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才能開放國門?_風聞
新潮沉思录-新潮沉思录官方账号-2021-11-05 22:11
文 | 北方朔風
最近一段時間,輸入性疫情讓大家感覺到了不小的壓力,而與此同時,關於何時可以開放,可以放鬆各方面的管制的話題,依然是討論的熱點。這並不奇怪。在一年多以來的漫長戰鬥之中,大家可以説都十分疲勞,希望回到之前的生活,這本就是人之常情。而對於這個問題,各路專家與意見領袖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不出意外的,裏邊又夾雜了一些刺耳的奇談怪論。雖然大多數不值一駁,但是什麼時候可以開放國門,放松管制確實是個值得探討的問題。
要討論這個問題,就必須從最基本的問題説起,為什麼要開放?是為了人民羣眾有着更高的生活質量,畢竟人是吃五穀雜糧,有喜怒哀樂的;是為了經濟的發展與恢復,沒有經濟的穩定,很多事情會變得很麻煩;是為了與外界更好的交流,在全球化的今天,和外界的交流已經成了必需品了。
這三點其實在現在的情況下,也並不是不能完成,相反,因為優秀的疫情控制,我們這方面做的實際上比大多數國家都好。當共存派給某些地區的開放進行讚美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那些“開放”實際上比現在中國的管理措施都嚴格一些。**當然了,也或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吧。

我們不妨做這樣的假設,假設因為開放,國內疫情出現了大規模的回升,醫療系統受到了明顯的衝擊,這個時候,人民羣眾的生命健康自然無從談起,而,從東南亞的例子我們可以看出,對於勞動力密集型產業,新冠的破壞力有多麼巨大,對於服務業的打擊也是接近毀滅性的,這對於經濟意味着什麼,我們不必多説。
至於某些人最關心的“對外交流”,按照這一年多以來的種種事情,那些國家不落井下石就很不錯了,這反而比起一開始更糟了。**也就是説,不能為了開放而開放,為了迎合“國際輿論”而開放。**所以,開放必須在不危害人民羣眾健康的情況下去進行。而從部分疫苗接種率很高的地區的數據來看,即使高接種率情況下,全面開放也會冒着巨大的風險。也就是説,想要全面開放,必須要讓輸入風險降到最低,而這並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問題,這是全球疫情的問題。
至於共存派的另一個理論,新冠病毒毒性會自然降低,也顯然是不靠譜的,這次輸入性疫情之中,重症患者比例比之前高。事實證明,傳染性與症狀的嚴重性是不矛盾的,實際上,傳染性最強的德爾塔毒株,比原始毒株死亡率高了不少,而部分亞種的情況會更糟糕一些,甚至會多出來一些原始毒株基本沒有的複雜併發症。**在這種情況下,談共存,是違背了科學的基本精神的。**我們不得不承認,羣體免疫的社會達爾文精神至今沒有結束——即使多個機構的研究證明,感染新冠之後的免疫力,持續的時間遠遠沒有想象之中那麼長,即使新冠的長期後遺症,被大量的數據證明了一次又一次。

當然,怨言是可以理解的,尤其是部分部門和部分邊境地區,這一年多以來都面臨着巨大的壓力。從實踐也證明,很多防疫措施的實施方略是需要調整的,比如説在邊境地區設立緩衝區的思路,就有一些值得反思和改進的地方,如果能利用總體防控形勢上的優勢,對這些高壓部門和地區,進行人性化和科學的改進,無疑從整體來説都是有意義的。對於具體的改進,不同的部門與專家存在不一樣的看法,每個人有各自的道理,出發點都是希望工作做的更好。但是,現在就希望馬上打開國門的,恐怕確實不是傻就是壞了。
可以這麼説,我們什麼時候開放國門,取決於全球疫情什麼時候能得到控制。新冠大流行什麼時候結束,無疑是個非常困難的問題,即使是最優秀的科學家,對於這個問題也不敢給出一個準確的回答,畢竟我們面對的對手是一個十分多變的陰謀家。科學家也只能通過與交手學到的經驗給出一些不準確的估計,樂觀的估計一兩年就可以得到控制,悲觀的覺得疫情要伴隨這一代人終生,各自有各自的理由。筆者也很難説哪種説法更準確一些,但是我們不妨從其他角度進行一些估計,比如説政治的角度。
雖然病毒這種東西只講究唯物主義,不講政治。但是在各國的抗疫之中,政治壓倒科學是日常,所以從政治角度,我們可以看到一些有趣的內容。比如説,在最近的g20峯會發表的宣言裏邊有一條,2022年中旬的時候,實現全球70%的疫苗接種率。
這個數字是標誌性的,按照之前樂觀的估計,實現70%的接種率就可以控制新冠大流行,也就是這個接種率就意味着新冠流行結束,之前也有疫苗公司的ceo説過這個時間點。可以説,這也算是個政治上的時間表了。如果2022年中能實現對大流行的控制,那麼再過一段時間之後,我國未嘗不可選擇一定程度的開放策略,但是問題在於,能做到這一點嗎?恐怕是很難的。

