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切關注：“德爾塔Plus”會否再次掀起全球疫情大暴發？_風聞
返朴-返朴官方账号-关注返朴（ID：fanpu2019）,阅读更多！2021-11-12 14:33
最近，全球新冠疫情確診人數呈上漲趨勢，許多國家或再次收緊防疫措施，或積極準備疫苗加強針的廣泛接種。與此同時，新冠病毒也沒停下變異的步伐，從全球主流的德爾塔變異株到新型“德爾塔Plus”，今冬疫情是否會再度全球肆虐？
撰文 | 小葉
2021已將近年末，新冠疫情的陰影仍未消散。疫苗、治療藥物和干預措施是我們對抗病毒的三大利器，而病毒也不斷升級自己的“裝備”，尋求突破。近期，新冠病毒新型變異株AY.4.2亞系引起海外媒體廣泛關注，更是被冠上“德爾塔Plus”之名，似乎暗示其更加強大的傳播能力和潛在威脅。
AY.4.2亞系——從西半球到東半球
是的，來自新冠病毒德爾塔變異家族的又一“新成員”正在全球傳播中。10月26日，世界衞生組織的新冠疫情流行情況週報特別提到了AY.4.2亞系[1]。報告表示，自今年7月以來，全球所提交的AY.4.2亞系測序數據不斷增加。截至10月25日，全球42個國家超過2.6萬條AY.4.2病毒株序列已上傳至全球共享流感數據倡議組織數據庫（GISAID）。
注：全球共享流感數據倡議組織數據庫由一些權威醫學科學家組建，是一個可以讓公眾訪問的公共數據平台，致力於改善流感、冠狀病毒等數據共享[2]。
93%的AY.4.2病毒株序列報告來自英國，隨後，英國衞生安全局（UK Health Security Agency）於10月底公佈的《英國新冠病毒受關注變種和存疑變種》（SARS-CoV-2 variants of concern and variants under investigation in England）報告指出[3]，雖然病毒株測序數據並不完整，但僅10月份，AY.4.2亞系在德爾塔確診病例中所佔的比例從10月初的8.5%上升到月末的11.3%。在英國，德爾塔變異株是主要傳播的新冠病毒變異株，而AY.4.2亞系比例的上升，説明該亞繫有發展為主流病毒的可能性。除英國外，丹麥、德國和愛爾蘭等一些歐洲國家也報告過AY.4.2亞系的發現。
而在美國，截至11月11日，已經有13個州[4]報告了AY.4.2亞系確診病例，但其導致的累計患病率（cumulative prevalence）仍低於0.5%。11月5日，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衞生署衞生防護中心發佈消息稱[5]，該中心就先前公佈的新冠病毒變異株確診輸入個案（個案12357）樣本進行全基因組測序，確認該樣本屬於德爾塔變異病毒株AY.4.2亞系，目前中心已對該確診個案展開流行病學調查。
AY.4.2亞系在美國傳播的情況跟蹤圖丨來源：outbreak.info[4]
以德爾塔Plus之名
隨着新冠病毒的持續傳播和演化，病毒演化樹也繼續“開枝散葉”，其中包括今年以極強感染能力傳播全球的德爾塔“受關注變種”（Variant of Concern，VOC），可以説是演化樹上一根粗壯的枝椏，而AY.4.2亞系正是這根枝椏上的新生分叉。曾任職於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傳染病生物學部門的分子生物學家Evans Rono描述説[6]：“新冠病毒新突變源源不斷，但大部分不足以讓人擔心。不過，也有一些會獲得適應性優勢（fitness advantage）：或者傳播能力、感染能力更強，或者對一些療法更有抗性，又或者能避開人體免疫應答，這樣的變種會成為獨特的病毒亞系。”
我們已經知道，新冠病毒使用病毒外表面的刺突蛋白與人體ACE2受體結合，從而進入並感染人體細胞。AY.4.2亞系來自德爾塔變種中傳播最廣泛的AY.4譜系，其刺突蛋白氨基酸位點145和222上分別產生兩大突變：Y145H突變和A222V突變。[7]
值得注意的是，AY.4.2亞系這兩大特徵性突變並沒有同時出現在其他的受關注變種中。不過，A222V突變曾見於德爾塔的B.1.177譜系，該譜系於2020年夏季最先可能出現在西班牙，時值夏季度假高峯，病毒變異株和遊客一起跨越高山大海，短短兩三個月，已成為西班牙、瑞士、意大利、丹麥、英國、冰島等國家主要傳播的病毒譜系[8]。一項發表於《科學》的研究表明[9]，與其他譜系相比，B.1.177譜系的傳播能力增強了43%至90%，雖然會增加患病率和住院率，但目前沒有明顯證據證明它會改變疾病的嚴重程度。
而145位點的突變發現於新冠病毒變異株“繆”（Mu）變種和“阿爾法”（Alpha）變種。簡單來説，刺突蛋白的這一區域位置是抗體識別並努力消滅的靶點。而該突變能夠“幫助變種逃避抗體攻擊，或者（讓變種病毒）更加順利地進入人體細胞。”法國巴斯德研究所（Institut Pasteur）病毒和免疫部主任Olivier Schwartz解釋道[6]。
雖然媒體給AY.4.2亞系冠上“德爾塔PLUS”之名，但由於該亞系近期才逐漸獲得關注，目前並沒有明確的研究結果表明這兩大突變會影響病毒感染能力以及ACE2附着能力。上述兩種情況是否完全適用於AY.4.2亞系，仍需深入的科學調查。
流行新威脅？
其實，為何AY.4.2亞系在英國呈增長趨勢，具體原因仍不完全清楚。不同科學家給出了不同的解釋。
一個觀點認為，AY.4.2亞系可能並不是傳播能力最強大的變種，而可能恰好在英國確診人數激增的人羣或地區中傳播。也有觀點認為，是病毒本身的生物變化（傳播能力或免疫逃逸）讓AY.4.2亞系橫行。目前仍不確定到底是哪種原因。
