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迪柯斯教授：破產企業職工權益保護的“中歐之緣”_風聞

陳夏紅著：《破產企業職工權益保護:模式、情境與程序》

序言

聽到陳夏紅先生將出版其中文博士論文，我十分高興。這個好消息，成功地把我帶回到將近十年前在荷蘭跟他那些温暖的回憶中。

2010年時，我收到夏紅想要成為荷蘭馬斯特裏赫特大學博士候選人並由我指導的申請。當時，他是中歐法學院2009級博士。在其郵件附帶的簡歷中，有一份法史方面的出版清單，其中不乏一些當時的暢銷書；這足以向我展示出他是一個多麼優秀的年輕學者。對年方三十的他而言，這些偉大的成就暗示着他有潛在的學術能力。他的碩士學位論文聚焦於過去幾個世紀以來中國破產法從古代到現代的進化，我的注意力被其進一步吸引。儘管我不能閲讀中文，但基於他提及的信息和我自己的學術興趣及成果，我認為這是一個十分有趣的主題。我決定接受他的申請，以便跟他一起在這個非常有趣的主題上共同耕耘。

馬斯特裏赫特大學和中國政法大學之間的談判，耗費了我們很長的時間。但結果是好的。基於馬斯特裏赫特大學和中國政法大學之間的協議，他最終成為荷蘭馬斯特裏赫特大學博士候選人，由中方的李曙光教授和荷方的我共同指導。

2011年4月，夏紅抵達馬斯特裏赫特。最開始，在一個語言、傳統和文化與其祖國迥然不同的外國，他受到挑戰，需要證明自己是一個聰明的博士候選人。他還面臨着另一個挑戰，就是把處於相當基礎水平的語言能力，提高到學術水平。另外，他當時還要為中國政法大學撰寫一本需要在2011年底完成的書。除此之外，他還需要協助我為學生講授國際破產法。我和他需要同時完成這些任務。

讓我很自豪的是，他在抵達荷蘭後，非常努力，而且幾乎所有事情都處理得很完美。在經歷短時期調整後，看上去他在荷蘭文化中非常好地找到自己。他的語言能力，包括學術寫作和口語表達，提高非常迅速。他也能夠迅速抓住要研究的問題，然後高質量地完成文獻綜述。他加入了法學院教工足球隊，因此很快在馬斯特裏赫特有了很多朋友。他成為比利時精釀啤酒的專家。另外，作為一個非常專業的攝影師，他的技藝記錄了我們學院很多精彩的時刻，他因此也成為學院裏一位廣受認可的同事。看上去他對他在中國所未曾經歷的新事物，非常感興趣。在一個全然不同的文化中，他沒有常見的緊張和害羞，而是非常舒服，也非常享受；這讓我對他的學術生涯有了更大的信心。

基於上述信任和信心，他成為我在馬斯特裏赫特大學一位給力的學術助理。他能夠幫我給本科生的“國際破產法”課準備課件，也能夠用英文為馬斯特裏赫特大學研究生講授“中國破產法的進化”。我們可以一起完成對學生的口試。按照荷蘭高等教育體系，他是一個很好的同事；對於擁有這麼一位博士，我深感幸運。

關於他英文博士論文的問題、主題和觀點，我們曾多次討論。我完全同意他的看法，即破產企業職工權益保障問題，是一個在中國和歐盟都可以比較的點。基於我的知識和經驗，我十分理解勞工保護在歐洲的重要性和意義。我也能夠理解工人保護問題在社會主義國家的政治意義。因此，我確定比較中國和歐盟的破產企業職工權益保護問題，是一個充滿雄心的嘗試。我能夠感到夏紅把歐盟破產企業職工權益保障經驗移植到中國的渴望。這也是為什麼我完全同意他博士論文的方向，我也滿意他充滿洞見的寫作進展。

我在2014年完成職業生涯轉型，成為全職破產律師；在金融危機時代，我的專長在那裏更為急需。在我離開學術界之前，他的論文已取得明顯的進展。在當時，他的進展已經處於一個非常高深的水平，這使得其他教授很難指導他。在金融危機期間，馬斯特裏赫特大學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聘用破產法領域的教授，而這在該領域恰恰是必要的。對於其他教授來説，因為太耗費時間，而很難完全理解他的進展和專業領域，並在論文最後階段給予恰當指導。較之於多彩且愉悦的過程，結果是重要的，但有時絕非最重要。我一直很感激能遇到夏紅，能和他一起如此熱情地工作。整個法學院和我，都將他記在心裏。

