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代覆滅和氣候有關嗎？浙大團隊從火山爆發中找答案_風聞

澎湃新聞記者 賀梨萍

氣候是否與一個國家或社會的崩潰覆滅有系統的關聯？此類研究日益受到重視，但同時存在着爭議。擺在研究者面前的難題是，他們很難建立起突發、短期的氣候波動對社會崩潰的影響，因為氣候和社會變化的時間常常沒有得到充分記錄。 

北京時間11月12日凌晨，國際學術期刊《通訊-地球與環境》（Communications Earth & Environment）在線發表了一項研究，題為《火山氣候的影響可能是中國此前朝代覆滅的最終且直接原因》（Volcanic climate impacts can act as ultimate and proximate causes of Chinese dynastic collapse）。研究認為，火山爆發可能會導致突發氣候變化，這些氣候變化或推動了過去2000年間中國一些統治王朝的覆滅。這些發現表明，大型爆發可能會嚴重影響不穩定或脆弱的地區。 

該項研究由浙江大學、都柏林聖三一大學等團隊的研究人員共同完成。浙江大學環境與資源學院副教授高超超為共同通訊作者之一，也是論文的第一作者。 

論文指出，歷史上朝代的覆滅有些確實在激烈衝突的背景下迅速發生，同時伴隨着嚴重的農業生態和社會經濟破壞以及人口損失。這些在很多情況下都是覆滅的重要組成部分，但也有一些發生在統治家族和精英階層之間破壞性較小的轉變情況下。

 現在，社會經濟、人口壓力、大規模遷移和人口流離失所，以及自然資源管理不善和環境退化，這些更多地被強調為朝代覆滅的原因。當然，氣候壓力的作用也開始變得越來越突出，儘管仍然經常有爭議。

在前工業化時期，火山爆發是氣候突然變化的主要原因，經常會導致生長季節更寒冷乾燥，降低農業生產率。作者們舉例指出，唐王朝結束於公元907年、元朝結束於公元1368年、明王朝結束於1644年，此前都有多段時期的乾旱和寒冷。

其中，火山爆發也被認為是一種潛在的氣候壓力，但這種觀察在多大程度上可以推廣到更廣泛的千年王朝覆滅的歷史中？火山爆發以及由此衍生的突發性氣候變化是否扮演着系統的角色？這些聯繫此前從未建立。 

高超超等人認為，中國悠久的歷史或是提供了一個無可比擬的研究機會。研究團隊指出，這段悠久的歷史可以用來檢驗，突發性的氣候變化是否在過去2000年間朝代的覆滅中發揮了作用。 

為了確定是否存在系統的聯繫，研究團隊彙編了56個權威機構的綜合數據集。他們在論文中指出，對於明朝滅亡的時間，1644年是被引用最多的明朝滅亡時間，李自成在那一年攻佔明朝首都北京，崇禎皇帝自盡而亡。然而，1662年也被引用，因為明王朝的殘部此前逃到了南方，直到1662年吳三桂抓捕並處決了永曆帝朱由榔父子。

“因此，朝代覆滅的時間確定顯然需要仔細的評估，以可靠地確定火山爆發氣候壓力的作用。”作者們強調。在這項分析中，他們則使用了共識日期，即最常引用的時間。 

研究團隊進一步採用最先進的基於冰心的火山爆發氣候壓力重建方法，通過格陵蘭和南極冰的硫酸鹽升高，在公元1年至1915年之間鑑別出156次北半球熱帶和温帶火山爆發。這一數字不包含邊際硫酸鹽質量沉積信號的火山噴發和可能忽略不計的氣候影響。

研究團隊將上述彙編的王朝覆滅時間與火山爆發重建記錄進行了比較。他們發現，在68次有記錄的王朝覆滅中，有62次發生前至少有過一次火山爆發。他們認為，分析表明，在過去的近2000年中，火山爆發系統地導致了一些王朝的覆滅。而此前就有的社會壓力（例如持續的戰事），以及大規模爆發，會增加王朝覆滅的風險。但是，他們指出，社會影響的嚴重性以及從火山爆發到王朝滅亡間的時長呈現出許多差異，這凸顯了根本原因的複雜性。

論文指出，這項研究突出了單一原因或環境決定論對朝代覆滅解釋的不足，也同樣突出了傳統歷史解釋中排除環境因素的不足。“現在，火山爆發引發的氣候衝擊應該在這些事件的因素佔據一個重要的位置。” 

作者們最後還強調了人類為未來可能發生的火山爆發做好準備的必要性，特別是在人口經濟脆弱的地區或資源管理不善的地區。“未來的大爆發可能會深刻影響一些地球上人口最多、同時也是最邊緣化的地區的農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