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波社死,明星都替他尷尬_風聞
肉叔电影-肉叔电影官方账号-2021-11-16 11:43
毀掉一個頂級醫生有多容易?
一個人,一把菜刀,幾分鐘就行了。
2020年初,朝陽醫院眼科主任醫生陶勇,被自己治好的患者拿菜刀追砍,雙手、頭部多處被砍傷,左手、前臂肌腱斷裂。

以後,他不能再幫病人做手術了。
成為像陶勇一樣的主任醫生有多難?
他自己説了,醫生的職稱分四級:住院醫生,主治醫生,副主任醫生,主任醫生。
幸運的話,升一級要5年,做到主任醫生最少要15年。
#從醫學生到醫生,這個過程有多難?#
作為國內少有的聚焦職場題材爆款綜藝**《令人心動的offer》**(以下簡稱offer3),這次不拍律所,而是拍醫院。
成為醫生的過程,遠比你想象中困難。

前兩季,每一次實習生的學歷出來,都讓我等凡人羨慕。
但這一次,實習生雖然也都是博士、碩士,卻被網友們説學歷接地氣。

咱也不懂門道,有醫學生評論區科普下嗎?
於是,這一季少了“看一羣精英廝殺”的感覺,更像是看一羣社畜的職場冒險記。
精英感是怎麼消失的?
即使頂級學校出身的博士生,一到醫院上手就顯露出新手的窘迫。
就像理論知識最強的劉暢。
代教醫生給她看了一張心電圖,病人只是説心口隱隱痛。

接下來就考,還需要知道什麼?
劉暢就問了兩個不太要緊的問題,接下來咋辦,完全不懂。
旁邊的高尚同學,問題連珠炮一樣拋出來,還問到了關鍵點上。
劉暢夾在中間,聽兩人的對答都聽懵了。

這位面試第一、被老師評價為科研型的學霸,一接觸實際的臨牀問題,手足無措。
《offer 3》把普通觀眾對醫生的濾鏡打碎了。
一上來,就打碎了學歷濾鏡。
精英感被打碎以後,就讓人多了幾分親近,更能體會到這些人初入職場的侷促。
那種不幹活也不對,但幹也幹不對的惶恐。
就像神經外科的三個實習生。

帶教的譚醫生老早就交待過三人,待會讓他們去收個病人。
結果,病人來了一個小時,還沒人管。
一個説晚點帶其他人一起,一個説沒收過病人,一個説在看DSA(數字減影血管造影技術)。
譚醫生不高興了:
你們一個多小時了都還沒去看過那個病人?
兩個多小時了,你數數你們幹了些什麼
病人沒收,病程都沒完全寫完
以後各幹各的活,又不是小學生,還要結伴出去幹嘛

三個人現在真的是像小學生一樣接受老師批評,一句話都不敢説。
觀眾都忍不住替他們尷尬。
而這種被問又答不出來、幹了活又沒幹好,隨時被批評的社死場面還有很多。
看得嘉賓吳磊替人尷尬症發作,一直説:
我看不了這種,我看不了這種

《offer 3》一定程度上把醫生萬能的光環打碎。
先從醫學生開始。
在成為醫生之前,醫學生是不折不扣的菜鳥,別説治病救人,就連和病人溝通都難。
作為普通人,我們對醫生既熟悉又感到神秘。
幾乎每個人都和醫生接觸過,知道醫生看病救人。
但,我們卻從未真正瞭解過醫生的日常工作。

沒有面對病人時,他們在做什麼?
他們如何診斷一個病人,背後的依據是什麼?
節目在一定程度上鑽進了醫學生和醫生的日常,給大眾切了一個觀察面。
至於進得有多深,肉叔不好説,畢竟我也是一個對醫生不瞭解的普通人。
節目給我最直觀的感受是——
做醫生好難。

如果要求一個綜藝,百分百體現醫院和醫生真實的狀態,肯定不可能。
它只能體現部分,還是比較好的那一面。
肉叔是把《offer 3》當成電視劇看的。
類似於機智的醫學生生活那種。

圖源:選手高尚的微博
某種程度上,我覺得現在綜藝已經代替國產劇,承擔了反映現實的作用。(國產劇太懸浮了,職場劇更是遠離現實)
對醫生崇高一面的讚揚,我們看過不少。
但,大眾更需要認知他們的真實狀況。
因為脱離了現實認知的讚美,往往會變成強制他人犧牲的道德綁架。
而懸壺濟世的崇高,是由無數日常的瑣碎拼成的。
比如,交班。
就是把科室內病人的情況,和來接班的人説清楚。
每天都要交班,週一的大交班陣仗更是把嘉賓們嚇了一跳。
神經外科三個倒黴蛋實習生,還要在大交班上説PPT,彙報自己管的病人情況。
在他們之前,就有一個住院醫生被主任好一頓問,然後又好一頓批。
對手底下的醫生一點面都不留。

輪到實習生張洽了,一開始緊張得話都説不出來,聲音只敢在喉嚨裏打轉。
主任醫生一句:喉嚨響一點。

他才把聲音放了出來,逐漸找到彙報的節奏,順利地彙報完。正當他要鬆一口氣時,主任果然有附加“彩蛋”:
其他呢?還會有什麼症狀?
你自己想想還會有什麼?
你這些症狀去查過問過吧
張洽又被問住了,幾乎沒有一個實習生能頂住老師一套連擊發問。

