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衞薩拉熱窩的瓦爾特今在何方_風聞

《瓦爾特保衞薩拉熱窩》５０年的反思

　　我對南斯拉夫的記憶，始於２０年前，也就是１９９９年５月８日晚上，我和錦賢、老牛正在宿舍大吃方便麪，小符進來説中國駐南大使館被炸了，我們當即端着飯盒，衝入了隊伍，一邊走一邊用鐵匙把飯盒敲得山響。第二天一早，長春高校即組織大遊行，唯不允許市民參加而已。還記得，在人民廣場上，二十萬大學生，高喊“血債血還”。而對大多數的中國人來説，如果問起南斯拉夫這個國家，恐怕茫然不知所對；如果説起《瓦爾特保衞薩拉熱窩》《橋》《黑名單上的人》這些影視作品，有點年紀的中國人卻有點印象。

　　《瓦爾特保衞薩拉熱窩》正是前南斯拉夫電影的代表作。如果説中國的老戰爭電影失之於臉譜化，好人壞人一眼就看出來，那麼在這部電影中，南斯拉夫游擊隊的負責人瓦爾特就像一個幽靈一樣困擾着德國人，但是敵人也不傻，納粹於是讓間諜假冒瓦爾特。戰爭是嚴酷的，在叛徒的內應下，假瓦爾特與幾名真正的游擊隊員組成抵抗委員會，並得到游擊隊員名單，誘殺了眾多抵抗組織成員。真正的瓦爾特由於作戰需要無法公開身份，但憑藉個人出色的謀略與眾多英勇的游擊隊員終於讓間諜現出了原形。直到最後一刻觀眾才能確定瓦爾特是誰。電影懸念叢生，一開始是“小組裏誰是間諜？”，後來是“到底誰是瓦爾特？”？不過最後瓦爾特是誰，隨着電影的深入，已經完全不重要了；影片中納粹設下陷阱，讓百姓認領戰士的屍體，準備在找出抵抗者之後就開槍掃射，每個普通人都挺身而出站在一起無所畏懼，團結中透着悲壯與氣節，表演音樂震撼人心。當德國軍官看到薩拉熱窩所有的公民去認領屍體時 他也感到害怕了，不禁感嘆：“看這座城市，它就是瓦爾特！”

　　薩拉熱窩游擊隊總指揮弗拉基米爾·佩裏奇是瓦爾特，１９４１年，２２歲的弗拉基米爾在薩拉熱窩神出鬼沒，四處打擊敵人取得了多次勝利。為了保護自己，他給自己起了一個代號，沒錯，就是瓦爾特。１９４５年４月５日，瓦爾特到一家工廠巡查保衞情況時遭到德軍小分隊襲擊，一發迫擊炮彈在他身邊爆炸，瓦爾特身受重傷被送往醫院。４月６日早上，瓦爾特受傷過重不幸犧牲，享年只有２５歲。又過了幾個小時，薩拉熱窩正式解放！保衞薩拉熱窩的英雄倒在了勝利的黎明，為了紀念他，當地人民為他樹立了雕像，同時在１９７２年拍攝了這部電影《瓦爾特保衞薩拉熱窩》。

　　《瓦爾特保衞薩拉熱窩》的導演哈依魯丁·克爾瓦瓦茨也是瓦爾特。這位前南著名導演還拍攝了《橋》等著名影片。１９９２年薩拉熱窩圍城戰這位著名導演在慘烈的內戰“薩拉熱窩圍城戰”中遭遇不幸，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殘酷戰爭中，克爾瓦瓦茨被餓死在他的故鄉薩拉熱窩這座英雄城市裏。

　　鐘錶匠謝德是瓦爾特，他對年輕的女兒説：“在戰爭裏，有些人犧牲、有些人叛變、有些人在等待，你是個姑娘，應該等待”。後來女兒犧牲，他為了保護瓦爾特主動趕赴陷阱被德軍殺害。而謝德和姦細對暗號的那幾句話也成了該片的經典台詞：

　　“空氣在顫抖，彷彿天空在燃燒。”

　　“是啊，暴風雨就要來了。”