過去幾年來，我非常高興地和夏紅保持着聯繫，也常常獲得他和他家的好消息。我十分欣賞他在工作中的獻身精神和強大且富於同情心的個性，我希望我們永遠是朋友。我誠意地期待在新冠肺炎疫情之後，能夠和他，還有他愛人和兩個可愛的女兒，在阿姆斯特丹、北京或者任何其他城市重逢。在這些美好的事情發生之前，我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保重、耐心和等待。

再次祝賀夏紅的成就；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夏紅的新書了。

致以最美好的祝福！

卡琳·盧迪柯斯　博士

2021年8月15日於荷蘭阿姆斯特丹

作者簡介

卡琳·盧迪柯斯 博士 破產律師、註冊會計師 2009年至2014年曾在荷蘭馬斯克裏赫特大學法學院任教

內容簡介

破產法中的職工權益保護問題，不論是理論上還是實踐中，都是破產法中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本書的研究至少有如下三個方面的意義：第一，加強對中國大陸地區港資企業中職工權利的保護，從制度上杜絕“香港老闆跑路、職工欠薪待付、地方政府買單”的窘境，從破產法及勞工權利保護的角度出發，為實踐中的問題尋找答案。第二，有助於構建中國大陸和香港間的跨境破產機制，進而極大緩解中國大陸與香港特別行政區、澳門特別行政區及台灣地區“兩岸四地”之間構建跨境破產機制的阻力。第三，中國大陸與香港特別行政區之間如能建成跨境破產機制，對於將來籌劃亞洲區際跨境破產機制乃至在“一帶一路”經濟體跨境破產機制，也有極大參考與推動作用。

目錄

圖表目錄1

導　論

一、選題緣起

二、問題意識與標本選擇

三、框架思路及意義

四、文獻綜述

五、方法論

六、可能的貢獻與不足

七、術語説明

第一章　從絕對優先到相對優先：我國破產企業職工權益保護模式的嬗變

導　語

第一節　國企改革、破產警告與職工安置

一、國企改革與1986年《企業破產法（試行）》

二、20世紀80年代破產法起草與職工保護爭議

三、《國營企業職工待業保險暫行規定》的出台

四、1986年《企業破產法（試行）》所確立的破產優先權模式

第二節“政策性破產”的歷史經驗與下崗職工安置

一、國企改革、戰略性重組與下崗職工

二、“政策性破產”的試點、擴大及其對職工權益保護

三、“政策性破產”與失業保險制度的發展

四、站在破產企業職工權益保護角度評價“政策性破產”