醫院還有一項頻繁的工作,查房。
醫院有三級查房制度。
住院醫師查房,主治醫師查房,主任(副主任)醫師查房。
跟着帶教醫師查房又是一道考驗。
得完全記住自己管的病房裏病人的基本情況,醫師問起來要隨時能答得出,還能答得對。

隨時教學,答不出是常態
肝膽胰內科的汪葦杭就遭了重創。
帶教醫生問他病人情況。他不知道,於是打算糊弄:
這個房間裏的病人狀況還是比較樂觀的

帶教都被氣笑了,查完房之後幾個人都被嚴批。
小汪同學被重點批評。
於是,這天醫院裏多了個加班的醫學生,凌晨3點也還沒回家。

這羣實習生的職場初體驗,大概就是被嫌棄的醫學生的一生。
隨時隨地會被問,隨時隨地會被考。
記住一大堆書本上的知識根本不夠,一到臨牀就抓瞎。
加班是常事,有時可能要通宵。
一個很明顯又很真實的細節。
看這些醫學生的狀態。
第一天實習,容光煥發;實習4天之後,化妝加上鵝的厚濾鏡都遮不住黑眼圈。

第一天就有兩個人加班到深夜。
肉叔都免不了擔心,這個綜藝也許想讓人更瞭解醫生羣體。
但,會不會勸退一大波醫學生
這一季,比前兩季更讓肉叔感動。
也許是對醫生光環帶有誤解。
當你稍微瞭解醫生的日常——
那些空洞的讚美詞,都變成一點點具體而微的生活細節,不知不覺就擊中了你。
然後你就會進一步產生疑問:
這種工作,到底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事實上,確實有很多人堅持不下去。
嘉賓易立競説,沒有熱愛,真的無法想象怎麼承受下來。

然而,只有熱愛真的不夠。
醫學生,學生時代付出的時間成本就比一般專業多得多。
5年本科,3年碩士,3年博士。
不讀博行不行,當然可以。
不過一些好醫院可能就和你無緣了。
而拿到博士學位只是一些大醫院的敲門磚。

比如,實習生李不言。
剛開始是臨牀專業,待了三年,胖了50斤,高血壓都有了。
讀博的時候就選擇搞科研,沒想到搞醫學研究也很累,現在又想轉到臨牀試試。
雖然他反覆橫跳,好歹還是在醫學領域。

很多人學了醫學專業,未必就會當醫生。
當了醫生,也可能因為各種原因而放棄在臨牀一線。
比如,肉叔看《offer 3》組裏有人提到14年的那部《因為是醫生》。
裏面紀錄了醫院裏幾位心懷熱血的年輕醫生。

但是,有個醫生已經轉型臨牀科研工作。
有外因也有內因。
外因是接連不斷的傷醫事件,她轉發陶勇的微博時説自己心寒、憤怒以及無奈。
自己的同事也被病患家屬圍毆,而事件的處理過程讓人心寒和遺憾。

於是,她選走他鄉,做臨牀科研。
陶勇的那條微博附帶了別人發給他的私信:
我已經選擇生物方向了,做科研也可以救人
我挺自私的,我覺得小命要緊
因為我是獨生女,我真的怕

一個想要從醫的學子,被嚇退了。
背後還有多少個被嚇退的人?
2018年,新華網半月談發表過一篇文章《60萬醫學生僅10萬從醫——年輕人為何不願穿“白大褂”》。
根據2015年的《中國醫師職業狀況白皮書》公佈的調查數據,醫生不希望子女報考醫學院校的比例一直很高。
2009年62%,2011年達到78%,2014年67%。

這是醫學生、醫生面臨的困境,也是整個社會的困境。
當所有人都不想學醫,不想當醫生,還有誰能治病救人?
肉叔曾經寫過《你好,兒科醫生》這部紀錄片。
裏面提到,現在我國的兒科醫生缺口已經超過20萬。

我們人口多,但是醫生的相對數量少。
這就導致每個醫生需要服務更多病人,醫生工作的時間增加,分給每個病人的時間反而更少。
患者的看病體驗不可避免地變差,醫患關係更差,最終導致醫生的行醫環境變差。
形成一個惡性循環。
而這個苦果,是要我們所有人一起吞下去的。
陶勇在接受新京報採訪時,記者説他有一句口頭禪:
我怎麼感受不到你對醫學的熱愛?
他説,學醫一定程度上有點像一個信仰。

我們也習慣了醫生崇高的奉獻精神,每一次大病大災前,都不乏挺身而出的醫護人員。
每一次都不乏對他們獻身精神的歌頌和讚揚。
但醫生被神化太久了。
因為被神化,讓大眾對這個羣體有太多不瞭解,忽略了他們要面對的現實難處。
別隻會歌頌。
更不能把歌頌變成道德綁架。
社會和大眾都需要給予具體的支持措施,讓他們的奉獻得到對等的回報。
不尊敬,至少給一點尊重。
不瞭解,至少多一份理解。
當醫生已經很難了。
別讓他們只用熱愛和信仰,去支撐自己的奉獻。
那份奉獻托起的,正是我們的健康和生命。
很重很重。
重得需要每個人搭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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