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訊、抖音真的能實現“對等開放”嗎？_風聞

撰 文丨張   遠  

編 輯丨美   圻

文娛價值官解讀：

昨日晚間，#騰訊與抖音商談對等開放# 悄然間登上了微博熱搜榜，引發網友熱議。原來，抖音官方賬號發佈了一則《關於騰訊與抖音商談對等開放的説明》，公開了騰訊創作服務平台發來的一封郵件。

騰訊方面在郵件中稱：“有大量全網熱門的影視綜獨家版權作品的二創短視頻可以外發到抖音，補充抖音內容生態。”因此申請接入抖音開放平台。

對此，抖音表示“非常高興騰訊版權內容在抖音上分享”，還進一步補充稱“此前我們也多次申請微信開放平台恢復抖音和西瓜視頻的分享、登錄功能，以便雙方用户更順暢地實現信息分享。”

這條互聯網業內新聞之所以短時間內成為熱搜，反映出網友對於騰訊、抖音兩大平台互聯互通的迫切需求。在抖音這條微博下面，評論幾乎全都在追問“能不能不要限流斛珠夫人”。騰訊的主動申請，抖音的“高調歡迎”也讓外界對於兩家解除互相屏蔽、走向開放合作充滿了期待，甚至稱之為互聯網新時代的標誌性事件。

然而，如果我們仔細揣摩一下騰訊、抖音之間互相申請的開放條件，就會發現所謂“對等開放”更像是精心設計的公關話術。騰訊希望抖音開放的是影視二創視頻的傳播渠道，而抖音卻希望騰訊開放微信的登錄、分享權限。抖音將騰訊內容部門的開放申請，巧妙地化為“倒逼”微信整體開放的一枚棋子，可謂是“以小搏大”。

一次事先張揚的“對等開放”

這次“事先張揚”的“對等開放”更像是幾年以來騰訊、字節輿論攻防戰的一次延續，而非終結。自2018年以來，針對騰訊的“大門緊閉”，字節方面已經主動挑起了多次戰火。就在今年2月，抖音還宣佈已經向騰訊提起了反壟斷訴訟。在今年互聯互通成為互聯網發展主旋律的背景之下，字節更是牢牢佔據輿論的制高點。相比之下，自知“理虧”的騰訊則一直處於被動地位。

不過，今年以來，隨着國家版權局逐漸加大對於短視頻領域侵權行為的打擊力度，影視公司、協會、明星集體聲討維權，騰訊終於有了一根可以“反擊”字節的大棒。8月，騰訊視頻稱其在熱播劇《掃黑風暴》開播前後曾反覆向抖音提示和交涉，但仍發現抖音上持續存在大量未經授權搬運剪切《掃黑風暴》的侵權視頻。

只不過，騰訊“反擊”的同時也封死了獨家內容在抖音上的傳播。年初，愛優騰之所以打響“版權保衞戰”，一方面是因為短視頻平台的“吸血式成長”蠶食其用户時長，習慣了“短視頻追劇”的觀眾，可能會從此告別在線視頻平台；另一方面，它們希望憑藉手中的版權內容培育自己的二創生態，打造自己的“長短視頻內循環”。

然而，半年之後，騰訊就放棄了“自產自剪”的內循環路線，基於為旗下的創作者打開在抖音等第三方平台的分發通路。

騰訊此舉可稱之為“挾版權以令創作者”——要想利用騰訊的熱門影視綜做“二創”，先加入我們的創作服務平台。同時，這也意味着騰訊承認僅僅依靠微視、看點的“流量池”無法給予創作者足夠的激勵，“內循環”無法為視頻業務帶來新的用户增量。

騰訊為何主動申請接入抖音？

針對此次騰訊抖音“牽手”，有評論者戲稱“微視直接哭暈在廁所”。今年4月，騰訊PCG（平台與內容事業羣）進行了新一輪架構調整，將由騰訊視頻、微視、應用寶整合進了“在線視頻BU”部門。而據《晚點 LatePost》8月份報道，經過新一輪調整，騰訊視頻與微視將形成 “兩個前端產品和同一套中後台” 的組織模式。

