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雲| 全球廢除死刑運動，馬克龍葫蘆裏賣的什麼藥？_風聞

廢除死刑這事最近被馬克龍炒成了熱點，他的決心挺大，號稱從明年1月份開始，要把運動推向全球。我不知這是不是他想要的效果，總之，全球熱議，還鬧到聯合國。

很多人不明白他是咋想的，剛剛被美國坑了幾百億美元的潛艇大單，法蘭西的臉都還在地上被人摩擦，居然有心情關心殺人犯、變態狂的人權問題，腦袋是不是秀逗了？

下面我們就聊聊這事。

01

廢死的理由

廢死的操作挺有迷惑性，而且在法律界擁護者眾多。

前兩年我到西北某著名法學高校學習，就有少壯派法學教授公開支持廢死。

他給出的理由中有幾條讓我印象深刻。

一是死刑違反人權天賦原則。他認為國家沒有權利剝奪任何人的生命，即便那是罪犯。這個理由挺奇葩，死刑犯一般都是惡貫滿盈，比如強姦致人死亡，殺人等，罪犯的生命不能被剝奪，那冤死的人就活該嗎？罪犯的人權需要守護，那冤死者的人權在哪？

再者，人生來平等，死亡是最後的平等，在死亡面前，富人，窮人，誰也不會比誰多一分權利。同樣的殺人，如果沒有死刑，富人可以通過請好的律師，逃避，或者減輕懲罰，而窮人卻會面臨最嚴的罪刑。

三則，這種人權論本身就有邏輯死穴，如果生命權是不能上交國家的，那自由權呢？人權不僅包括生命，還包括自由啊，那是不是意味着國家也沒有權利限制罪犯自由？那要法律幹什麼？

刑罰的本質是對犯罪人的懲罰，就是剝奪犯罪者的人權，包括政治權，自由權，直至生命權。

用人權反對死刑，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是腦皮層結構性硬傷。

**二是認為死刑的威嚇作用只是暫時的。**他宣稱，“對人類心靈發生較大影響的，不是刑罰的強烈性，而是刑罰的延續性”，因此主張將死刑犯改判為勞役，通過讓犯罪者經歷一個較為長期的痛苦過程來震懾旁人，阻止犯罪。

後來我才知道，這一觀點並不是這位法學教授首提，這是意大利人切薩雷·貝卡利亞提出來的，那是個18世紀的牛人，號稱現代刑法之父。

法學教授算是照本宣科。

但這種觀點屬於理想主義，往往被現實打臉。確實有殺人犯在犯事之後只求一死，貌似判死刑還便宜他了，但更多人還是想活着，畢竟這是天性。而且，所謂將死刑犯改判為勞役，能“震懾旁人”有時就是個笑話。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挪威佈雷維克案。

02

挪威人的噩夢

2011年，佈雷維克因政治理念不合，先是在挪威首都奧斯陸的政府辦公區引爆炸彈，炸死8人，然後又跑到附近的一個島上，抄起槍對人羣突突。

那裏有一羣青少年正在搞夏令營，有很多政客的孩子，結果短短十幾分鍾，殺害 77 人，傷 300多人。

警察趕來後，他迅速棄械投降，雙手舉過頭頂，他怕被當場擊斃。面對鐵證如山的指控，佈雷維克服罪，但因為挪威沒有死刑，最終他被判21年。不過，關7年就可外出度週末不受監控，關14年便可假釋，操作夠騷吧？

還有更離譜的。

入獄後，這廝被隔離安排在一個10平米的套房，房間裏有起居室，書房，健身器械，電視，不聯網的電腦和遊戲機….條件比不少乾飯人強多了。

但他仍不滿意，認為監獄條件太差（其中包括遊戲版本太低），自己人權受到侵犯，就把監獄告了，還告贏了，政府陪了他33萬挪威克朗（約26萬人民幣）。

後來，覺得無聊，佈雷維克又在監獄裏申請上大學，主修政治學，並被奧斯陸大學錄取。因為他不能出獄，大學老師不得不到牢房給他單獨授課。

這樣的騷操作幫他吸引了一批粉絲，尤其是和他持一樣政治立場的腦殘粉，你説他的服刑會有震懾作用嗎？他自己會感到痛苦嗎？法庭宣判的時候，他面露微笑，隨即行了個全世界都懂的禮。