第三節　現行《企業破產法》與職工權益保護

一、多“破”並舉與新破產法起草

二、現行《企業破產法》起草中的職工債權優先順位之爭

三、現行《企業破產法》中的職工權益保護機制

結　語

第二章　破產欠薪保障模式：以香港特別行政區為例

導　語

第一節　香港破產欠薪保障基金設立的緣起

一、香港破產欠薪保障機制誕生的經濟背景

二、社會各界在破產欠薪保障機制籌設中的作用

三、破產欠薪保障基金模式的法制化

第二節　香港破產欠薪保障基金的法律框架

一、《破產欠薪保障條例》的法律基礎

二、破產欠薪保障基金委員會

三、破產欠薪保障基金的經費來源

四、財務規定

五、破產欠薪保障基金所提供的服務

六、香港破產欠薪保障基金代位權的行使

七、破產欠薪保障機制相關的犯罪行為及其懲處

第三節　破產欠薪保障基金的運行

一、香港破產欠薪保障基金每年受理的申請數量、批准數量

二、香港破產欠薪保障基金每年批准特惠申請的數額

三、香港破產欠薪保障基金的收支狀況

結　語

第三章　破產企業職工權益保護的混合模式：歐盟制度與經驗

導　語

第一節　歐洲破產企業職工權益保護觀念的變遷

一、20世紀70年代歐洲勞動法觀念的轉變

二、勞工權利憲章化的影響：1980年至2010年的發展

三、成員國的努力與推動

第二節　歐盟破產欠薪保障基金：背景、機制與運作

一、《第80/987/EEC號指令》的擬議與通過

二、歐盟破產欠薪保障基金的制度變遷

三、歐盟破產欠薪保障基金模式的核心機制

四、歐盟成員國對破產欠薪保障基金指令的轉化和執行

五、歐洲法院對歐盟破產欠薪保障基金指令所做解釋

第三節　歐盟在破產欠薪保障基金之外對破產企業職工的保護

一、歐盟企業因破產而全部或部分轉讓時職工權益保護

二、歐盟企業破產引發集體裁員時職工權益的保護

結　語

第四章　破產企業職工權益保護：合同、範圍與順位

導　語

第一節　破產程序與勞動合同

一、我國破產程序的勞動合同

二、香港清盤與破產中的勞動合同

三、企業破產與勞動合同：歐盟規則與成員國制度設計

第二節　職工債權的範圍

一、我國破產程序中職工債權的範圍

二、香港破產及清盤中的職工債權

三、歐盟成員國破產程序中的職工債權

第三節　職工對破產程序的參與及其順位

一、我國職工在破產程序中的實體權利

二、香港破產企業職工在清盤中的權利

三、歐盟成員國職工對破產程序的參與和實體權利

結　語

第五章　重整程序中的職工權益保護

導　語

第一節　我國重整制度下職工權益保護機制

一、我國重整程序中職工享有的知情權、參與權和制衡權

二、重整程序中的職工權益保護問題及解決方案

第二節　職工問題與香港公司拯救制度的構建

一、1996年香港法律改革委員會報告

二、不同時期的公司條例草案

三、2009年財經事務及庫務局諮詢文件

四、2014年立法會財務委員會建議

五、2020年的最新努力和進展

六、未來展望：破產欠薪保障基金應該覆蓋公司拯救機制嗎？

第三節　歐盟預防性重組程序中的職工權益保障

一、歐盟預防性重組機制的構建及工會的作用

二、歐盟預防性重組機制對職工權益問題的關注

三、部分歐盟成員國重整法律機制及破產企業職工權益保護

結　語

第六章　跨境破產情境下破產企業職工權益保護模式

導　語

第一節　我國跨境破產機制及破產企業職工權益保障

一、我國的跨境破產法律體系

二、我國跨境破產中的職工權益保障

第二節　香港特別行政區跨境破產機制及職工權利保護

一、判例法確立的跨境破產機制

二、香港境外破產的司法實踐

三、香港的跨境破產與僱員權利保護

第三節　歐盟跨境破產機制及職工權益保護

一、歐盟新跨境破產機制概説

二、破產程序的承認

三、輔破產程序

四、債權人申報債權信息

五、集團公司成員的破產

六、歐盟跨境破產中的職工權益保護

結　語

結論及建議

參考文獻

後記與致謝

圖表目錄

圖1　世界範圍內破產企業職工權益保護模式分佈

圖2　世界範圍內破產優先權模式下職工債權的順位分佈

圖3　香港破產欠薪保障基金徵費率的變化（1986~2020年）

圖4 香港破產欠薪保障基金每年受理申請數量和批准數量 （1998~2020年）

圖5　香港破產欠薪保障基金每年批准特惠申請的數額（1998~2020年）

圖6 香港破產欠薪保障基金收支狀況（1998~2020年）

圖7 未償付的職工應得款項修訂方案流程時序一覽

表1 本書的研究框架

表2　1986年《國營企業職工待業保險暫行規定》待業保險救濟金比例

表3　1995~1998年長沙等4城市國有企業破產情況

表4 四大經濟體世界500強企業數比較（1990~2012年）

表5 職工債權優先順位在破產法草案中的變化

表6 西歐國家建立破產欠薪保障基金的時間

表7 荷蘭、德國、比利時、英國4國破產企業職工權益保護模式比較

表8 歐盟破產欠薪保障基金運作情況（2006~2009年）

表9 香港破產和清盤程序中僱員欠薪保障機制比較

表10 43家重整上市公司各類債權數額及所佔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