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羅斯，被帶進了秘密地下室_風聞

　　文/薩馬爾罕

　　圖文：審稿-蟹黃撈飯、製作-8

　　正文照片除標註外：均來自作者

　　車臣地區，一直是我想探訪的地方。也是此次南俄高加索之行的重中之重。

　　離開了達吉斯坦，我們一路馳騁。快到達車臣首府格羅茲尼的時候娜塔莎叫醒了我。睡眼惺忪的我一抬頭，眼見迎面夕陽下的星月雕塑熠熠生輝，心情也隨之一振，思路也變得活躍起來。

　　終於到達格羅茲尼了，不知道這個分別在94和99年經歷了兩次幾乎毀滅性車臣戰爭的首府現在怎樣？這裏生活的人又是怎樣的狀態？帶着這樣的疑問我們越來越接近這個好像謎一樣的城市。

　　俄羅斯西南部的車臣共和國

　　以及車臣共和國的首府格羅茲尼

　　車臣這個俄聯邦共和國因為戰亂和恐怖主義而聞名於世，既然格羅茲尼是“可怕”的意思，那麼這裏註定會成為不穩定因素頻發的地區。

　　車臣分裂分子一直想脱離俄羅斯的統治，從而在高加索地區建立一個獨立的穆斯林國家。在1994年，第一次車臣戰爭爆發。格羅茲尼這個最開始以高加索要塞之名而建立的城市地下通道四通八達，易守難攻，給湧入的大批車臣僱傭兵提供了十分有利的戰略優勢。俄軍的勝利可謂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同時也暴露了蘇聯解體之後俄軍的諸多問題，比如武器裝備的落後，戰術指揮的重大失誤等等。

　　關於第一次車臣戰爭的視頻和紀錄片可以在網上找到一些，俄羅斯拍攝的一部名叫**《煉獄》**的電影更能真實反映當時被稱作“絞肉機”的格羅茲尼巷戰的殘酷和血腥。用一句著名的話“戰爭嚇壞了我們，巷戰又嚇壞了戰爭”來形容這次繼越戰之後最為血腥的巷戰，一點都不為過。

　　在1999年第二次車臣戰爭中，吸取了第一次車臣戰爭教訓的俄軍在普京的領導下取得了完勝。當然在第二次戰爭中，還沒從94年戰爭中恢復過來的格羅茲尼又被雙方炮火幾乎夷為平地。之後的車臣分裂分子又製造了諸如莫斯科劇院大爆炸以及別斯蘭人質挾持事件等一系列人間慘劇，直到2006年分裂分子頭目巴薩耶夫死於橫禍，車臣局勢才逐漸穩定下來。

　　戰火中的車臣，圖：Wikimedia Commons

　　我們先抵達通過booking預定的酒店，居然不需要護照就直接入住了。放下行李稍作休息後我們隨即前往格羅茲尼市中心。在酒店老闆推薦的餐廳門口我們遇上了一個自行車少年，我試着上前用英語交談，嘿，沒想到他英文也不賴，旋即同他攀談起來。

　　他起初很熱情地告訴我們這家餐廳價格較貴，於是我想邀請他同我們一起找一個他熟悉的餐廳吃飯，他不置可否，繼而想快速離開。

　　我們緊跟着他走到五十米開外的路口時，他看到了丁潔打開攝像機準備拍攝，隨即很警覺地問我們要幹什麼，我只好無奈地解釋説我們是在做一些旅行視頻記錄，並無惡意。他連連擺手説自己不能出現在鏡頭裏面，還問到諸如：“你們的視頻會不會在YouTube上播放”等問題，最後慌忙地拋下一句家裏還有一些事需要處理，便騎車匆忙離開了。沒有辦法，我們又返回剛才經過的餐廳。

　　這家餐廳是做車臣傳統菜的，但老闆是一個莫斯科人，從90年代起就在格羅茲尼做餐飲生意。菜做的還是很可口的，除了俄羅斯傳統餃子，還有手抓牛肉，加上我們帶來的四川辣椒醬，可以説很完美了。

