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候問題上,中國到底怎麼辦?_風聞
追溯-自由撰稿人-国际政治学在读2021-11-12 16:46
氣候問題上,中國到底怎麼辦?
“距離不是問題,相向而行才是正道。”
2021年,千年暴雨狠狠襲擊旱都鄭州,滔天洪水淹沒山西,東北暴雪連下47小時突破歷史極值;浩浩泥石流席捲德國日本,濃濃山火吞噬加州,南極臭氧層空洞面積已經超過了南極洲!
2021年,COP26峯會在英國格拉斯哥舉行,來自全球200多個國家與地區、國際組織的3萬多名代表參加了會議。對於氣候變化的兩個主導國家,中美在雙邊關係較為緊張的情況下依舊達成共識併發布了聯合聲明,給予了世人一點希冀。據英國廣播公司報道,包括巴西與中國在內的國家簽署了一份協議,承諾在2030年停止砍伐森林;但是中國、俄羅斯與印度沒有簽署一份關於減少甲烷排放的協議。
氣候變化,從20年前的一個新名詞,變為關乎每一個人生死的達摩克里斯之劍。誰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有一場災難降臨頭頂。“歷史記錄”已經成為了一個可以被輕易覆蓋的數字。
·氣候問題不應當是國際【政治】問題,但它卻又必須是一個【國際政治】問題
氣候變化,是一個全球性問題,一個全球治理問題,一個需要共同應對的人類威脅。人類並非沒有注意到這些問題。多種建立在多邊主義原則上的協商機制使得各國足以達成一系列協議以共同面對的挑戰。西班牙《公眾》日報網站刊文指出,1995年,在德國柏林召開的COP1(第一次氣候大會通過了《柏林授權書》,這是一次開創性的多邊會議。兩年後,《京都議定書》誕生了,國家開始做出有強制力的減排承諾。在經歷了哥本哈根峯會的失敗之後,中美共同推動的《巴黎協定》於2015年誕生了。《巴黎協定》要求世界各國政府定期提交“承諾+評審”的國家自主貢獻(NDC),向聯合國報告它們的減排計劃。這一系列的舉措都有效的緩解了氣候變化的速度。CNN報道稱,8月發表在英國《自然》週刊上的一份研究報告説**,如果1987年《蒙特利爾議定書》沒有禁止使用破壞臭氧層的氯氟烴,那麼全球温度很可能將再上升2.5****度。**這一切都是國際合作的有利成果。
然而,目前各國的意願並不足以緩解氣候危機。IMF總裁格奧爾基耶娃敦促發達經濟體堅守其在2009年做出的“從2020年開始每年向低收入國家提供1000億美元資金,以抵消棄用化石燃料的成本”。然而到今天,這項承諾依然沒有落實。香港《南華早報》指出,從現在到2030年,全球能源和可持續基礎設施建設每年面臨的資金缺口相當於全球GDP的2%。
·氣候問題的最大障礙,是跳不開的眼前利益與地緣考量
氣候變化對於不同國家來説的衝擊是大體一樣的,但是解決氣候問題所需忍受的“陣痛”對於不同國家則是不同的。既然有發展中國家、發達國家的區別,有產油國、進口國的區別,怎麼指望世界各國能夠毫無罅隙的應對氣候問題?
據香港《南華早報》報道,全世界仍然有10億人沒有用上電,30****多億人沒有使用清潔能源做飯。雖然“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原則被認可,《京都議定書》更是承認富裕國家對氣候危機負有最大責任。但是西方發達國家拿氣候議題作為打壓發展中國家的武器,部分發展中國家拿歷史淵源當作反對承擔責任的理由,如此一來,國際體系如何應對?
傳統上,沙特阿拉伯往往被視為氣候變化問題上的“害羣之馬”。產油國的特殊地位導致沙特並不願意做出太多貢獻。再加之近年來,**民粹主義的興起與西方反智主義、反科學主義的盛行,給全球氣候治理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衝擊。**既然有打氣候招牌的“綠黨”出現,自然也有諸如特朗普、博索納羅等打反氣候牌的“不綠黨”出現。拜登上台後,包括歐洲在內的世界各國期待美國某種意義上回歸以往的“多邊主義”,拜登政府也的確重返了特朗普退出的《巴黎協定》。但是,目前來看,“特朗普(主義)依舊是世界各國的最大威脅”。
俄羅斯總統普京是第一位表示不前往格拉斯哥參會的國家元首。俄羅斯的氣候變暖速度是全世界的2~3倍。伊朗環境部長則在COP26峯會上直言不諱的表示:一旦西方解除制裁,我們馬上籤署巴黎協定。雖然西方不合理的制裁有過錯在先,但是伊朗同樣也有將承擔氣候責任作為一種向西方施壓工具的嫌疑。
地緣政治問題在歐洲氣候變化議題中的作用顯得格外突出。目前來説,歐洲與俄羅斯對抗的“前線”是烏克蘭,而烏克蘭則是重要的天然氣出口國。任何對於天然氣進口的“削弱”,都勢必要影響歐洲對烏克蘭的進口,也就使得烏克蘭政府更容易被俄羅斯所影響。在今年俄羅斯到德國的“北溪二號”天然氣管道修建完畢後,烏克蘭的地緣政治與能源安全重要性下降,歐盟才通過了更大規模的減少天然氣使用方案。此時,雖然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直接痛斥歐盟“背信棄義”,但也於事無補。
無論如何,為了應對氣候變化所必需的能源結構轉型升級,勢必會帶來“陣痛”。前段時間中國大陸“限電”措施波及大部分省份,德國“風力發電擴張已達極限”都是這種表現。**在西方的選舉制度下,很難產生真正對人民長期利益負責的政客,這是“週期長、見效慢”的氣候工程難以達成全球共識的重要原因之一。**對於氣候問題較為負責的德國總理默克爾將於年底卸任,更是給全球合作增加了不利因素。西班牙《公眾日報》認為,《巴黎協定》是“科學”和“公民社會”在國際談判中的勝利。然而就在幾年之後,自詡為“中下層人民代表”的特朗普總統直接撕毀了這份堪稱最重要的多邊主義氣候文件。
·中美相處之道:真的能把氣候問題單列出來嗎?
