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大V:我發現東亞人普遍是不能理解別人的非理性的_風聞
纵想-2021-11-16 18:58
微博@帕秋莉的筆記_圻:

我發現東亞人普遍是不能理解別人的非理性的。
小的時候,你丟了一件心愛的石頭或是木棍哇哇大哭,你媽媽説這點小事有什麼好哭的;大人們圍着你開玩笑説你媽媽不要你了,你又哭了,他們卻哈哈大笑。
到你讀書了,同學不停的小騷擾把你搞怒了,老師不管,但你沒忍住罵大聲了點,你們老師就會罵你了,你被那種不公氣的滿臉通紅,老師卻説怎麼説你兩句反應這麼大;
你的父母總是希望你24小時都在學習,這家的張三那家的李四都比你強的多,要論原因嘛,那自然是他們比你努力咯,雖然他們從不管你的學習,週末在家裏打麻將,但是因為“有志者事竟成”、因為“鑿壁偷光”、因為“天大寒,硯冰堅,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
所以説到底還是可以怪到你意志力不足的頭上,就像日本漫畫裏常見的那樣,好像無論怎樣的絕境,只要有足夠的意志和強大的願望最終就能翻盤。
到你進入社會了,你會發現世界依然是差不多的。你們領導這個月又立了個“軍令狀”了,所以你們必須得完成XX指標,完不成就是下層的問題,相對於老闆,就是領導的問題,相對於領導,就是你的問題。
因為金口玉言説了“必須”了,所以一切就必須完成。
就像是二戰末期的日本,把飛行員綁在駕駛座上,掛着只要降落就會爆炸的過量炸藥,用這樣的“神風”去對抗美國艦隊,不行還有“一億玉碎”。雖然很少像戰末日本那麼極端,但同性質的例子是很多的,就像是一朵永不消散的烏雲裏的水一樣多,化成雨一點一滴落下來,填滿了東亞人一生的各個流段。
大部分人似乎都已經習慣這種陰雨天氣了,它已經成為了一種基本現實。
**但我依然要問一句,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人是有情感的?人的意志和理性是有限的?**人可能會陷入抑鬱、焦慮、雙相、BPD、PTSD等種種心理障礙之中?而不只是“瘋了”才算是“神經病”?有些任務沒法完成確實是因為物質條件限制?
絕望下的歐金中殺了人,他們問他為什麼不能管好自己;絕望下的女模特跳了樓,她們問他為什麼不去殺了仇人。在TA們的口中,這兩件事是多麼的輕描淡寫啊,確實是這樣,因為TA們並不絕望。但我想説的是,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殺人犯和自殺者在行動時都處於激情和衝動之中。而他們在此之前的心理狀態,也絕稱不上是健康。無論殺人還是自殺都是非常可怕的事,除了極少數人格障礙者外,大部分走到這一步的人,她的心理早已是遍體鱗傷了,他們失去了很多正常人理所當然擁有的心理機能,卻得到了很多正常人理所當然沒有的症狀。
就拿跳樓的女孩舉例子,許多強姦受害者會出現抑鬱、焦慮、PTSD的症狀,具體來説就是:
1、她很可能會有侵入性的回憶比如閃回,她會在腦海中一遍遍重温當時的夢魘,即便是在做別的事的時候,一些情境線索也可能誘發閃回。比如假設她被強姦時掙扎撞掉了一個杯子,那麼她之後在家碰掉一個杯子,那個場景就可能會讓她恐慌發作;
2、她可能會什麼也不想做,沒有生活的慾望,對任何先前感興趣的事都提不起慾望,這是抑鬱的症狀;
3、她可能坐立不安,心裏像是有團火在燒,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做什麼都沒法專心,這是焦慮的症狀。
你要這樣的她去殺人是很難的,她們很可能連很多原本能做好的小事都沒法做到(甚至她可能會出現記憶混亂)……她們需要的是心理和法律上的援助,但由於我上述的這種東亞人的傳統,所以我們不太可能很快發展出這種援助體系。
可能有人會説“我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我只是不希望她自殺”,但恕我直言那只是一種自我辯解罷了。對於共情和利他主義的研究顯示,當人們看到別人的不幸時,會同時產生一種焦慮和共情,前者專注於自己,後者專注於他人。前者促使人們想辦法擺脱焦慮,它可能會導致人們去提供幫助,也可能會讓人們逃避,或是急着把自己的不快發泄出來,就像是“你為什麼不去殺了他啊”。
當然,我沒有拿這種道德的高標去譴責她們的意思,因為焦慮總是和共情一同產生,一句話不能代表一個人的全部,而且我自己也經常會這樣發泄情緒。
恰恰相反,我希望人們可以去理解別人的非理性,互相之間的理解和同情,正是我們這些原子化個人在當今社會最需要的東西。
結構化暴力,指的是那些由層層機制、組織、個人共同導致的難以追究單一責任來源的悲劇,無論是上饒的狗主還是杭州的跳樓女孩,抑或莆田的歐金中,壓死他們的不僅僅是某個特定的個人,父權制的社會、不作為的機構、急於撇清關係的組織、繁瑣而無用的制度、底層的互害、個人的惡,再加上一些隨機因素共同導致了這些悲劇。
雖然有些東西我們無可奈何,但至少——就像魯迅在熱風中説的那樣——“我們改良點自己,保全些別人;想些互助的方法,收了互害的局面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