70%接種率可以限制大流行是一開始世衞組織估計的數據,我國之前的宣傳裏邊,也有疫苗接種率達到了多少之後,就可以開放的説法,但是多個接種率超過70%的發達國家的疫情反彈,都證明了這個數字實在是太低估對手了,這個接種率並不足以完成阻斷。實際上,部分接種率超過80%的地區,也都出現了疫情的明顯反彈。
這也算是十分正常的現象,疫苗的防禦力即使對於個體來説,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只要接觸的次數夠多,總會有感染的時候。而更復雜的是,部分突變株對於疫苗有着很強大的逃逸能力,好在這些毒株裏邊目前還沒有出現傳染性特別強的存在,流行往往侷限於當地,不過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也實在是難以預測。
而更加微妙的是,這個70%的接種目標,想要實現也不太容易。因為現在疫苗接種的阻力比想象之中複雜。對於發達國家而言,疫苗的數量是絕對過剩的,但是疫苗接種率到了一個水平線之後就上不去了,因為剩下這些人,或是因為宗教,或是因為政治觀點,選擇了反疫苗這條路,而這些人的觀點,往往是很堅定的。發達國家也沒什麼辦法改變這一點,即使是以強制手段,難以收到很好的效果。

對於發展中國家來説,情況就更糟一些了,發展中國家難以得到足夠的疫苗,理論上明年的時候,這個問題就會緩解,但是實際上發達國家囤積了遠超他們用量的疫苗,並且加上加強針的可能性,明年部分發展中國家的疫苗數量可能依然不足,而考慮到發展中國家的普遍情況,很多國家與地區並沒有意識到疫苗的重要性,甚至至今為止部分國家對於新冠的態度還選擇裝作無事。發展中國家的疫苗接種壓力也會非常巨大。
從這些事實之中,我們不難得出一個結論,如果不想讓新冠輸入性風險導致我國之前的防疫努力崩盤的話,2022年年中這個時間點,可能性是不太足夠的。
那麼,如果70%的接種率都難以控制大流行,怎麼樣才能控制大流行呢?這個問題也是個非常複雜的問題,無數專家都不敢下定論,不過從各種研究之中,我們倒也能看出來一些思路。
首先,疫苗接種依然是重要的,雖然疫苗不能解決一切問題,但是無論是從控制傳播還是降低病死率來説,都有着巨大的價值。如果全球疫苗接種率可以上升到90%或是更高的水平,疫情的情況肯定是比現在好不少的,只是考慮到疫苗的種種阻力,這個數字暫時是達不到的,遠期來看什麼時候能達到,也難以預測。而針對危險人羣和變種毒株,疫苗的加強針也會是一個很好的選項,這也算是公認的結果了,某些科學家甚至預言,未來人類每年都要注射不同型號的加強針,用這種方式實現“共存”,當然,筆者覺得這不是個很好的結局。
除此之外,社交距離與各種防護也是有必要的,雖然這一點已經強調了無數次,但是依然有很多人不相信口罩的價值,但是數據已經證明了無數次,口罩和社交隔離可以高效的降低傳播能力,如果想要結束全球大流行,口罩與社交隔離必然會繼續扮演重要的角色,只是很多時候,民粹主義總是會壓倒科學,而現在,真的有很多人不喜歡口罩,筆者也實在是想不出來扭轉這個思潮的辦法。
除此之外,方便的抗病毒藥物也是很重要的,一款可以口服的,副作用很小的小分子抗病毒藥物對於降低傳染性與病死率有着巨大的價值。比起來需要注射的單抗,小分子藥物便宜也方便很多,按照指南,早期使用這些藥物,可以顯著降低症狀嚴重性,降低整個醫療系統的負擔,醫療系統過載的閾值會明顯提高,這無疑是很棒的選項,只是問題也在這裏。
之前默沙東的這個抗病毒藥物,在開放了仿製之後,印度仿製品的臨牀試驗得到了差異很明顯的結果,這並不是因為這個藥不管用,而是因為這個藥物需要在早期,症狀相對較輕的時候使用,而印度的症狀分型標準不一樣,所以效果不佳。實際上,很多抗病毒藥物都有類似的特性,比如説針對流感的達菲,就需要在流感初期使用才管用,如果過了有效時間,可能就完全沒用了。

**這個效果想要發揮出來,流行病學調查和核酸檢測能力是要配套的,如果等症狀嚴重了再用,那幾乎是浪費藥物。**而發達國家的核酸檢測成本一直不是那麼親民,今年甚至有部分保險公司把核酸移除報銷內容的傳聞,而流行病學調查,則陷入了要不就是沒什麼能力,有能力的則是選擇被動的模式,要知道,國內多次輸入性疫情被控制的關鍵,就是積極的流行病學調查。只是考慮到錯綜複雜的情況,筆者也實在是不想去評判那些流行病學工作者,他們或許也是沒什麼選擇吧。
除此之外,想要終結大流行,各國之間的合作,也必須精誠團結,但是從新冠溯源的罵戰,發達國家囤積疫苗等等事情看來,**在這個民粹主義盛行,全球經濟不穩定,全球治理系統亟待改革的現在,各國不公開翻臉就已經不錯了。**只是,新冠似乎不是很在意這種東西。而這些東西不去改變,我們也很難改變防疫措施,畢竟,對於人民羣眾的生命安全負責,是最基本的要求了。
一年多之前,武漢宣佈封城的那個夜晚,筆者和朋友在網上討論了很久,這個疫情會如何走向,當時無論是悲觀的或是樂 觀的,都沒有想到疫情會如此發展,現在看來,新冠的大流行最起碼還要持續一段時間,也只有等到真正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們才能負責任的打開大門,至於這個時間是要以月,年或是其他時間計量標準做單位,這就不好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