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店裏的虛擬偶像_風聞
娱乐硬糖-娱乐硬糖官方账号-2021-11-17 21:20

作者|劉小土
編輯|李春暉
**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虛擬偶像在夜店抖奶時,心裏會唱《舞女淚》嗎?**在無錫某夜店看到虛擬偶像大跳豔舞的一刻,無數古怪念頭湧上硬糖君心中。
倒不是不知科技日新。飲料瓶、零食袋上的虛擬偶像越來越多;樂華的虛擬偶像在B站風頭正盛;會捉妖的虛擬美妝達人柳夜熙兩則抖音視頻漲粉五百萬。但這是頂流的遊戲,更多虛擬偶像在幹嘛?
線下打工。當導遊、做櫃姐、打進酒吧氣氛組,虛擬人也要做職場社畜。一千個哈姆雷特有一千個元宇宙,一千個元宇宙個個都是打工人的元宇宙。

唐茹(化名)在某虛擬技術公司做運營,去年她還在跟硬糖君抱怨,數字人選秀是富二代的遊戲。“皇族”自帶話題,公演舞台都可以多錄幾條。沒資源的選手只能靠翻車現場製造點樂子,純做炮灰。
出道無望,虛擬人只能奔赴電商、直播、短視頻養家餬口。唐茹家的虛擬偶像也去做品牌助播,幾個月的夜班熬下來,“提成不到三千”。
但到今年,虛擬偶像的就業機會明顯增多。雖然沒有做偶像光鮮,好歹多數是正經營生,努努力也能勤勞致富。
在夜店,打黑工
十月末,趁着在無錫出差,硬糖君跟朋友去某酒吧“考察當地文娛市場”。當一位不認識的虛擬偶像出現在酒吧中央的大屏幕,隨即獻出近十秒的香豔表演,現場氣氛瞬間被點燃,我們也被徹底震住了。
回京後,硬糖君仍對此情此景念念不忘,找唐茹打聽虛擬偶像淪落風塵的八卦。她倒早已見怪不怪,表示讓數字人搞氣氛的操作並不新鮮,在二三線城市的娛樂場所尤其常見。
“安全方便嘛。”年輕人去酒吧、夜店消遣,場子得夠嗨,大家才能放得開。早些年野一點的店,俊男靚女扭胯、脱衣,打擦邊球的並不少。
不過,真人上陣容易被舉報、整頓,正規場所如今可不敢頂風作案。這種情況下,虛擬偶像就成了軟色情表演的新載體,極大降低風險的同時,也能給年輕羣體一定的新鮮感。
據唐茹透露,這些表演視頻往往是娛樂場所盜版、搬運,沒有版權方的正式授權。有些尺度大的,還很可能是通過換臉軟件進行合成。“虛擬偶像被迫打黑工,公司拿不到出場費的。”

線下版權的管理相當困難,下沉市場尤其在射程範圍外,公司即便看到自家孩子成了豔舞女郎也毫無辦法。不過,行業也早已留意到這一需求,正嘗試開發功能型數字人,專門充當娛樂場所的氣氛組。
“這些應用毫無技術含量,不需要骨骼綁定、動態捕捉,對空間、場景也沒要求。拿現成的數字人做點跳舞、嗨歌的視頻,一部手機就可以播放操作,千把塊授權費隨便用。”唐茹介紹。但即便物美價廉,也鮮少有店家主動購買這項服務,免費盜版實在太香了。
無人買單,相關公司只好見招拆招,打造定製虛擬人來服務更高端的品牌和市場。此前,虛擬音樂藝人廠牌No Problem就曾推出虛擬DJ Purple,並聯合知名視覺團隊打造現場演出。Purple從熒幕走到舞池,給現場觀眾搓碟伴奏,確實有點帶感。

