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漫,“醜陋的中國人”……_風聞
补壹刀-补壹刀官方账号-为民族复兴鼓与呼,与中国崛起共荣辱2021-11-17 21:53
執筆/李小飛刀
這兩天,中國的互聯網上在熱議兩件事。
一件事是,柏楊遺孀張香華正式向兩岸出版商發出聲明,永遠停止發行《醜陋的中國人》。原因是有出版社希望取得授權,摘文選入台灣中學一年級教材,張香華擔心此作品被用來辱華,故而斷然拒絕。
另一件事是,迪奧在上海舉辦《LADY DIOR我之所見》全球巡迴展,中國攝影師陳漫一幅10年前的作品《傲慢的矜持》入選,作品中的中國女性“眯眯眼、雀斑”,被網友批評“醜陋”,涉及辱華。

表面上看來,這是兩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內裏的邏輯線卻殊途同歸:《醜陋的中國人》是西方試圖向中國展示文明優越性背景下的產物;而“眯眯眼”是西方“東方主義”對中國炫耀審美優越性的體現。
不過,面對民進黨當局希望進一步利用《醜陋的中國人》來“去中國化”的企圖,張香華斷然予以拒絕。
而面對迪奧的邀約,陳漫再次選擇了那張最符合西方人口味的照片。
龍蛇分途,豈不可嘆。
1
柏楊早年出生於中國大陸,後隨老師出走台灣,在台灣歷經坎坷,先是因“私自收聽匪區廣播”被判刑6個月,後又因翻譯美國漫畫《大力水手》被國民黨懷疑暗諷蔣介石、蔣經國父子,被投入牢獄近十年。
出獄後,滿腔憤怨的他連續出版《柏楊版資治通鑑》及《醜陋的中國人》,批判中國傳統政治及中國人的劣根性,宣揚西方文明及民主政治,尤其是《醜陋的中國人》一書,上世紀八十年代,曾在海峽兩岸掀起“柏楊熱”。
柏楊認為,中國歷史上有高度的文明,之所以落得近代百年如此醜陋的地步,是因為中國文化自春秋戰國以後逐漸變成了一個“醬缸”。相對於“文明”的西方人,中國人“心胸狹隘、缺乏公德、髒亂差、窩裏鬥、容易膨脹、見利忘義”,而且對自己的醜陋不自知。因此,需要用西方文明來改造中國人的“醜陋”。
柏楊在書中一再提及自己對這本書的出版沒有奢望,沒想到當局卻對此開了綠燈,也被後來的台灣社會解讀為國民黨開始推動“民主化”的一個標誌。
從更大的背景看,柏楊的觀點,迎合了冷戰背景下西方標榜體制優越性,瓦解台灣國民黨體制並進一步向大陸滲透的企圖。柏楊的人生也迎來180度轉彎,國際特赦組織聘其為台灣分社長,陳水扁當局聘其為“總統府國策顧問”,贊其為“人權作家”。
即便已身故10多年,台灣島內依然惦記着拿他當槍使。自2016年來,張香華持續收到出版商邀請,洽談教科書授權事宜,但她一一回絕。原本,全面理解《醜陋的中國人》就需要一定的閲歷和門檻,民進黨當局居然要把它引入初一教科書,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張香華亦洞若觀火。
相關文章介紹,作家、教師出身的張香華表示,對現在台灣教育和新課綱“去中國化”甚至“反中”無法苟同,尤其痛心於如今的“國文”、歷史教材,刪減文言文,以“東亞史”觀點取代“中國史”等現象,根本是執政者“去中國化”的教學策略。

“(青少年)在對中國文化知之甚少的情況下,即便讀了柏楊的文章,又怎能領會柏楊的精神?”《醜陋的中國人》於2024年與兩岸原出版社合約到期後,永不再續約,張香華甚至希望兩岸出版社自即日起便不再出版此書。她強調,柏楊生前一再交代,當大陸文明已經進步了,就要廢除這本書的發行。
張香華“壯士斷腕”,是絕了民進黨當局的念想,也是以柏楊最親近人的身份告訴外界:中國人,不再“醜陋”。
2
在陷入爭議以前,陳漫的名字更多流傳於時尚界和娛樂圈。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的她,2003年開始為《青年視覺》雜誌拍攝封面並嶄露頭角。她身價頂尖的攝影師,是迪奧、蔻馳等品牌的合作者,為張靚穎、李易峯等演藝界人士拍攝寫真,也是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慈善舞會這類活動的座上賓。
之前就有相關評價認為,陳漫的一些攝影作品滿足了“西方人對東方中國女性的外形期待”,也正是這一點讓她這回“翻了車”。事件肇始於迪奧在上海舉辦的全球巡迴展,陳漫一張10年前的作品,被放在迪奧官方宣發文案第一張照片的位置。陳漫在巡迴展開幕式上的宣講中,也採用這張照片作為宣講背景之一。
網友認為,圖中的中國女性“眯眯眼”“醜陋”“宛如陰間”。有網友隨即扒出陳漫之前的作品《中國十二色》,也全都清一色是“眯眯眼”“高額骨”並搭配誇張的飾品以及妝容。而她給雜誌拍攝的其他一些東西方模特照及她本人的照片,卻沒有“眯眯眼”“高額骨”特徵。

