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出行:順風業務不順風,逆風上市更難行?_風聞
互联网江湖-2021-11-18 16:26
從根本上來説,現代世界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礎之上的。可信系統往往是最高效的系統,帶來的回報也極端的高。反過來,當信任開始出現危機時,造成的損失也會相當的大,比如跳車事件。
近日,上海崔女士(化名)發帖爆料稱,自己乘坐嘀嗒網約車時,因質疑司機繞過系統違規拼單,與司機發生言語糾紛,在要求下車被拒後,崔女士出於害怕無奈之下跳車。
針對女乘客與司機言語糾紛事件,嘀嗒出行在微博上回應稱,已對車主賬號進行扣分及暫停接單處置,後續將根據客訴處理進展及時更新。
過去一貫選擇低調的網約車公司嘀嗒出行,在這一跳車事件之後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約談處罰成“家常便飯”源於商業模式缺陷?
嘀嗒出行在整個出行市場都算比較另類的,目前只有兩項主要業務:出租車和順風車。嘀嗒選擇從順風車業務切入出行市場可以理解,畢竟順風車作為C2C的模式,屬於輕資產運營,平台本身不需要承擔太多的資金壓力。在這個燒錢如流水的行業,除了滴滴外,估計也沒有誰能夠隨便撒錢。
另外嘀嗒已經確認實現了盈利,而這顯然也與其順風車業務有關,除了資金壓力小之外,順風車業務另一個優勢就是:順風車早期時候已經被滴滴驗證過可以實現盈利。畢竟如今在出行領域能夠盈利的企業還是少數,而這也可以作為嘀嗒的一項優勢。
然而順風車相比快車、專車看似簡單,但是其背後需要冒更大的風險,也會有更多的坑等着去踩。
在2019年9月,據深圳市交通運輸行政執法支隊微信號消息,廣東梅州羅女士搭乘嘀嗒順風車,被無運營資質司機蔡某猥褻。涉嫌非法營運的涉事司機蔡某被警方行政拘留5日。去年8月份,因“未取得經營許可,擅自從事或變相從事網約車經營活動”,嘀嗒的運營主體北京暢行公司被合肥市交通運輸管理處罰款4次,合計罰款10萬元。
今年5月,交通運輸部、中央網信辦、國家發展改革委、工業和信息化部、公安部、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市場監管總局、國家信訪局等交通運輸新業態協同監管部際聯席會議8家成員單位對嘀嗒出行等交通運輸新業態平台公司進行聯合約談。
今年9月,交通運輸部會同中央網信辦、工業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國家市場監管總局等交通運輸新業態協同監管部際聯席會議成員單位,對嘀嗒出行等網約車平台公司再次進行聯合約談。約談指出,近期,部分平台公司通過多種營銷手段,惡性競爭,並招募或誘導未取得許可的駕駛員和車輛“帶車加盟”,開展非法營運,擾亂公平競爭市場秩序,影響行業安全穩定,損害司乘人員合法權益。
……
追本溯源,本質上嘀嗒出行的商業模式就存在缺陷,順風車業務面臨着三大不對稱特性。
信息不對稱。儘管平台也會對司機的背景進行核查,但是並不會像快車專車那樣嚴格。而且專車快車要求司機必須考取《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駕駛員證》以及司機駕駛車輛需獲得的《網絡預約出租汽車運輸證》,雙證齊全才可上路,而順風車並不具備這樣的條件。司機並不是完全在平台的掌控之中,很可能脱離平台和乘客進行私下交易,出現不可控的風險。
認知不對稱。快車、專車是標準的營運車輛,司機也多為專職司機,但是順風車不同,順風車司機並不靠此為生,也只是賺個油費,主要是分擔成本,這也讓順風車的質量不可控。而乘客認為自己付費了應該享受專車快車之類的高品質服務,大部分司乘衝突就是由於雙方認知不對稱造成的。
信任不對稱。目前出行領域的安全措施不斷得到加強,平台一般都會要求車輛裝載錄音錄像設備,前後行車記錄儀,還會提供全天候GPS路線,嚴苛的背景審查。但是對於順風車司機,平台的種種措施很難落地。
本來司機也不是專門幹這行的,沒必要花費那麼大精力去搞這些,而且這些成本司機也不一定願意負擔,如果平台強制的話,很可能導致司機的流失,對於平台也會產生不利影響。
商業模式漏洞之外,如果企業為了盈利不擇手段的話,問題更加凸顯。
在去年年初疫情期間,嘀嗒出行也曾違反北京市有關"疫情防控期間,暫停出入京順風車業務"的要求,被北京市交通執法總隊責令立即整改,關停該業務。執法人員在檢查中還發現,“嘀嗒出行"平台公司未取得經營許可,擅自從事網約車經營活動。對此,依據相關規定對"嘀嗒出行"予以15萬元行政處罰。據天眼查APP顯示,嘀嗒出行也已經多次因網約車平台公司未取得經營許可擅自從事或者變相從事網約車經營活動的事由被處罰。
違規事件似乎有些多了點,可見,嘀嗒最大的問題就是風險意識不足,過去安逸的輿論環境讓它缺乏滴滴現在的如履薄冰,這或許也是嘀嗒經過長時間積累卻沒有被發現或引起重視的系統性風險。
客觀地來講,確實能夠看到嘀嗒希望能夠做好順風車的安全、合規。不過,被約談之後的嘀嗒,顯然並沒有什麼有效的改進措施,也難以控制商業模式本身帶來的安全風險。
嘀嗒上市之路,也要被迫“跳車”?