短時間內的不斷調整，意味着騰訊始終未能理順騰訊視頻與微視之間的關係，兩者之間的“協同效應”也未能出現。這主要由於微視一直未能有起色，8月份再次傳出裁員解散的消息，外界普遍認為視頻號成為騰訊在短視頻方面的“主力”，微視則淪為“棄子”。

然而，視頻號的受眾集中於中年羣體，爆款多聚焦在家庭關係、心靈雞湯、情感故事等領域，與騰訊視頻要吸引的年輕觀眾重合度較低。以最近熱播的《斛珠夫人》為例，官方視頻號發佈內容點贊數往往只有兩位數，相比之下官方抖音號則有多條視頻點贊破萬。當然，這也與視頻號社交分發為主的機制有關。

內部“流量池”已經無法緩解騰訊視頻的“增長焦慮”。據QuestMobile報告顯示，2021年9月騰訊視頻月活用户同比降2.9%，雖然三季度會員數增長了400萬，但用户增長的“天花板”正在不斷降低。這或許是騰訊鼓勵“影視二創”走出去的主要原因。

同時，這也是騰訊從“堵”到“疏”的思路轉變——既然抖音等平台上未經授權的“剪刀手”封之不盡，不如讓自家平台創作者去佔領這些陣地，這樣也可以做到有效監管。

騰訊的算盤雖然打得噼啪作響，但一句“補充抖音內容生態”當然不足以成為通關咒語，因為抖音顯然有着更大的野心：既然有求於我，那就先把微信開放作為條件，而這則擊中了騰訊多年以來一直備受攻擊的“軟肋”。

被阿里、字節輪番拿捏的騰訊“軟肋”

微信開放問題早已成為騰訊的一條“軟肋”，屢屢被競爭對手捏在手中。雙十一前夕，阿里就向外放出風聲：淘寶購物車很快就可以一鍵分享到微信，然而在10月27日上線購物車分享功能之後，很多用户失望地發現依然無法分享到微信，甚至部分淘口令都失效了。#微信屏蔽淘口令#也登上了微博熱搜 ，阿里“叩關”再次使騰訊陷入輿論漩渦之中。抖音豈會放過騰訊主動送上門的機會？

雖然9月17日騰訊發佈了關於《微信外部鏈接內容管理規範》調整的聲明，表示“在確保信息安全的前提下，用户升級最新版本微信後，可以在一對一聊天場景中訪問外部鏈接。”

然而，即便附加了這麼多限定語，微信開放外鏈的節奏依然謹小慎微，因為貿然門户洞開將會對12億多用户的體驗產生不可逆的衝擊，正如一位科技評論人士的詰問：“你説放開就放開，問用户意見了嗎？我就想安安靜靜聊個天，以後微信還算私域嗎，乾脆變成流量‘菜市場’，今天有人來賣賣短視頻，明天有人來賣各種電商，後天説不準還遇到個騙子。”

雖然微信可以通過為用户提供自主選擇權來防止變成“菜市場”，然而現實情況是大多數用户並不會主動進行隱私設置，如果微信默認外鏈開放，意味着他們將會遭遇廣告營銷的狂轟亂炸，使用體驗直線下降。不僅如此，微信用户羣體之間也存在需求分化：部分用户希望多多分享抖音視頻到朋友圈，另一部分用户卻不希望看到時間線都被無腦短視頻所充斥。

騰訊作為事實上的通訊基礎設施，面臨着生態開放和生態治理之間的“兩難”，而這樣的“兩難”並不是通過產品設計就能夠解決的。當監管部門吹響了“互聯互通”的號角，也意味着為騰訊施加了更為嚴峻的治理壓力，也給了競爭對手以輿論施壓的可乘之機。

因此，對於騰訊和字節能否盡釋前嫌、握手言和我們持謹慎悲觀的態度，畢竟在互聯互通的過程中，兩者之間的收益與成本並不對等，仍需要經過多輪的博弈和磨合，不可能一蹴而就，此次字節公開騰訊郵件，宣稱“對等開放”不過是雙方博弈過程中的一步。

（部分圖片來自網絡，如有版權問題請聯繫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