事件發酵後,一些賬號在微博上以高度一致的“對於美的標準從來不是千篇一律的,沒有人能夠可以從客觀的角度來爭奪審美的話語權”來回應相關爭議。
這樣的洗白實在沒有什麼説服力,美的標準的確不是千篇一律的,但從D&G到迪奧,西方時尚界刻板看待中國女性並引起中國人強烈反感的點卻總是那麼“千篇一律”。

上世紀,巴勒斯坦裔美國學者薩義德提出了“東方主義”的概念。他認為,西方藝術家眼中的東方並不是真正的東方,而是經過西方人想象、誇大和扭曲的東方,是西方人對東方人的刻板印象,目的是對東方進行“描述、教授、殖民、統治”,在西方這套強勢話語下,東方人尤其要警惕“自我東方化”。
東方主義表現在藝術上,表現為對“特定區域的特定想象”,“時間上滯後、空間上特異”,我們用這個標準來審視陳漫的《傲慢的矜持》。

照片中的女子帶着流行於清代宮廷、現代中國女性不會佩戴的指甲套,手裏拿着新款迪奧手包(“時間上滯後”),背景混黃而模糊不清(“空間上特異”)。
中國女性的美有千萬種,西方自顧自只定義一種,更何況這一種被大多數中國人認為是醜的,那它就決不應該再被當做美。陳漫主動去靠近這種“美”,是在告訴外界:中國人,你就是這幅“醜陋”的樣子。
3
一些洗地文章説,中國一些藝術院校的學生看了陳漫的照片後,並不覺得有什麼,是網民“小題大做”了。
這些人説出了一定的事實,也恰恰是問題所在。
藝術不是孤立抽象的。上世紀60年代,西方藝術中心從巴黎轉向紐約,對藝術的定義權也隨之轉手。美國人掌握了話語權,也將自己對審美層次的理解排序摻雜其中,其他民族、其他國家成為了美西方工業文明之外的供西方人辨識的“他者”:印第安人“應該”長成這樣、中國人“應該”長成那樣。

一張照片,一段影片是展現不出對象背後深層的文化和文明背景的,照片裏被創作者刻意突出的、區別於西方人的那些古怪特徵,只能被用來滿足西方人的自命不凡,激起他們殖民東方、改造東方的衝動。
更要命的是西方對話語權的壟斷所造成的洗腦效果。
一個默默無聞的藝術專業學生,想要在國際上參展、獲獎,就必須滿足西方的這一套標準,才能出作品、評職稱、成名成家。在這樣的氛圍中,難怪圈內大多數人對“眯眯眼”見怪不怪,視之當然;也難怪陳漫過去在一條微博中説,“事實證明西方文化主導的世界是美好且要命的,方式再對方向不對,中國同學們口袋裏揣着金剛鑽別攬國外的瓷器活兒”。

陳漫顯然是擅攬瓷器活兒的那一個。
而《醜陋的中國人》呢?
放到現在來看,這本書已經不合時宜,正如那篇流傳很廣的文章所説:
“時至今日重新閲讀此作,會覺得柏楊罵的是美國社會——那個當初他筆下‘偉大的盎格魯薩克遜民族’——因為將書中的“儒家”全換成“資本”,並沒有太突兀的違和感”。
**柏楊是一個活在台灣的“民國文人”,而民國文化本質是一種扭曲的半殖民地半封建文化。**柏楊作為舊文人的缺陷和幼稚,使他被東西方差距的表面現象遮住了眼,看不到藴藏在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身上藴藏的品質與偉力。

但是,柏楊並沒有失卻身為中國傳統知識分子的底色,正如他在《醜陋的中國人》中所説:
有一個英國駐馬來西亞的專員説:“做十九世紀的中國人是一個災難。”因為他看到中國人在南洋羣島像豬仔一樣,無知無識,自生自滅,而且隨時會受到屠殺。民族固然是長遠的,個人的生命卻是有限。人生能有幾個大的盼望?人生能有幾個大的理想,經得起破滅?展望前途,到底是光明的?還是不光明的?真是一言難盡。四年前,我在紐約講演,講到感慨的地方,一個人站起來説:“你從台灣來,應該告訴我們希望,應該鼓舞我們民心,想不到你卻打擊我們。”一個人當然需要鼓勵,問題是,鼓勵起來之後怎麼辦?我從小就受到鼓勵,五六歲的時候,大人就對我説:“中國的前途就看你們這一代了!”我想我的責任太大,負擔不起。後來我告訴我的兒子:“中國的前途就看你們這一代了!”現在,兒子又告訴孫子:“中國的前途就看你們這一代了!”一代復一代,一代何其多?到哪一代才能夠好起來?
“中國的前途到哪一代才能好起來?”柏楊是苦悶的,國民黨給不了他答案,西方亦給不了他答案。而這些終未改變他的底色,如他的遺孀張香華所説,當大陸文明已經進步了,(《醜陋的中國人》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西方這個座標系在現實當中日益崩塌,而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畸形文化在一些人頭腦中仍未全然散去。在未來的道路上,這些膝蓋軟腦袋空的人不但帶不了頭,還要遠遠的掉隊。
**中國人的自我革新、自我覺醒不會停止,但它不再需要以自輕自賤的方式來刺激和誘導。**人都有尊嚴,不會真的喜歡自輕自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