在這種沉浸感極強的演出模式裏,數字人佔據着現場主導位置,得有技術、設計做支撐來保證完成度,儘可能提供舒適的視覺體驗。開發成本擺在那兒,虛擬人的出場費必定不低。沒預算的小場子高攀不起,也只有財大氣粗的品牌會在週年慶、年會嚐個鮮。
但在唐茹看來,數字人的氣氛組事業仍極具想象力,尤其是在Livehouse。一來,真正接受且喜歡虛擬偶像的是年輕羣體,也正是livehouse的核心受眾。二來,不同於傳統的酒吧、迪廳,這些場館具有專業演出空間和設備,更便於展現數字人的獨特魅力,帶給消費者更極致的視聽體驗。

事實上,不乏科技公司正在孵化虛擬歌手、DJ,以求讓其能夠自主操控更多表演方式,如根據現場氣氛調節曲風、舞蹈等等。而在隔空觀望小姐姐抖奶後,硬糖君現在就盼着能在舞池和虛擬帥哥酒保貼身熱舞一番。
上班忙,求穩定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家長都盼孩子有個穩定工作,對虛擬人也不例外。
在酒吧拋頭露面掙得少,一不小心還壞了名聲,不如找份體面工作。如果能進體制內,那最好不過了。
**櫃哥櫃姐就是虛擬人的“體制內”。**疫情後直播帶貨集中爆發,數字人也火速殺進電商戰場,至今仍活躍於此。去年,就連頂流虛擬歌姬洛天依也叫賣起家電、日化、護膚品,在線觀看人數高達270萬,#洛天依90萬天價坑位費超老羅#的話題一度在全網掀起熱議。

只是跟真人主播一樣,虛擬主播的二八效應也相當明顯,各梯隊的收入差距極大。唐茹公司旗下有四位數字人試水過帶貨業務,主要負責給品牌當深夜助播。據她描述,本質是幹外包的活兒,並沒有獨立的直播間,而是將“員工”借調給品牌。因而沒有坑位費一説,通常按提成算收入。“深更半夜哪有人下單,掙不了幾個錢。”
眼見洛天依、樂正綾一眾明星也來直播帶貨,普通數字人越發難在直播裏賺錢。一些小公司開始把業務重心轉向線下,朝商城、實體店發展。
“現在商城幾乎都有智能系統,我們可以給服裝店、遊戲廳、飯店做個性服務,比如説數字人試穿,讓消費者直觀感受下衣服上身效果。尤其是一線城市,經常做快閃、擺攤的互動,合作場景比以前多多了。”
但比起商場導購,唐茹更希望自家孩子在文旅行業謀個一官半職,身份和收入那可是肉眼可見地上漲。
擱兩三年前,只有自帶流量的虛擬偶像才有資格擔當文旅代言人,比如星瞳拿下長沙非遺文旅推廣大使。但真正出名的虛擬偶像實在太少,優質資源難以覆蓋到更多城市、景區。現在地方政府開始和相關公司合作,共同打造本地化的虛擬形象。
九龍口景區便孵化出薔薇姑娘,同步推出“奇境印象”的體驗產品,讓其擔任嚮導向遊客介紹、講解生態景觀。蘇州則有虛擬少女蘇酥,專門進行線下駐場表演,通過聲光電實景結合,帶領遊客在虛擬和現實間穿梭。

但實話實説,這類服務尚在摸索階段,整體市場反饋一般。不過在唐茹看來,雖然缺乏節點性爆發,發展趨勢還是可觀的。不只是一二線城市,連三四線城市的景區、博物館都在積極引進虛擬嚮導。“產業處於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動態發展中,技術革新會帶來更多突破和驚喜。”
此外,家教、伴讀、探展官等新潮職業,也在虛擬打工人裏逐漸流行。虛谷未來科技打造的班長小愛,定位便是國內首位虛擬少兒閲讀推廣人,面向學前和小學低年級段的用户。左手上籃孵化的許星悠,曾在亞洲數字藝術展當起探展官,陪伴遊客見證光影藝術……