試問，這樣的懲罰能震懾誰？

最後，法學教授又非常感性地提出反對死刑的第三點理由，認為人類不應該設置專門殺人的職業。

意思是，執行死刑這活不是正常人該乾的。

聽到這，我都懵了，這是法學教授該説的話嗎？我彷彿看到一個感性的詩人在吟詩。前兩條我琢磨半天才找出反對理由，但這條我本能就意識到，按這邏輯，最先取消的應該是軍隊。因為軍隊就是暴力機器，戰爭一發動，職業收割生命。

又是邏輯硬傷。

當然，還有很多理由，包括可能存在冤假錯案（這應該通過司法複核解決，而不是放棄死刑），但基本上都是自相矛盾，邏輯不通。

可你不得不面對這樣的事實，現在有不少國家已經廢除死刑，尤其是歐洲國家，包括美國一些州。為什麼會這樣？

首先我們必須承認，刑罰，尤其是死刑隨意濫用是應該被禁止的。歐洲中世紀，以及中國古代各種千奇百怪的處罰事項，既不人道，也不科學。對於死刑的執行，更是欠缺人性，例如西方的火刑，中國的凌遲，殘忍至極。

所以，減輕刑罰是大勢所趨，這與人類文明總體向前的趨勢是一致的。

但減輕並不意味着現階段就可以全部放棄，就跟削減核武器一個道理。全世界都知道人類不應該擁有核武器，應該削減，可今天能做到讓所有國家自動放棄核武器嗎？

無論刑罰，還是核武器，人類當然在朝着天下大同的方向前進。但要完全實現，那有可能是一千年，或者五千年以後的事，於當下，只是理想。

其實，廢除死刑之所以從理想主義成為現實選擇，又引來如此多的爭議，並非法學理論家的功勞，而是政客們的功勞。

研究廢除死刑推廣過程會發現，真正大範圍鼓吹並推廣廢死的是二戰以後的事，從歐洲開始。

這個過程有個特點，就是西方選票制度更加完善，所謂競選、演説，各種許諾層出不窮。

以這次馬克龍廢死運動為例，他千方百計造轟動的本意還是為了競選。

03

馬克龍唱的哪一齣？

2022年是法國大選年，2017年上台的馬克龍當下最重要的任務是尋求連任。

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馬克龍卻把法蘭西的臉面掉地下摔了個稀碎。

9月，法澳潛艇軍售大單被美國奪走，金額達數百億，消息傳來，馬克龍憤怒地宣佈召回駐美、駐澳大使。

馬克龍的態度把德國人嚇一跳，對此，後者表示堅決支持盟友的立場，並相信沒一段時間是解決不好了。

可僅過了一週，拜登一通電話，馬克龍就安排大使光速回去上崗，成功打破二戰投降速度。

不知德國外長私下會不會感嘆，這果然很法國。

當然，法國民眾並不好糊弄。

這事對馬克龍未來選情的影響巨大，他的對手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必須要想辦法扳回一局。

2017年，馬克龍上台時，走的是中間偏左路線。他的競爭對手是右翼。

所謂右翼，就是孤立主義，保守派。這次馬克龍把軍工大單弄丟了，顯然已經得罪右翼保守勢力和右翼選民。

據卡塔爾半島電視台在10月6日發佈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馬克龍僅以24%的支持率暫時領先，競爭對手澤穆爾、勒龐分別以17%、15%的支持率緊隨其後。後兩者全是右翼人士（其中勒龐是馬克龍2017年的競爭對手）。