拜登政府自上台以來,提出了一貫的“二分法”:**把政治、安全等領域作為中美關係的競爭乃至對抗環節,把氣候問題作為中美合作環節。**説的赤裸裸一點,就是希望在兩國激烈對抗的時候,仍然避免氣候問題淪為犧牲品。即使美國瘋狂打壓中國,也要求中國“以大局為重”,繼續在氣候問題上讓步。
這也是為什麼拜登政府任命了首位內閣級的氣候特使克里。克里特使也是拜登政府第一位訪問中國的內閣級官員。他與中國氣候變化問題解振華特使曾於4月份在上海發佈一份“聯合公報”,總體來説保持了密切的交流與溝通。
根據路透社報道,中國外交部長王毅此前對克里表示,“**美方希氣候變化合作成為中美關係的‘綠洲’,但如‘綠洲’周圍都是‘荒漠’,‘綠洲’遲早會被沙化。”王部長此話雖然説得委婉,但實際上是在明確表示中國反對把氣候問題作為單獨問題列入中美關係的態度。**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在記者會上更是表示,“不能一方面要求中方減媒,一方面又制裁中國光伏企業。”
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出席2021年的聯合國大會時,宣佈了中國不再援建新的煤電站的計劃。據報道,中國在氣候變化問題上做出的承諾包括:在2030年前實現碳達峯、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到2030年風能和太陽能總髮電能力達到12億千瓦時以上。外界注意到,這些承諾都是在COP26峯會之前做出的。也就是説,針對這些議題中國的舉措是中國在考慮自己的發展階段與生態責任的基礎上自主做出的,避免了給外界留下一種中國在美國面前“屈服”的錯覺。
事實上,中國在氣候變化議題上早已走在全球前列。香港《南華早報》指出,從****2015年到2019年,中國為清潔能源發電項目提供的融資增長了3倍多,為包括南美最大的太陽能項目——阿根廷的考察裏太陽能發電站、包括肯尼亞、智利、意大利、巴西等多國的風電項目提供了資金支持。由金磚國家在2016年倡議建立的新開發銀行更是承諾,把60%的資金用於可再生能源。
對此,《南華早報》評論説,中國“基於投資組合的快速發展融資模式優於西方支持的多邊開發銀行基於項目的緩慢模式”。
然而,縱使中國如此,也只是完成了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履行自己的責任。氣候變化問題不像疫情,中國可以控制國內的病毒傳播。氣候變化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全球問題,中國再怎麼盡力,也無法替全世界做作業。這也是為什麼中國與全世界,尤其是美國合作是至關重要的。
相比而言,美國的氣候變化承諾是無力的,且受到了國內的繁多掣肘。據路透社報道,拜登在COP26峯會上向世界各國領導人保證,美國將履行其承諾,在2030年前將其温室氣體排放量減半。美國政府更是在峯會前公佈了“長期戰略”,對於新能源汽車與電力部門的能源轉型目標做出了承諾。但是據日本《讀賣新聞》報道,為了減排所提出的基礎設施建設法案在美國國會遭到了抵制,共和黨與一部分民主黨議員的反對導致其沒能在國會通過。按照美媒的説法,“拜登相當於空着手去了歐洲”。
氣候變化命運共同體不是什麼建設不建設的問題,它是一個客觀事實。中國必須找到某種辦法與美國合作。縱使特朗普政府退出《巴黎協定》的“背信棄義”還歷歷在目,但我們依舊必須要達成某種合作機制,防止“搭便車”的情況出現。正如外媒所説的那般,氣候變化問題上,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拜登與習近平兩位領導人身上。
·如何實現“可持續的”應對氣候變化?
“最慢的腳步不是硅步,而是徘徊;最快的腳步不是衝刺,而是堅持。”氣候變化,不能依賴領導人的一時興起。應對氣候變化的努力本質上是一種宏觀調控,不能只靠行政力量推動。2021年廣東省思想政治高考題大題出了一個“碳排放權交易市場”,各企業被分配一定的碳排放量指標,超出該指標的需要去碳排放權市場上購買,而多餘的可以出售。此舉將氣候變化與市場機制相結合,為企業創造了一個盈利空間,刺激企業主動改進技術,減少碳排放。如此一般,比單純“指標化”的經營更加有利。
中國雖然是“後來者”,但是在這方面也走在前列。《南華早報》早前報道,全球前十大風力發電企業中,有7家都是中國。美媒則發現,2020年1-8月中國新能源汽車投資案佔據全球第二,僅次於美國。
綠色能源融資其實也是有重大機遇的。在最近一篇論文中,有學者分析了發展中國家的國家自主貢獻目標,發現了數千個價值高達8000億美元的可再生能源機會。《南華早報》直言不諱地指出,中國的海外開發金融機構將在綠色能源融資方面處於領導地位。
當然,對於中國來説,應對氣候變化也有不利之處。與中國關係較為密切的國家,如俄羅斯、伊朗、沙特阿拉伯等國家,都是重要的能源出口國。在能源轉型的過程中,過度減少外來化石能源進口勢必會影響中國與這些國家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