　　是啊，暴風雨來了。五十年了，物是人非。１９４５年，納粹德國被瓦爾特們趕走，１９４６年，南斯拉夫正式成為聯邦制共和國，下轄克羅地亞共和國、塞爾維亞共和國、斯洛文尼亞共和國、波斯尼亞黑塞哥維那共和國、馬其頓共和國、黑山共和國。在相當長的歷史時期，南斯拉夫曾是改革開放最早、市場體制最完善、經濟最繁榮和人民生活水平最高的社會主義國家。南斯拉夫和中國一起反過蘇修，後來，又跟着蘇修一起反中國。８０年代，南斯拉夫結好美國，獲得大量低息美元，助長了他們的繁榮。到了９０年代美國收緊銀根，利率一飛沖天，於是南斯拉夫從此陷入債務陷阱。１９９１年斯洛文尼亞和克羅地亞正式宣佈獨立，從此拉開了南斯拉夫解體的序幕。１９９２年１月，塞族宣佈成立“波黑塞族共和國”，並將名義上的首都定在了薩拉熱窩。１９９２年３月３日，在塞族人的激烈反對下，波黑宣佈獨立。４月５日，塞族軍隊開始圍困薩拉熱窩，現代戰爭史上持續時間最長的圍城戰爆發。薩拉熱窩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許多人在飢寒交迫中死去——這其中就包括著名電影《瓦爾特保衞薩拉熱窩》的導演。１９９５年１１月，波黑簽訂城下之盟，薩拉熱窩之圍宣告結束。１９９９年，當初在美國支持下瓦解社會主義而上台的米洛舍維奇政權被指控實施民族滅絕，南聯盟被美國為首的北約轟炸，中國駐南大使館也被美國導彈襲擊，３名中國記者死亡，幾十人受傷。

　　２０１２年４月６日，薩拉熱窩街頭，一條巨大的紅色絲帶格外耀眼，組成這條絲帶的是１１５４１把紅色座椅，代表着當年在薩拉熱窩圍城戰役中喪生的市民。這一天，人們紛紛走上街頭，深刻悼念着這些在戰爭中遇難的親人和同胞，薩拉熱窩籠罩在一片悲傷和肅穆之中。在四年的轉城中，薩拉熱窩沒有一棟建築是完好無損的，包括醫院、學校、圖書館和宗教場所在內的民用設施也不能倖免於難。塞族軍隊攻下穆斯林聚居的村莊以後就開始大肆燒殺搶掠，姦淫婦女，男子則被集中到一起進行屠殺。在民族混居的地區，當地塞族人會提前在穆斯林家庭的門口做好標記，以便軍隊到來以後對他們的鄰居實施殺戮。在薩拉熱窩城中。女性的遭遇也差不多——許多母親為了能帶回家一點糧食，被迫在黑市上毫無尊嚴地出賣肉體。用後來倖存者的一句話來説：“人都變成了可怕的野獸”。這個英雄的城市怎麼會變成這樣？保衞薩拉熱窩的瓦爾特哪裏去了？

　　電影《瓦爾特保衞薩拉熱窩》的劇組中，聚集着多個民族和多種信仰的演員，他們曾經有一個共同的名字：瓦爾特。瓦爾特代表了勞動者對自由的追求，對社會主義的信仰。社會主義不是別的，正是勞動者的聯合。勞動者自治的基礎是勞動者之間互信和互惠，這種關係構成了人民金融的基礎，把生產資料聯合起來，為生產勞動服務，為人民服務。勞動者之間越是團結，資產階級的權力就越小，反之，資產階級越是要挑起勞動者之間的不信任，讓塞族人不信任穆斯林人，讓阿族克族人不信任塞族人，讓工人看不起農民。勞動者之間的信息越是不對稱，交易成本就越高，資產階級手中的權力就會越大。如果不能通過勞動者合作制度的不斷完善改造自私的人，不能在勞動者之間形成寶貴的信任與團結，那麼瓦爾特就不會回來，羣眾就無法支配以金融的方式聯合起來的資本，只能接受奴役和仇殺的命運。但我相信，那些因為資本家的挑撥而陷入內戰或內亂的國家和民族中，人民最終會覺醒，團結與獨立自主精神會代替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