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新冠疫苗兒童強制令可能將會到來，但這是個好主意嗎？_風聞

新冠疫苗兒童強制令可能將會到來，但這是個好主意嗎？

如果公立學校強制要求學生接種新冠疫苗，一些家長可能會讓他們的孩子退學，選擇在家上學。

紐約家長丹妮爾·塞納雷（Danielle Senaore）説，“我會盡一切努力讓我的孩子在不接種疫苗的情況下接受良好的教育，所以如果只能選擇退學，我會這麼做的。”

當被問及與其他上學所需的其他疫苗相比，她覺得新冠疫苗有什麼不同時，塞納雷回答説：“多年的研究。我們不知道長遠會發生什麼。孩子們就是未來，我們不知道這種疫苗10年後會發生什麼。”她還強調，她的孩子在整個疫情期間都很健康，她認為孩子感染新冠的風險很小，而接種疫苗的長遠後果則不可知。

針對美國2800萬5-11歲兒童的新冠疫苗接種終於開始了，關於是否應該強制兒童接種新冠疫苗的爭論也在展開。學校對新疫苗的要求往往落後於CDC的建議約5年，但新冠疫苗接種似乎在快速通道上。

作為美國第二大學區，洛杉磯聯合學區要求12歲及以上的學生如果想繼續接受面對面授課，必須在12月中旬之前接種疫苗。整個加州計劃一旦疫苗獲得完全批准，將強制要求所有公立和私立學校的學生接種疫苗。紐約市當選市長埃裏克·亞當斯（Eric Adams）表示，他支持同樣的想法，前提也是食品和藥物管理局（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簡稱FDA）給予兒童疫苗全面許可。

11月4日，紐約8歲的羅伯託·里維拉（Roberto Rivera）在科恩兒童醫療中心（Cohen Children’s Medical Center）接種輝瑞的新冠疫苗。

目前，FDA已對輝瑞公司用於5至11歲的兒童疫苗發放了緊急許可授權，如果一切順利，全面許可預計將在明年上半年頒發。一旦疫苗獲得美國監管機構的全面批准，而不僅僅是緊急使用授權，這個問題可能會成為明年的主要戰場。

關於強制疫苗的鬥爭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1855年，馬薩諸塞州成為第一個通過法律命令學童接種天花疫苗的州。在接下來的幾年裏，美國各地的教室內外都採取了類似的措施。在1905年的一個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案件中，美國最高法院裁定，各州有權要求接種疫苗，作為保護公眾健康的必要措施，個人自由不是“絕對的”。法院還重申了各州有權拒絕未接種疫苗的兒童進入公立學校。

如今，所有50個州和哥倫比亞特區都要求兒童接種水痘、麻疹、小兒麻痹症和百日咳疫苗才能上學，只不過有些州允許出於宗教或其他原因豁免接種。這些公共衞生任務執行得非常成功，某些疾病的風險現在幾近為零：美國最後一例小兒麻痹症病例可以追溯到1979年，而麻疹在2000年被有效地根除。然而，隨着反疫苗情緒的高漲，近年來麻疹病例有所抬頭。

但是，與塞納雷一樣，家長們對於新冠疫苗的擔心是有原因的，這並不能簡單歸類為反智或反疫苗。即使是在對新冠疫苗接受度很高的華人社區，許多家長儘管自己已經完全接種疫苗，但對子女是否接種仍然心存疑慮。新冠兒童疫苗並沒有得到完全批准，這就給學校的規定帶來了一些法律上的不確定性。還有一些關於兒童可能出現的副作用的合理擔心，包括心肌炎。一些公共衞生專家也擔心，強制使用新近研發的疫苗可能會適得其反，增加父母對疫苗的牴觸情緒。

“在（完全批准）之前，我不希望學校完全朝着強制疫苗這個方向發展發展，”凱澤家庭基金會（Kaiser Family Foundation）全球健康和艾滋病政策主任珍·凱特（Jen Kates）表示。“有些學區可能會，但他們會受到阻力。”

輝瑞兒童疫苗效果如何

當父母評估新冠疫苗時，通常會考慮風險和收益：疫苗的效果有多好，風險有多高，自家孩子感染新冠並出現重症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先説新冠疫苗的好處。根據輝瑞公司提供給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簡稱CDC）的數據，該公司的兒童劑量在預防有症狀的感染方面的有效性為90.9%。（不過要記住，疫苗的有效性可能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改變，就像它對成人的效果一樣。）

1月26日，在紐約布朗克斯區一個彈出式新冠疫苗接種點，幾瓶輝瑞生物技術公司的疫苗放在冷卻器中。

這一保護水平可與所有50個州的小學生強制接種的疫苗相媲美：脊髓灰質炎（99%）、麻疹（97%）、水痘（94%）和百日咳（84%）。

降低了出現症狀的感染，就意味着它有預防重症和死亡的潛力。雖然幼兒中感染新冠病毒後通常症狀輕微或沒有症狀，但確實一些兒童已經住院並死亡。

根據美國CDC的數據，自疫情開始以來，美國5至11歲的兒童中至少有190萬例新冠病例，包括8300例住院治療和94例死亡。雖然死亡人數較低，但足以使新冠成為該年齡組兒童死亡的十大原因之一。

