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厚華滋——讀浙江大學教授胡華丁的山水畫_風聞

沈文華

浙江大學胡華丁教授，杭州市美術家協會會員，浙江省逸賓書畫院會員，列名於《中國當代文化藝術家詞典》。華丁畫學黃賓虹，師從黃逸賓，師尊王伯敏，多得指點教益，從而使他的畫藝頗具大師們的畫風。幾十年間，他與杭州大學黨委書記、中國寫意山水畫家黃逸賓，美術史論家、黃賓虹“關門弟子”、山水畫大師、中國美院教授、博導王伯敏兩位教授的友情堪稱典範。畫家、書法篆刻家樓勝鮮特意為華丁教授刻了一枚閒章，文曰“賓翁門下”，以明其志。“賓翁”，既指賓虹，也指逸賓，含義雙重。筆者曾撰文“賓翁門下筆墨情深”，刊登於2018年4月11日的《美術報》。

中國近現代國畫家、山水畫一代宗師黃賓虹的繪畫，其黑、密、厚、重的畫風，渾厚華滋的筆墨中，藴含着深刻的民族文化精神與自然的美學取向。華丁的畫風崇尚形神兼備，氣韻生動，筆墨蒼潤，精神趨時。他用積墨法創作的精品《霜林清溪圖》，寫峯巒疊嶂，密林起伏，穿村而過的清溪上碧波盪舟、槳聲和着歡聲笑語。畫面筆墨濃密有度，靜逸生趣。佳作《柳溪泛舟圖》曾在首屆海峽兩岸書畫名家精品大展中獲金獎，原作由台北九天書畫院收藏。

華丁曾被中國美術家協會、韓國書畫藝術家協會等授予“當代書畫藝術家”稱號。作品遠播美國、日本、西班牙、韓國及台灣、香港等地。黃逸賓曾言，華丁的畫筆墨韻味躍然紙上。王伯敏兒子王小川稱其作品，得力於藝術大師黃賓虹先生，用筆用墨渾厚華滋。

“渾厚華滋”，是黃賓虹山水畫的精髓。華丁經由筆墨精神，內美追求，他的山水畫最終為觀者創造的乃是一個藴含了萬千變化的藝術世界。他的美術作品發出的是人格化和有思想的聲音。

構圖。他注重造勢，用勢作畫，以得所力。這種勢，體現在疏密有致，虛實相間，筆墨老成，色彩變化;體現在動靜、藏露、黑白、乾濕的對比。通過對比，使畫面得勢，營造出意想不到的氣韻。其作品《柳溪泛舟圖》，山是青的，水是白的，舍是靜的，舟是動的。反差強烈，產生無靜的藝術張力。

佈局。山與水，樹與舟，人與情的安排各臻其妙，其中最要緊的是情。有了情，畫就活，就有生命。其作品《春滿人間》《夏山觀瀑》《蒼嶺風帆》《日破雲清萬里紅》等，均體現在畫法與畫理的統一。華丁的畫，多畫晨暮及夜色，他最能用筆墨把握山川夜色，給予人的那種特殊感受。在畫面上，較好地處理近景與遠景，往往近處用濃厚的墨色，遠處則空清透明，長於積墨。

留白。房舍、飛瀑、江河，往往在墨密濃重中的氣孔，留給讀者以遐想。如《意遠景深》底部的一片水域，以白紙寫出，使得上中部豐滿的景色一下子變得疏通起來。懂得此理，方可染翰揮毫。

賦色。既重視立體的平色調，也在個別地方施以重彩。如《蘇堤春曉圖》《夜山行舟圖》《山鄉春早圖》《冬韻》《林巖秀色》等作品中，人物分別施以粉色重彩，起到點醒的作用，增添現代氣息，體現時代氣息與創新的美感。這是有別於黃賓虹畫風“大虛大實、黑白分明”的不同點。華丁先生，2012年秋月，以冊頁形式創作彩墨山水國畫12幀並收錄專著《品讀沈文華》，寄贈給筆者。這是華丁先生技藝最為成熟、彩墨創新之佳品，畫中沉浸的是智慧火花，陽光旋律，生平際遇，文化氣質。

細節。大山堂堂，叢樹蒼蒼，峽谷幽幽，如果少了對茅舍內如豆般小人的刻畫，作品就無法點景點題，靜謐的自然就少了生氣，中國山水畫獨特的人文意境就難以呈現。華丁的《重巒幽居》《山裏人家》《山鄉清趣》等以細節見長，點景人物，形體極小，份量極重，細節不“細”。