在這種情況下，馬克龍當然要爭取更多左翼選民支持。

法國白左們有多無厘頭，可以舉個例子。

在法國歷史上，拿破崙無疑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可法國左翼卻不這麼認為。他們站在全人類的高度，認為拿破崙是暴君、 獨裁者、奴隸販子和偏執狂。

在左翼力量的運作下，自1969年起，法國政府再沒辦過任何紀念拿破崙的官方活動，反倒年年派代表參加英國慶祝特拉法爾加海戰勝利的活動。

沒錯，就是英國海軍大勝拿破崙帝國海軍那場戰役，也就是説，法國人與勝利者一起慶祝自己的失敗。

“廢死”無疑是白左們自我感動的政治正確。人的生命怎麼能被政府剝奪呢？人權呢？自由呢？反對死刑，反對獨裁，歐力給！

04

烏合之眾

其實，熟悉西方選舉制度你就會發現，政客們最熱衷於煽動對立，什麼議題易引發對立，就討論什麼議題，譬如大麻合法化、變性人上女廁所、讓孩子合法擁有兩個爸爸等。

至於怎麼搞好這個國家的經濟建設，例如工業升級，沒多少人關心，因為多數人聽不懂。

西方所謂的選票制度，是一種羣體心理學，誰懂得煽動選民，誰就能贏得大選。

為了這個目標，政客們拋棄那些真正需要解決的問題，選擇在政治正確上大做文章。而這些承諾又恰恰容易實現，結果，各種奇葩政策粉墨登場。

所以這些年來，別看廢死在各個國家都存在爭議（IFOP民調顯示，2020年，55%的法國人支持保留死刑），但愣是被政客們推動，滾動向前。

事實上，今天西方很多看起來無厘頭的政策，都是政客們利用話題對立，挑撥民眾衝突出台的。

話題到此，我們不妨再深入聊聊西方選票政治（我一直不認為西方所謂的“民主政治”是真民主，頂多叫選票政治）。

很多公知説選票政治有糾錯功能，其實，這種方式並不是什麼靈丹妙藥。選票制度説白了就是公共決策，選票政府並不代表民主，也不代表正義，只代表了一種情緒（感興趣的可讀讀《烏合之眾》）。

舉個例子，去年疫情期間，美國正值大選，因選舉需要，兩黨政客拼命製造衝突，其中利用疫情引戰就是重要手段之一。結果，78%的美國人認為中國應該對疫情爆發負有責任，這就是票選政府的愚蠢之處。

沒有人關心怎麼解決實際問題（有效的防疫措施），對於能夠引起衝突的結論卻能輕易達成一致。這種結論與是否正確，是否科學，沒半毛錢關係。

事實上，絕大部分對人民有益的政策都是不直觀的，要經過推理才能得出結論，甚至首先要犧牲一部分人的利益才能實現，但這種政策往往無法通過選票政府出台。

而往往是那些政治正確的話題，卻因其煽動性，容易達成一致，例如捍衞人權、攻擊集權。廢除死刑就屬於其中之一。

深入瞭解西方選票政治你會發現，這是種非常荒謬的決策形式。

05

尾聲

廢除死刑在中國也有不少擁護者，他們以人權衞士自居，但他們並不瞭解這背後的政治因素。

其實，廢死之所以在西方流行，還有宗教因素。歐洲的自由派神學家認為，人的生命來自上帝，是可以通過教化來完成救贖的，因此反對以死刑剝奪人改過自新的機會。這也是後來歐洲國家普遍廢除死刑的一個重要原因。

可這些並非儒家文化的精髓。

不瞭解這些，盲目支持廢死，甚至以此作為文明和野蠻的分界線，迎合西方價值觀，是非常愚蠢的表現。

時至今日，中國人應該有自己的價值觀，瞭解自己的文化特點，更加堅定地走自己的路，做出更加科學的決策，而不是盲目迎合別人。

這就是文化自信。

全文完，謝謝閲讀。

文章首發於公眾號“觀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