豬。只把女人當作是生孩子的機器。
第五種,mama’s boy(媽寶男)。如果一個男人只是希望你像媽媽一樣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那還有什麼搞頭?
第六種,情緒化。每天的心情就跟天氣一樣,晴時多雲偶陣雨,高興了親一下,不高興就痛扁你兩頓。
遭遇小三該咋整?

這些凡人遇上了便容易宕機的難題,她比誰都通竅。
放在今天,她若能開班授課,市面上那些PUA培訓窩點起碼要哭着關停一大半。
按理説,這些事看透了,點破了,反倒無趣了。
因為心得均是血淚餵養,越是滔滔不絕,便越該剜心割肉。

但萬人迷用最嗲的聲音説着最狠的話,其口氣之篤定,神色之飛揚,中和了那些背後的苦。
你聽了只會忍不住瘋狂鼓掌,確信其言皆為真理,恨不得連夜幫她聯繫出版社。

圈粉的人設,加上陳好收放自如的表演和頂配出廠的顏值,讓“萬人迷”一稱與她深度綁定。
自她之後,但凡提到“萬人迷”,大眾的腦袋裏再也裝不下第二個形象。
想來不禁捶胸慶幸,因為這個角色,當年與陳好差點失之交臂。
起初片方向她發出邀約,她一連回絕了好幾次。
直到導演親自遊説,她不好一再拒絕,才勉強答應試戲。
導演讓她當眾坐在桌上展示性感,她做得窘迫不已。
但他們認定了她,堅持與她簽下片約。

那時陳好不過22歲,剛大學畢業,社會閲歷和感情經驗都比較匱乏。
為拿捏“萬人迷”情場老手的特點,她時刻強迫自己扭腰走路,天天對着鏡子練習放電,極盡性感之能事。
也因為如此,很多人覺得:陳好本質上與萬人迷是不同的。

但飄認為,一個演員,如果硬去演一個和自己迥然相異的人物。
TA是“吃”不下來這個角色的。
演員本人下意識流露的表情眼神、肢體語言,很容易在細枝末節的地方露餡,與角色斷離。
而陳好能充分消化掉萬人迷,靠的當然不只是突擊習來的性感釋放小技巧——
在飄看來,萬人迷的第一標籤並不是性感,那樣便把她看低了。
而是一股質地堅實的“利己主義”。
這才是陳好看着不像萬人迷,塑造起來卻不違和的關鍵。
這個“利己”並非説她自私,而指她會在自己身上打最周全的主意,全然接受自己,懂得自我悦納。
這是萬人迷的本體,是她一切行動的內心指揮。
它賦予她底氣和底線,讓她大方展露自己的美,這才有了通體散發的性感。
讓她不介意他人或垂涎或嫉妒的目光,這才有了眾人眼裏的張揚。
讓她輕鬆掌控生活,明白自己想要什麼,這才能整日飛舞在優質男性的花叢中卻從未流連,直至停駐於真愛,哪怕他是一個普通人。


萬人迷的“利己”精神,體現在陳好身上便是:
對自己的人生,她“算計”得相當明白——
不想當女強人。


或許是前半生的接二連三的成功來得太過輕易,讓她沒有養成太多求勝欲。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些成功給了她充足的底氣,讓她能夠源源不斷獲取對自我的信任。
從小都大,陳好真是一路開掛,活成了別人家的小孩。
童年時期,她是文藝積極分子,學過鋼琴、練過長笛,尤其擅長主持。
中學時代就已在青島固定主持三檔節目,是當地聞名的小童星。
她那時給自己定下夢想:成為主持人。





高二那年她被黃建新導演挑中,客串電影《埋伏》。
扮演她爸爸的是中戲教師滕汝俊,他建議陳好考中戲學表演。

於是第二年,陳好去北京報考北廣播音系時,順帶報考了中戲。
為了準備後路,她又報考了軍藝、深圳大學等院校。
結果優秀如她,收到了5所學校的錄取通知。
最後她選擇中戲,成為97屆表演系學生。

大學期間,她繼續花樣開掛——
拍攝第一支廣告,賺了6萬塊錢。

去鳳凰台擔任旅遊節目主持人。

參演《那山那人那狗》《呂不韋傳奇》《李衞當官》,在演藝圈混個臉熟。

畢業前夕,她主演人藝話劇《第一次親密接觸》,成為人藝史上最年輕的女主角,並藉此拿下人藝的offer。



她本想入職人藝,在話劇舞台上磨幾年,但突然趕上父親患病,急需一筆錢。
一家人無措的時候,正好有部戲找了上來,片酬足以幫她支付父親的手術費。
權衡之下,她辭掉人藝的工作,接下了那部救火的戲。
這部戲就是《粉紅女郎》。

之後她紅成國民級演員,持續輸出了不少角色,《天龍八部》《雙響炮》《三國》……
數量不多,但質量都不賴。
電視劇《紙醉金迷》、話劇《日出》,都被原著後人點名評價“演得最好”。


有限的工作量,其實都是她在有意控制—
哪怕是在最火、最忙的時候,她也給自己定下規矩:一年拍戲不超過70集。


娛樂圈很難找到第二個女明星,在勢頭最猛的上升期敢慢下腳步。
但陳好從未對此焦慮,因為她一早洞悉人生軌跡,一切都在按部就班進行——
她坦承自己是個傳統的人,“為人妻、為人母”,早早就寫在了人生的手賬簿。
年紀到了,翻到那頁,她自會照章執行。