線條。以線條擺脱對物象光喑、色彩繁瑣。如《海門雲湧黃山即景圖》《深壑崖屋圖》《江山多嬌圖》等所繪的樹木、山石，線條或粗或細，或幹或濕，曲曲折折，時重時輕，轉折頓挫的墨線，充滿美感的律動。華丁在信中説，中國畫的“戲”，大部分在線條裏，通過線以滲透思想感情，這是它獨立於世界藝術之林的重要特色。

造型。華丁晚年之作，大多為山景圖，以房舍、小橋、坡岸、曲折、小道、遠山、帆船造型，山巒重疊，林木扶疏，雲霧繚繞。如《蒼嶺風帆圖》造型構思以平中見奇，近取其質，遠取其勢，不落尋常蹊徑，筆墨有枯有濕，有實有虛，繁而不亂。華丁的山水畫是從生活中來的，他很重視造化，曾遊覽過國內的名山大川，前些年還特意和兒子去寶島台灣畫寫生稿。他熱愛祖國，熱愛生活，“搜盡奇峯打草稿”，他的這種情操，流露在他的每一幅山水畫作中。

畫格。此乃人格之投影。華丁畫風的快捷、流暢的筆線，簡潔、優美的色彩突破，體現了他呼吸着時代的氣息，不隨世俗，執着追求的藝術膽識。着眼於藝術之高品位，乃是華丁書畫藝術的核心，也是他的成功之道。我所熟知的華丁，他生活簡樸，待人真誠，嫉惡如仇，生活力求樸素清淡，沒有駁雜的業餘愛好。其實他還擅篆刻，可惜年邁已封刀多年。

王伯敏生前曾説，華丁先生，以理求道，兩者兼顧而貫通，成為當代的評論大家。華丁在繪畫的同時，又進行藝術理論研究，曾為五十多位有成就的藝術家寫作發表藝術評論，出有專著《華丁文集(三卷)》《黃逸賓山水畫研究》《黃逸賓山水畫論叢》《品讀王伯敏》等，得到過黃逸賓、王伯敏的佳評。華丁實踐與理論並行，較好地運用了“五筆七墨”，致力於筆墨氤氲的山水境界，努力追尋筆與墨與水與色的結合，因而他的山水畫面顯得豐富多彩。他在信中説，我繪畫和寫藝評，就是向諸多藝術精英學習的過程，是博採眾長、不斷厚積的過程。

概括而言，華丁的藝術山水畫，無論是早中期還是晚期作品，濃縮了文人寫意畫的精華，顯現的是新與活、藴與趣和真與誠。反映了他在各個時期的思想感情、藝術風貌、生活狀態和藝術歷程。更是他半個多世紀以來，對人生歷史的高聲歌唱、筆墨丹青。

新，如《江南最憶是杭州》《春歸》，欣賞他的山水畫，總會有一種出意料的新鮮感，或山或水，尤其是人與情的意境的處理，給人以啓示。

活，如《南湖情》《紅梅》其畫及題詩中，往往把無生命的物事，賦予生命。如春夏秋冬的表述，畫面生機盎然，撲面而來。

藴，如《牧歸圖》《蜀山險峻圖》是畫中的內涵之美的表露。華丁先生的人生閲歷和艱難磨練，往往在畫中表達含蓄藴藉卻又淋漓盡致。

趣，這是華丁畫的一個特點。他所描繪的湖光景色，如《斷橋殘雪》《青海湖一角》，山水與人物，用色活潑，人物靈動，趣味無窮。

真，如《山區雨後》《松鶴圖》，每一幅山水畫濃縮真情，畫中所題寫的詩跋絕無假大空，或平等交流，或人生哲理，或針砭時弊，或真誠致福。

誠，如《富春江上》《小舟添在水灣灣》，其作品的意藴體現的是一種平等的態度，親切地與讀者互動交流。他的畫大多是惠贈和捐獻，胸襟博愛。

總之，華丁山水畫繼承黃賓虹，層層渲染，既有水墨畫的筆致，又有油畫的意藴，特別耐人尋味。隨着年事漸高，近年來他的畫更為隨心所欲，更為老辣，呈現出滄桑感。詩為心畫，文以載道。作品在抒發情懷和自我陶冶的同時，也表達着對社會和生活的傾情與關注、謳歌與批評。

丹青不隨年華老，萬紫千紅筆底來。華丁先生已耄耋之年，他依然精神矍鑠，馳騁墨緣，樂此不疲。他特別思緒故里浙江蘭溪，筆下常常繪描出蘭江之畔的山山水水。聽憑心靈驅動的筆峯，凝結了樂泉的追求，在紛繁的世界中擁有自己的心靈靜土。

(作者系中國科普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