作為對比，現在學童的強制免疫疫苗清單中，有些預防的疾病比新冠致命性更低。例如，在20世紀90年代初，水痘平均每年造成16名5至9歲兒童死亡；而現在所有50個州都要求小學生接種水痘疫苗。密蘇里大學堪薩斯城兒童慈善醫院的傳染病兒科醫生瑪麗·安妮·傑克遜（Mary Anne Jackson）在她的推文中説，水痘曾經殺死“一部分孩子”——大多數是免疫功能低下的孩子。今天的新冠也是如此。

此外，英國的一項研究發現，儘管兒童最初症狀輕微，但有7%至8%在確診後12周以上出現症狀。這表明，兒童確實會出現新冠長期後遺症，儘管程度低於成年人。

可以總結如下：兒童新冠疫苗對抗的疾病與學校強免疫苗預防的其他疾病一樣危險，而且，至少目前，它似乎與這些其他疫苗一樣有效。

疫苗的安全性如何？

與成人疫苗類似，兒童最常見的副作用是注射部位疼痛、發紅或腫脹，以及疲勞、頭痛和肌肉疼痛。然而，與接受成人劑量的兒童相比，這些副作用通常更輕微，發生率更低。這些反應大多數是輕微的，並在1-2天內得到緩解，通常在第二次注射後更嚴重。

不到1%的兒童出現淋巴結腫大或淋巴結腫大，同樣比例的兒童出現皮疹。在兒童中觀察到的唯一嚴重不良事件是手臂骨折，被FDA認為與疫苗接種無關。

輝瑞疫苗最讓人擔心的副作用是心肌炎。在接受第二劑mRNA疫苗的年齡較大的男孩和年輕男子中，大約每10000人中有一人出現了心肌炎。這種情況會導致病人出現胸痛和呼吸急促等症狀。

但一個積極的跡象是，與疫苗相關的心肌炎似乎是年齡越小風險越低。在12至15歲的人羣中比在16至29歲的人羣中更少見，而在大約3100名接受輝瑞5-11歲兒童疫苗的接種者中，沒有出現任何記錄在案的心肌炎、心包炎等病例和嚴重過敏反應。但需要指出的是，這仍然是一個重要的未知數，監管機構預計一旦兒童疫苗向數百萬兒童推出，可能免不了會出現心肌炎病例。

這樣的風險與已有的強制疫苗最令人不安的副作用比率相比如何？與麻疹、腮腺炎和風疹疫苗接種後的發熱性癲癇（約為2500分之一）相比，新冠肺炎疫苗誘發的心肌炎發生率較低，但比免疫性血小板減少性紫癜（3萬分之一）發生率更高。心肌炎病例也比乙肝疫苗接種後的過敏反應（110萬分之一）病例更常見，除了少數幾個州以外，所有州的小學生都需要接種乙肝疫苗。

但光看發病率本身並不能告訴我們太多信息。“問題是，心肌炎有多嚴重？”約翰·霍普金斯疫苗安全研究所所長丹尼爾·薩蒙（Daniel Salmon）説。這一點我們仍然不知道。美國CDC表示，大多數接種疫苗後出現心肌炎的患者“可以很快痊癒”，“症狀改善後通常可以恢復正常的日常活動。”但目前還沒有人能説，一場由疫苗引起的心肌炎是否會在一年、10年或50年後損害某人的健康。薩蒙表示，只有在研究人員嚴格追蹤患有心肌炎的兒童一年或兩年，並且沒有發現相關的嚴重健康問題之後，他才會支持對兒童的疫苗強制要求。

再等等會不會更好？

這就是一些專家和許多學區的看法：等待一兩年。

有些實際的問題需要關注。

首先是法律問題。由於這些疫苗只被授權用於緊急情況下對兒童的使用，而且沒有得到完全批准，現在強制可能會面臨法律挑戰。

此外是公眾的支持度。凱澤家庭基金會最近的一項調查發現，5歲至11歲孩子的父母中，只有27%渴望讓孩子儘快接種疫苗，33%計劃先觀望，視疫苗在真實世界中的效果而定，30%説他們“肯定不會”讓孩子接種疫苗。也就是説，超過60%的父母不願意馬上給孩子接種疫苗。

11月9日，在密歇根州的南菲爾德（Southfield），父母坐在孩子們的身邊，陪他們接種疫苗。

新冠疫苗開發的速度只會使這些問題更難解決。去年，當輝瑞公司的成人疫苗獲得第一個緊急使用授權時，人類對這種病毒只有大約13個月的經驗。作為對比，其他疫苗經歷了漫長的研發歷程。這就導致我們尚無法瞭解新冠病毒隨着時間的推移變異的速度，孩子們傳播和被感染的確切程度，以及它引起後遺症的廣泛程度。

而再等上一兩年，監管機構將有機會了解美國人如何學會與SARS-CoV-2這種地方性病毒共存。芝加哥大學的兒科醫生和生物倫理學家萊妮·羅斯（Lainie Ross）表示，現在，這種疾病的獨特之處在於，所有人對於病毒都沒有免疫力。但如果隨着每個成年人都因為疫苗或感染而獲得了免疫力，它將成為兒童疾病，這使得兒童強制要求變得容易得多。

疫苗仍然是擺脱大流行的方法，為兒童接種疫苗的能力是讓世界回到常態的關鍵一步。但是，對兒童疫苗的強制施打或許應該是最後一步。

《紐約時間》出品

文：紐約華人資訊網主筆 詹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