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字起源三論—— （一）最初漢字不是傳遞語言的_風聞

     最初漢字是幹什麼用的，即漢字的原始作用是如何，這實際上是關係到對漢字起源的認識。

     文字是傳遞語言的，因此最初漢字也是傳遞語言——這雖然只是一種簡單的即是依今説古的推測，但卻是今天人們的一種很普遍的認識。可事實很可能是與之相反。

     要之，能夠傳遞語言的文字，必須是具備記錄完整語言和共同使用條件的。而這兩個條件都明顯地不是發生時期的漢字所能不具備的。

     首先，我們來看記錄完整語言的問題。

漢字是屬於原始性創造，它與非原始性的如日文、滿文、契丹文的形成有根本的不同。在這後一類文字的創造中，如何才能記錄完整語言、怎樣表達完整的意思，這本身就是創造活動中的內容。而漢字則不是屬於這種情況。更確切地説，非原始文字的創造是在創造書面語言，而漢字的創造則是實實在在的造字。既然造的是字，這就表明最初漢字的使用單位就是字，即是單個的漢字，而不是組織狀態的語句。語句可以傳遞語言，而單個的漢字只能表達概念，不能傳達完整的意思。

     如寫一個“羊”字，若是傳給對方看，試想它能告訴對方什麼。羊怎麼了？什麼羊？誰的羊？這些作為傳遞語言的交際使用必須有所交代的內容，顯然不是一個“羊”字就能説明，而只有通過完整的語句才能表達清楚。這説明，文字的字義與文字用於傳遞所要表達的意思並不是一回事。字義只能表達概念，不能傳遞完整的意思。即傳遞語言一定是要告訴對方些什麼內容，而能夠實際起到告知作用的只能是完整的，即是具有邏輯關係的語句，而不是單個的文字。

    最初漢字不能記錄完整語言這是毫無疑問的，而不能記錄完整語言的文字，自然也就無法實際地傳遞語言。

     其次，我們來看共同所使用的問題。

能説得明白，這是記錄完整語言的問題，而能聽得明白，則是共同使用的問題。

     文字的共同使用只有在兩種情況下才能成立，一是通過組織的手段對之進行強制性推廣普及。如前面提到的日文、滿文等非原始文字的創造與使用就是屬於這種情況。二是在個人使用的基礎上，彌歷歲時，逐漸地形成。漢字顯然是屬於這後一種情況。至少，在漢字可能發生的歷史條件下，還不具備推廣、普及文字的組織條件。

     漢字的共同使用既然是在個人使用的基礎上發展而來，這就表明，在漢字發展成為共同使用的工具之前，還應該有一個個人使用，即是自己寫，自己看的原始階段，而處於這一原始階段上的，即是寫給自己而不是寫給別人看的文字，自然也就談不上是傳遞語言。

     形象字以及“按圖索義”説法是不成立的。

關於這一共同使用的問題，人們經常提到象形字，認為象形造字是“依物畫形”，可以“按圖索義”，即只要認出所畫之形，自然也就知道了它的意思。其實我們前面舉的“羊”就是一個象形字，可即便是按圖索義，認識的也只是“羊”的字義，而通過這“羊”所要表達的，諸如什麼羊，羊怎麼了，以及誰的羊的內容，則顯然不是一個“羊”字就能説清的。象形也只是字的象形，而不可能是語句的象形，因此通過想象所能表達也只是字的概念，而不可能是語句的意思。所以，形象字以及“按圖索義”説法是不成立的。

     靠語言幫助與傳遞語言的創造目的相違悖。

另外還有一種觀點，是認為最初漢字還脱離不開語言的幫助，即對方不認識或看不懂，是可以通過語言來為之説明，因此，這最初漢字也就無須是記錄完整語言和共同使用的。這種説法看似有道理，其實不然。

     語言固然可以説明文字，可既是靠語言就能説明的，那還有什麼理由再用文字去説明？我們知道，語言是可以當面説的，即在語言傳遞沒有障礙的情況下，人們有話儘可以當面講，而無需使用文字。語言可以當面説，而其侷限也只是當面説，即不能傳之以遠。那麼顯然，也只有是在不能當面而又需要説的情況下，才需要文字形式的傳遞。而在這種情況下， 即是為了滿足這樣的需要才創造並使用的文字，其不但不能傳遞語言，説明語言，反過來還要靠語言來為之説明，這顯然是説不通的。這個問題實際上是涉及到了創造文字的目的的問題。即當時的人們是出於什麼目的才創造了文字。如果其目的就是傳遞語言，那麼它所創造的文字，就必須是能夠滿足這一需要，即是能夠傳遞語言的，否則人們就沒有理由去創造它。要之，任何超功利目的的創造都是不存在的。

     當然，這種靠語言幫助的説法，在另一前提下是説得通的，那就是：人們創造文字的目的，或者説最初文字的作用不是傳遞語言，而是別有用場。那這也就證明了本文的觀點，即最初漢字不是傳遞語言的。

     其實，除以上記錄完整語言和共同使用的條件外，其它社會功用條件的成熟與否，如當時社會組織間的交往方式方法，以及書寫、傳遞文字的工具、材料等，這些也都是文字傳遞語言必須具備的條件或因素。而這也都明顯的是當時社會環境或條件下所不具備或難以做到的。

     總之，由於最初漢字還不能記錄完整語言，還不是共同使用的，因此，傳遞語言不是漢字的開始。或者説，在漢字發展成為傳遞語言的使用工具之前，還應該有一個更原始的階段存在。那麼，處於這一“更原始”階段上的漢字又是做什麼用的，即人們是出於什麼目的才創造了它呢？本文認為——是幫助記憶，

（二）漢字的原始作用是幫助記憶。

（舊文新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