美國斯克里普斯轉化研究所（Scripps Research Translational Institute）所長Eric Topol預估[6]，AY.4.2亞系可能比德爾塔毒株略具傳播優勢，傳播力大概高出10%到15%，但由於序列變化非常小，可能不會發展成顯著威脅。因此，亞系AY.4.2可能不是解釋英國現在流行病狀況的唯一原因。
但若要確定AY.4.2亞系的傳播是否更勝一籌，“我們需要看到更多不同地區的差異，以及病毒是否能持續較長的傳播時期。”美國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學健康科學中心-什裏夫波特（Louisiana State University Health Shreveport）的病毒學家Jeremy Kamil認為[6]。
還有人指出，英國新變種傳播的增加更可能與公共衞生干預措施的鬆懈有關。其實自新冠疫情暴發以來，對於口罩佩戴、青少年疫苗接種、學校傳播控制等方面的政策，民間和學界存在諸多爭議。再加上幾個月前完全接種疫苗的人體免疫力可能下降，冬季到來之後，人們更願意在窗門緊閉的室內聚集，這些因素都可能導致英國確診病例數量的上升。
新變種，新警示
儘管AY.4.2亞系在英國逐漸流行起來，但其他歐洲國家的情況則要好一些：雖然在丹麥AY.4.2亞系“陰魂不散”，在德國和愛爾蘭卻並未發現其廣泛且持久的傳播，因此，AY.4.2亞系沒有成為這兩個國家的主要關注目標。而另一個“好消息”則是到目前為止，AY.4.2亞系似乎並不會引發更嚴重的感染症狀，或降低現有疫苗的保護效力。日本東京大學（Tokyo University）的Kei Sato提出：“（有限數據表明）英國新冠疫情的住院率和死亡率相對穩定，也説明疫苗可能有效對抗AY.4.2亞系。”[6]
然而，AY.4.2亞系的出現告訴我們，新冠病毒仍有潛力通過突變找到加強自身傳播能力的新方式。一些科學家想要調查德爾塔病毒的傳播能力是否已經達到病毒傳播能力頂峯。也有其他科學家推測，如果德爾塔突變株譜系獲得某些新的傳播能力，可能不得不放棄一些其他生物特性，例如與重症率增減相關的特徵。無疑，密切關注AY.4.2亞系的發展可以幫助科學家找出這些問題的答案。
從去年年底至今，已經出現過各種令人憂心忡忡的新冠病毒變異株，從阿爾法到德爾塔，數量一直在增加，但並不是所有病毒能夠全球四面開花，許多突變取決於當地其他病毒版本以及當地環境。阿爾法變異株和德爾塔變異株的傳播能力比曾經存在的其他病毒迭代株更強大，它們出現後感染了大量易感人羣，最終成為全球擴散的主流毒株。而分別在南非和巴西最先流行起來的貝塔變異株和伽馬變異株，只在出現地區引發感染並盛行，但沒有全球擴散大流行的情況。
新冠病毒變異株家族成員丨來源：Shireen Dooling
如今，德爾塔變異株已是全球主要流行的新冠病毒變種，因此專家估計，未來可能會引發新威脅的變異株非常大概率都是原始德爾塔變異株的後代，例如AY.4.2亞系。當新病原體形式進入某一區域開始傳播，同時存在很多隨機性，許多輸入性病例可能在沒有建立完整的傳播鏈之前就消聲匿跡。如果AY.4.2亞系的傳播能力略勝於德爾塔，那麼概率結果表明，在獲得更多傳播能力之前，需要更多輸入性病例，疫情才能再次暴發。[9]
總而言之，今年德爾塔突變株讓全球許多國家的疫情反反覆覆，但現在斷言AY.4.2亞系將繼德爾塔之後掀起新一輪疫情全球暴發高潮，還為時尚早。科學家需要展開實驗研究病毒變種的免疫逃避能力，衞生機構需要繼續基因組測序監測病毒演化。AY.4.2亞系的出現警醒着我們，戰“疫”尚未結束，冬季即將來臨，仍需嚴陣以待。
參考資料
[1] https://www.who.int/publications/m/item/weekly-epidemiological-update-on-covid-19---26-october-2021
[3] https://assets.publishing.service.gov.uk/government/uploads/system/uploads/attachment_data/file/1029715/technical-briefing-27.pdf
[4] https://outbreak.info/situation-reports?pango=AY.4.2&loc=USA&selected=USA
[5] http://www.news.cn/gangao/2021-11/05/c_1128036184.htm
[6] https://www.nationalgeographic.com/science/article/an-offshoot-of-the-delta-variant-is-rising-in-the-uk
[7] https://assets.publishing.service.gov.uk/government/uploads/system/uploads/attachment_data/file/1029715/technical-briefing-27.pdf
[8]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86-021-03677-y
[9] https://www.science.org/doi/10.1126/science.abg3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