類型持續迭代的數字人,逐漸撕掉了宅文化的標籤,在情緒價值外,功能價值愈發凸顯,甚至成為技術突破的重點。好幾位運營者向硬糖君斷言,理想狀態下,虛擬人可以把人類職場的事兒都幹一遍,從中找到可取代的領域。
怕怕,虛擬偶像會不會寫稿?
近距離,想握手
**數字人永不塌房,是最讓唐茹頭疼的一句話。**朋友,時代變了,圈子捲了。虛擬偶像如果不好好營業,也會引發粉絲脱粉回踩,經紀公司也照樣是被圍攻逼宮。
以往,虛擬偶像和用户的關係是似近實遠的。虛擬偶像初音未來誕生之初,原型只是一個用於語音合成技術的音源庫。她奠定了虛擬偶像的養成型孵化模式,粉絲直接參與創造,並進行線上分享和傳播。
這一關係下,“我支持偶像”變成“我製作偶像”,符合當下年輕人追求個性、自由和話語權的需求。但另一方面,這種體驗的交互性比較淺層,更多是用户單向的情感輸出,沒有雙向奔赴的快感。初音未來、洛天依開過不少演唱會,跟粉絲的互動也還是很侷限。

2016年前後,虛擬主播憑藉能和用户進行即時交流,迅速贏得萬千寵愛。短短兩三年時間,光在日本,虛擬主播數量便已破萬。中國也邁進了虛擬偶像拓荒階段,阿里、百度、B站等紛紛加入戰局。
在這個過程中,虛擬偶像營業越來越頻繁,力求拉近和粉絲、用户的距離,加深彼此的情感羈絆。以K/DA為代表的虛擬偶像及團隊,日常保持不間斷的營業,出專輯、拍雜誌、接代言,活兒真不比真人明星少,敬業程度令人震驚。
**到如今,拼作品、拼代言都可以説是過去時,戰火從線上已蔓延至線下。**唐茹告訴硬糖君,現在略有名氣的虛擬偶像,每年都得策劃好幾場演唱會、見面會,好讓粉絲可以近距離接觸、感受,從而產生認同感和依賴感。

年中,樂華娛樂旗下虛擬偶像女團A-SOUL便辦起了首次線下活動,現場人潮擁擠,硬核男粉舉牌示愛的場面格外壯觀。此後,該女團還在漫展、主題展等頻頻亮相,人氣持續飆升。
在傳統的見面會之後,唐茹告訴硬糖君,經紀公司接下來會圍繞“近距離”的概念尋找更多特色運營玩法,以握手會、小劇場等形式回饋粉絲,好在激烈市場裏分到儘可能多的蛋糕。
這倒是跟真人偶像團的模式高度相似。如果技術有所突破,當初飽受詬病的抱抱會、揉揉會啥的,是不是就能安排上了?假如,我是説假如!國內要出個近距離接觸型虛擬帥哥團,硬糖君還真想去試試……

當然,除對粉絲營業外,虛擬偶像伺候品牌方的姿勢也愈來愈多。葉修、魏無羨、洛天依等巨星最初接代言時,簡單形象授權便能激活粉絲的搶購熱情。如今,品牌會要求和虛擬代言人進行更深度的捆綁,以此刺激用户不斷被提升的閾值。
唐茹聽過最有趣的案例,是某零食品牌計劃簽約虛擬代言人,配套運營方案裏包含演唱會門票抽送——即粉絲買到足夠卡片,便有機會抽取進場機會。嗐,可不就是買奶投票那套再玩一次嘛!
值得注意的是,一二線城市的年輕粉絲,有着足夠多機會接觸到虛擬偶像,並不會對所有落地活動感興趣。倒是三四線城市,對虛擬偶像下場站台的新鮮感極高,反響通常超預期。唐茹公司旗下毫無名氣的數字人,站上某小城商場開業舞台時,竟也成了人氣新星。
看來,永遠讓人分不清是真紅還是虛火,也是虛擬偶像大羣體的一項優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