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車傳友情_風聞

作者：徐明遠1946年1月參加革命工作；1959年畢業於外交學院；自1960年起，先後任中國駐瑞典使館隨員、三秘、二秘，外交部政治部組織處長，中國駐烏干達使館政務參贊、代辦，中國駐斐濟兼駐基里巴斯和瓦努阿圖大使。

1985年6月塔巴伊總統訪華後，中國先後向基里巴斯無償提供了自行車、三輪車和學生課桌椅等物資。去基里巴斯訪問時，基政府安排我們到使用中國自行車、三輪車最多的阿貝馬馬島參觀。

阿貝馬馬島位於吉爾伯特羣島中部的赤道線上，離首都塔拉瓦150公里。我們從塔拉瓦登機那天正遇上傾盆大雨，機場停機坪的水深沒腳，雖有雨傘，鞋襪和褲子還是全濕了。儘管下大雨，飛機照常起飛，半個小時後，便到達阿貝馬馬島。這是座半月形的珊瑚島，南北走向，長40公里，最寬處不到2公里。

下了飛機，官員把我們一行5人接上一輛卡車。大約40分鐘後，眼前出現了基里巴斯式的房屋，汽車拐了一個彎，進入一個遍是草棚的院落。接着從草棚中走出三位當地人，這裏就是我們下榻的名為斯蒂文生的旅館，旅館的經理和侍者正恭候嘉賓。

經過40分鐘由機場到旅館的旅程，由於日曬雨淋和高温，我們已被折騰得精疲力竭，口渴得像在冒火。一下車，我們異口同聲要水喝，旅館經理真夠意思，立即取來5顆冰鎮的大椰子，如久旱逢甘露一般，疲勞被驅散了一半。

服務員把我們領入房間，房間從外面看，相當宏偉、高大，有如宮殿，只是屋頂全是椰子樹葉，室內有沙發、衞生間。我們想，可算到了家，便寬衣納涼，繼而進入浴室洗臉。不到一會兒，全身發癢，接着一個個大包鼓了起來，原來是成堆的蚊子撲了上來。再看房間，四面是用細窄竹片隔成比拳頭還大的洞孔花牆，這樣的花牆，不僅蚊子，就是鳥和貓均可自由出入，但通風這一點倒是沒説的。還好，牀上支有蚊帳，晚上過夜不必擔心了。

斯蒂文生旅館座落在海邊，前面是無際的太平洋。次日清晨，卧在牀上，就可以觀賞到日出，因為房間的四壁毫無遮掩，室外又無山無樹。這一點，比在泰山、北戴河熬夜去看日出要優越多了。同來的幾位年輕人，想到這點優越性，再也不抱怨昨天在卡車上的遭遇了。

我們住了一夜，次晨，才向旅館經理打聽旅館名稱的來歷。經理陶卡塔基告稱，19世紀英國作家斯蒂文生曾在小村生活了11個月，寫下了《南方的天空》一書，故旅館冠以其名。據經理説，此旅館有6個房間，10個牀位，一家柴油發電機，每晚定時發電。近年來，旅遊業不振，已有兩月沒客人來，故對我們這批亞洲稀客照顧得特別周到。

第二天，我們漫步在島上，隨時可見島民們騎的廣州產五羊牌自行車。因為此島嶼狹長，又無其他交通工具，人們來往十分不便。現在有了自行車，島民們有的以車代步，有的載人運物，瀟瀟灑灑地行駛在椰林中。那批自行車全部是雙梁加重車，適合當地人個高體重的特點。與島民談起，他們對自行車的質量很滿意，尤其對雙梁加重，認為載重量大，更為實用。

也許是海島上每日每時都受到帶有鹽分的海風侵蝕之故，多數自行車都鏽跡斑斑。我們還發現，所有自行車都無鏈套擋板和前後輪上的擋泥板。便好奇地問了一些島民，他們回答，本來車上設備一概齊全，但他們認為擋板無用，全部拆下扔掉了。後來，中國又無償援助了300輛自行車，為便於運輸，全部原件包裝。抵基後，需重新組裝。

我們看到，有十幾名當地人在一間大草棚中埋頭工作，氣温在40℃左右，工人們揮汗如雨，但組裝速度太慢，看來是不怎麼得法。他們先拿氣筒把內胎充足了氣，使之成為一個圓滾滾的氣袋，然後把它往鋼瓦圈上套。充了氣的內胎又硬又有彈性，就難以聽人使喚了。只見工人們把這半側套上瓦圈，再去套另一側時，這一側的內胎早已滑出圈外。

經過幾番周折，內胎總算套上了，可再去裝外胎時，因內胎圓鼓鼓的早已佔滿了空間，那外胎邊緣的卡口就更難以扣入鋼瓦圈了。工人們翻來覆去，手腳一齊用，使盡全身力氣，好不容易才硬是把那又厚又硬的外胎擠上去。

我們好意建議他們試一試不給內胎充氣，先把內外胎裝上瓦圈，然後再充氣，是不是省力些。他們笑了笑説：“已經習慣了先充氣再安裝的辦法。”在同我們交談中，工人們一面用手抹去臉上的汗水，一面伸出大拇指説：“中國的自行車就是棒！”

◎ 作者夫婦（左二、四）與斯蒂文生旅館經理陶卡塔基等旅館人員合影（右一、二為我使館人員。）圖源：《一任三使風雨疾》

阿貝馬馬島的人民對我們這些遠道來客特別熱情。他們為我們舉行了歡迎晚會。不少島民騎着中國的自行車赴會，這就增加了我們雙方的親切感。晚會在一個名為卡本嘎基的村莊舉行，和其他基里巴斯的村莊一樣，也有一座瑪尼雅巴禮堂，歡迎我們的晚會就在這裏舉行。

晚會由本村一長老主持。我們到達時，村民們已按長幼、地位高低的次序安排好，均就地盤腿而坐。我們幾位作為貴賓，被安排在上席就坐。長老講話之後，吉他聲與歌聲大作，宴會開始。我們注意到，全部參加歡迎會的村民，每人均自帶酒菜、食品、飲水和餐具，其碗盤壺杯各式各樣。只有貴賓席上的食品和餐具是專門準備的，有烤整雞、豬肉塊、木薯、芋頭以及熱帶水果，喝的當然是鮮椰汁了。約半個小時，樂隊和歌詠隊停止演出，宴會結束，村民們各自收走自己的餐具。

接下來是歌舞表演，節目頗豐富，足足花去兩個小時。舞蹈表演之後，便是真正的聯歡了。當地長老向姑娘們、婦女們發出號召，要求她們邀請遠方來的中國客人跳舞。不一會兒，我們中的3位年輕人已被幾位姑娘搶走，伴着現代樂曲跳起了迪斯科。本來跳迪斯科雙方互不接觸，各跳各的，但身材魁偉的基里巴斯姑娘們，把中國客人抱了起來，用力旋轉，他們3人被轉了個頭昏眼花，站立不穩。最後把他們送回原單位，還在臉上加上一吻。歡迎會使我們又一次領略到基里巴斯人民的熱情好客和純樸情誼。

-End-

文字 | 《一任三使風雨疾》 

作者 | 徐明遠

圖片 | 除標註外來源網絡

編輯 | 外交官説事兒 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