　　飯後老闆也是熱情地把我們送出大門，到了樓外，我詢問她既然90年代就在車臣了，那車臣戰爭的時候你在什麼地方？她説她在戰爭時期就回莫斯科了。

　　她回頭指着她餐廳這一棟紅磚三層建築説，這一棟樓是車臣戰爭中少數能完整保留下來的樓，隨後她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悄聲説要帶我們去一個地方，這不禁讓我來了興致。

　　於是，我們在她的帶領下又返回餐廳。只見她打開洗手間的大門，把我們讓進去之後，又打開一道暗門。穿過暗門後的甬道就到了一個黑漆漆的院子。我們快速尾隨她穿過院子來到了一扇腐朽的鐵門口，她輕輕打開鐵門讓我們快點進去。我們把手機電筒打開照亮前方，原來是一處地下室。

　　我們一邊往下走，她一邊解釋説在車臣戰爭時期，大量平民就是躲在這下面從而保住了性命。我下到地下室，地上有大量的積水，踩着幾塊碎石往裏探了探，由於實在太黑，地下室裏面的房間又過大，實在看不出所以然，而陰氣一陣一陣襲來，讓人不寒而慄，彷佛正置身戰爭時期那種逃命的恐慌與無助。

　　上到地面，餐廳老闆把我們從另外一個出口帶出了院子，臨到大街上時一再地叮囑我們不要給任何人透露剛才的事。

　　我們飛快地逃離現場，又驅車來到餐廳不遠處的格羅茲尼市中心，在這裏座落着格羅茲尼的地標性建築：車臣之心清真寺。其結構和設計基本參照了伊斯坦布爾的藍色清真寺。它是以現任車臣總統小卡德羅夫的父親阿赫馬特卡德羅夫命名的。它佔地5000平方米，擁有俄羅斯最高的尖塔，每一根都有63米高。

　　夜色中的清真寺燈火通明，異常美麗和壯觀，站在五彩的噴泉池邊仰望它，敬畏之感油然而生。這裏無疑就是整個格羅茲尼宗教文化活動的中心。

　　圖：shutterstock

　　我無人機航拍下整個清真寺全貌。當航拍器掠過那如太空堡壘一樣的清真寺穹頂，鏡頭慢慢抬升，從手機屏幕中我看到了如此漂亮的格羅茲尼。清真寺本身足夠璀璨，草地上的燈光星星點點，加之附近幾座流光溢彩、閃爍着五彩霓虹的高樓和公路上來往不斷的車流。

　　單從這幅畫面，你很難聯想到這是一個剛剛從戰亂中新生的城市。

　　圖：shutterstock

　　圖：shutterstock

　　第二天我們又來到了清真寺，這次是內部參觀。跟其他任何清真寺一樣，長袖長褲，進門脱鞋，娜塔莎換上了專門為女士準備的長袍，包頭之後只露了個小臉兒在外面。

　　由於不是祈禱時間，兩層樓的清真寺裏面稀稀疏疏席地坐着一些正在研習古蘭經的學生。極其安靜的環境也讓我心中靜如止水。我也席地而坐，什麼也不想也不做，就這樣坐了大概半個小時，如沐春風。

　　格羅茲尼實在沒什麼玩的，保守的穆斯林生活方式導致娛樂活動相當匱乏，敏感的政治環境又讓人們不能吐露心聲，我在他們的市場裏閒逛的時候，當地人對我們的存在也是若即若離的態度。但從對當地人寥寥的訪問中也能感受到他們內心非常渴望瞭解外面的世界，特別是那些正處於青春反叛期的學生少年。

　　在卡德羅夫博物館門口遇到的學生們問了我很多關於中國的問題，我也都一一如實作答，並希望他們也有機會來探訪我的國家。

　　圖：shutterstock

　　沒有在格羅茲尼做過多的停留，我們就不得不開啓返回莫斯科的行程。而就在回到莫斯科幾天之後，新聞就報道了一起發生在格羅茲尼的汽車爆炸事件，不由讓我心裏一驚。

　　圖：shutterstock

　　現如今，車臣這一高加索敏感地區，由於正處在卡德羅夫和普京的蜜月期，所以地區經濟一直在穩定發展，年增長幅度甚至一度超過了除莫斯科和聖彼得堡外的俄國任何地區。但未來這一地區的形勢如何，還不得而知。只希望世界和平，任何戰爭最終只會塗炭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