所以在《三國》之後,她與圈外男友結婚、生子,光速進入半隱退狀態。
丈夫身家豐厚,但她沒有做全職太太。婚後她回到中戲讀研,畢業後留校任教。

有人為她惋惜,覺得當年她跳一跳夠一夠,躋身一線不是問題。
但當事人心裏早排好了輕重緩急:人生的軌跡,不能被演戲干預。




她完全是生活的掌控者,大到人生規劃,小到拍戲日程,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幾件事,足見她運籌帷幄的能力。
她大一開始接戲,但中戲規定低年級學生在校期間不得拍戲,於是陳好專挑寒暑假接活。
像她這樣的學生不少,可大家總會因為各種原因,要麼早放假,要麼晚返校。
但陳好,一節課沒缺過。






一般演員接戲,看製作班底。
她接戲,要看發行方。



多半也是因為,她在下定將在適齡階段結婚生子的決心之時,同時預見自己在娛樂圈的花期會提前結束。
這便在心裏安置了倒計時,在有限的時間內,只做能力範圍內的最優選。
所以她活躍期雖然不算長,但幾乎每年都有作品面市,手上基本沒有壓着的戲,在觀眾的印象裏一直佔個位置。

不知怎的,飄寫陳好的時候,總忍不住想到柳巖。
當然不只是因為倆人都演過萬人迷。

以人生經歷來看,她二人確有不少相似之處——
接戲/入圈的初衷,都是為了家人。
陳好為籌措父親的醫藥費,拒絕人藝,簽下《粉紅女郎》片約。
柳巖原是護士,為了給患癌母親治病,去參加主持人選秀。

《人物》:柳巖,性感消亡史
而她們各自出圈,都靠着一副好皮囊。
性感迷人,直至今天,這還是她們最出名的標籤。


但兩人當下的境遇,卻天差地別:
一個主動隱退,坐擁全民懷念,偶有露面,所到之處皆有掌聲奉陪;
另一個埋頭打拼,努力“把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穿回來”,還是躲不盡路人意味深長的目光。
飄絕非要將她們攤開晾曬,讓低位者暗自消化境遇的落差。
只是疑惑,開局和路數明明相近,途中究竟偏移了哪一處齒輪,致使了南轅北轍的結果?
兩件相似境遇下的處理,或許可以一窺原因:
一是,在原則被挑戰時。
08年柳巖第一次拍攝《男人裝》,緊張害羞,拍攝前幾晚睡不着覺。
後來這雜誌讓她一夜成名,她亦藉着在幾部電影顯露身材名聲大噪。
再去拍《男人裝》,她輕車熟路,迅速完美交工。

而陳好,可能沒多少人知道,她也拍攝過《男人裝》。
但因為母親不願意,她最後買走了所有照片,從未公佈。
二是,在身份被冒犯時。
當年陳好宣傳《三國》,上郭德綱的節目。
她一登場,在郭德綱一側站定,台下便有男觀眾帶頭起鬨,大喊“親一個”。
但陳好不接茬、不行動,自始至終定在原地,雙手防禦緊握,擺出營業笑容。

觀眾不依不饒,呼聲不停。
郭德綱順着杆子爬:“你聽聽大夥的意見,得支持我一下吧。”
陳好找到台階,登時打趣道:“這樣就支持你了?我以為你是因為你的語言魅力提高的收視率,難道你靠的是這個啊?”




一番話,反倒把郭德綱架了起來。
於是這篇翻過,開始進入訪談正題。
郭德綱又開玩笑:“我知道你在《三國》扮演曹操。”
陳好下一秒續上:“對,你在這部劇裏扮演貂蟬。”


辯口利舌的郭德綱,和(女)明星打嘴炮從沒輸過,卻一點沒佔到陳好的便宜。
和柳巖主持節目時,他直接這麼説她——
“你是個花瓶啊,哦不,奶瓶。”
柳巖站在一旁,無奈地笑。

不難看出:陳好和柳巖,一路行走的姿態是不同的。
陳好夠美,也夠甜,但始終有一股勁兒。
一股外人不可冒犯,遑論褻瀆的傲氣。
大概就是:我知道自己很漂亮,但我更知道它的展示權在我手裏。
所以《粉紅女郎》之後,哪怕有一大堆高片酬類似角色找上門來,她統統拒絕。
憑風情成名,卻不賣弄風情。








而柳巖,卻似乎相反。
因性感成名,就努力販賣性感。
在憑藉身材走紅的那幾年,不管內心多牴觸,但凡開工,她都努力擠出胸和笑容,逼自己做一樽合格的花瓶。
只是在男性視角凝視下被作為觀賞玩物,久了之後,總會四處打量眷顧,養出似低人一等的氣質。
男人打量她,女人輕視她,似乎人人都可以站在高處,垂涎之、調侃之、踩踏之。

我理解柳巖,哪怕路上灑滿了玻璃渣,也要咬着牙踩過去。
哪怕不認同某種道理,也會低一時之頭。
凡人如你我,面對此類境遇,未必會做出第二種選擇。
切膚體會過窘迫,後面得到了,再多都不嫌多。
但我更佩服陳好。
她也缺過錢,但在她的性格質地裏,有着硬邦邦、脆生生的內核。
以及對自己更長遠的規劃。
柳巖後來上演技類節目,精氣神出來了,臉上是明確的目標感——
她想摘掉一些標籤。
摘掉她自己曾經默許解讀的標籤。

但這顯然不太容易做到,需要遠超一般同儕演員的付出和表演水準。
我們妥協某種不是道理的道理,可能就會有一個又一個貌似正理的“歪理”找上你。
在陳好臉上看不到這種慾望感,她敢放棄最快賺錢的戲路,敢在全盛期停下步伐。
她內心完整的秩序,抗衡了名利場的誘惑。
就像主持人問她:“以後會找有錢人做老公嗎?”
她答:“我喜歡就行,有沒有錢無所謂。”




説這話的時候,她一臉篤定、認真暢想的神情,和記憶中的萬人迷,終於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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