從整個市場環境來看 ,公交、地鐵等城市公共交通越來越完善,單車、電單車滿足了“最後一公里”,與此同時,私家車數量也在連年增長。出行方式的多元化使得打車需求增長空間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高。
另一方面,隨着行業中競爭玩家越來越多,司機的數量也在不斷增長,在部分城市運力的供給甚至於超過了需求數量。
在這樣的供需環境下,專車快車、順風車以及出租車等市場不斷縮小,只有出租車和順風車兩項業務的嘀嗒,在商業上的天花板也會越來越低。
實際上,網約車與順風車有着完全不同的商業本質,前者是出行需求和出行運力的大規模匹配,而後者是在共享、環保等理念下,對於現有出行運力的調整和優化。前者的內核是商業,是以盈利為訴求的市場經濟行為,而後者的內核則更像是一個商業化運作的社會福利組織,商業不是後者的目的,而是達成最終目的手段。
比如,從平台業務結構來看,順風車對於嘀嗒而言是變現業務,實際上承載着嘀嗒更多的商業變現的訴求,而對滴滴、哈囉而言則是流量業務。前者依靠順風車流量變現,後者則已經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出行服務生態。
也就是説,出行平台是工具,變現則要靠服務,建立起從工具—場景—變現的商業閉環,才是出行商業的生態形成正向循環的關鍵。
順風車的本質是什麼?就是在固定的時間,讓需求與供給得到匹配,供給端運力要實現密集覆蓋從而滿足分散的需求,因而順風出行這一雙邊市場的核心在於註冊的司機而非乘客。順風車司機准入門檻過高,則運力不足,門檻過低,則安全風險也會加大。
對於嘀嗒等專注於順風車業務的出行平台而言,要想創造出足夠的價值,有三大不可控因子需要去解決。
首先,用户忠誠度的不可控。從用户角度來看,順風車的主要客羣本身就是價格敏感型用户,忠誠度並不高,一旦有了高額補貼很容易逃離現在使用的平台。
其次,運力供給的不可控。順風車司機大多為例“順路分擔油錢”,一方面服務質量不可控,乘客認為自己付費了應該享受專車快車之類的高品質服務,認知差異下供需之間的矛盾會出現新的變化。
最後,風險認知的不對稱。順風車多為私家車,而順風車的運營對安全風險要求降至最低,平台一般都會要求車輛裝載錄音錄像設備,前後行車記錄儀,還會提供全天候GPS路線,嚴苛的背景審查。
從平台業務結構來看,順風車對於嘀嗒而言是變現業務,而對於滴滴、哈囉而言則是流量業務。為什麼這樣説?嘀嗒最核心的業務就是順風車,靠順風車去實現流量轉化,獲取利潤。而滴滴、哈囉們只把順風車當做服務的一環,圍繞整個“運力”版圖去做生活服務的輸出,這其實是種類似口碑、美團一般的流量生意。
當網約車的兩種勢力開始碰撞,做變現業務的玩家處於被動防禦,要想擴張講出新的故事只能“向上競爭”;而做流量業務的玩家發力順風車市場更像是“向下競爭”,換句更常見的表述就是“降維打擊”。以滴滴為例,只是在現有運力的基礎上,加上個順風車服務而已,可嘀嗒要想深入滴滴腹地可不是加一個插件服務就行得通的。
從資本市場的角度來看,根據天眼查App融資信息顯示,嘀嗒最近一輪融資則仍舊是2017年的D輪,即便是去年宣佈實現盈利,但資本市場顯然希望獲得更大的回報。
在資本遇冷,行業仍然存在變數的可能性下,嘀嗒獲得下一輪融資的可能性也大大減少,IPO可能是一條讓資本方滿意的選擇,只不過,在屢次涉嫌違規以及近日又被相關部門約談之後,嘀嗒的上市之路也走得異常艱難。
在今年4月,據港交所,嘀嗒出行的香港IPO申請已於上週失效。據界面新聞爆料,知情人士説,該公司計劃重新提交香港IPO申請。其中一人説,交易所詢問了嘀嗒許多有關其在運營城市的牌照問題。
合規是嘀嗒始終需要面臨的問題,未來即便上市成功,一家經常被行政處罰的企業會給人一種缺乏敬畏心的印象,給投資人一個不好的印象,進而“用腳投票”,降低對企業的價值評估預期,也難有較好的估值表現。